馮掌門有些氣惱,爲什麼自己的兒子就非要盯着這許宓不可呢?“大丈夫何患無妻?這許小姐的心明顯不在你身上,你何必上趕着去給人家糟踐?”
何止是不在飛昂的身上,那許宓分明是討厭自己兒子的,難道飛昂自己看不出來。
馮飛昂聞言沉默不語,這是自他從外公那裡回來之後,父親第一次對自己發脾氣,就連之前自己出手傷了慶王世子那次,父親都沒有這般生氣,所以他一時也就沒有開口。
見自己兒子低頭不言語,馮掌門這才略緩和了語氣道:“你求我的事情,我也幫你辦到了,只是人家許莊主並沒有要把女兒嫁給你的意思,這件事也就算了吧。等回去之後,爹自會幫你選一門婚事的,保證不必許宓差,所以許宓的事情你就忘了吧。”
自己這兒子也是死腦筋,不過是因爲小時候的幾句戲言,他就放在心上了,天底下有這樣傻的人嗎?
“好了,你也回房去收拾東西吧,我們今天就走。”自己也沒有臉面再在這裡呆下去了,開口提親還被拒絕。
馮飛昂聽了之後,也只是沉默地走了出去,只是他並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去找了許宓。
許宓這兩天的心情很不錯,雖然父親沒有答應自己和段映湛的事情,但是她肯定自己能說服父親,誰讓自己是父親最疼愛的小女兒呢。所以,讓父親開口答應只是早晚的問題。另外呢,自己終於有了嫂子了,她自然也是心情不錯。
只是在看到馮飛昂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便是不由收斂了起來。
“你還是決定跟了那慶王世子了嗎?”
馮飛昂一走到跟前就直接這樣問出口,許宓一時有些愣住了,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不過雖然不明白他這突然是怎麼了?但是這樣質問的語氣,讓她有些不快,“跟你有關係嗎?”她的語氣也是非常不善。
“慶王府不適合你。”
“我都說了,這個跟你沒關係,你少管閒事。”他憑什麼用這樣的語氣來干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婚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宓兒,你會後悔的。”馮飛昂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痛心疾首。
可是許宓卻是不爲所動,她相信她跟段映湛兩個人能找到最終的折中之法,但是這話卻是不必跟面前的這個人說明白的。
“我都說了,這不關你的事。你還有別的話說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就先走了。”自己真是懶得跟着這個神經病糾纏。
“我會等你的,如果你後悔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許宓徑直往前走,並沒有因他的話而有片刻的停留。
而身後猶自傳來馮飛昂的喃喃聲,“最終,你纔會知道究竟誰纔是最愛你的那個人。”
許宓卻是皺着眉頭快步離去,只想儘快擺脫馮飛昂,她並不認爲這個馮飛昂喜歡的是現在的自己,他了解長大之後的自己嗎?在他的印象裡,自己始終還停留在小時候,他這種喜歡是讓人害怕的。
“這麼着急是要幹什麼去?”
許宓聞聲擡頭一看,卻原來是自己的二哥,便是輕聲喚道:“二哥。”
許成航走到許宓的面前,擡手按在她的眉心,“皺着眉頭做什麼?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還能有誰?那個馮飛昂唄,經過前幾日,我還以爲他已經好了呢,結果這又是犯病了。”
許成航聞言,抿了一下嘴角,這纔對許宓道:“說馮飛昂,我剛剛看到馮掌門從父親的房間裡出來……”
“嗯?馮掌門找父親有什麼事嗎?”
許成航笑着摸了摸自己妹妹的腦袋,“沒什麼,你不用擔心,估計是跟父親告別呢。”就算馮掌門開口替自己兒子提親,父親也肯定不會答應的,宓兒有多討厭那個馮飛昂,自己的父親也是清楚得很。
馮飛昂到底也沒有在飛雲山莊多留,當天就跟着自己的父親一起離開了,這讓許宓徹底鬆了一口氣。
只是,眼看着悅汐和段映湛他們也要走了,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段映湛倒是想在這裡多留些時候呢,但是許莊主卻是不願意的,而且人家山莊裡進了新媳,他們這些外人也的確不好多久。
但是在離開之前,段映湛還是鄭重的對許莊主道:“莊主,我之前說的一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還請莊主能夠應允。”
“我會好好考慮的。”
段映湛朝着許莊主拱了拱手道:“我之後會再來拜訪莊主的。”等自己說服了父王和母妃之後,自己定然會再來的,那個時候就會是正式的提親了。
許宓把溫悅汐和段映湛他們送出山莊的大門,馬車已經在那裡等着了,溫悅汐含笑對許宓和段映湛二人道:“我們先上馬車,你們兩個好好告個別吧,也不用太長,估計很快就能再見面了。”
溫悅汐這般調侃之後,也便是跟段蔚予一起上了馬車。
溫悅汐手指挑開簾子朝着許宓和段映湛看了一眼,一邊問身旁的段蔚予道:“你說慶王和慶王妃知道段映湛是來了這裡了嗎?”
“就算是猜也猜到了。”
“希望段映湛回去之後,不會被修理得太狠。”
段蔚予聞言輕笑,“嗯?我怎麼聽出了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有嗎?沒有吧?”溫悅汐笑着道。
慶王和慶王妃自然是知道段映湛消失的這段時間去了哪裡,這並不難查,蔚王和蔚王妃同時不在京城,他肯定是跟他們在一起。而只要去蔚王府一打聽就知道了,蔚王和蔚王妃是去飛雲山莊。
對於段映湛連個招呼都不打,突然就離家出走,去了飛雲山莊的事情,慶王和慶王妃自然是生氣,但是他們也不至於派人去飛雲山莊把段映湛給捉回來,這實在是有失風度,只有憋着氣等段映湛從飛雲山莊回來。
段映湛也知道自己這次回去,少不了被自己的父王和母妃責罵一頓,但是心情卻並沒有受到影響,他已經想好怎麼對付自己的父王和母妃了,肯定能讓他們鬆口答應。溫悅汐直跟段蔚予調侃說,段映湛傻了,這一天到晚的,嘴都沒有合上過。
慶王和慶王妃按捺着怒氣等着自己的兒子回來,本以爲段映湛多少會因爲擅自離家出走的事情感到愧疚,沒有想到自己那兒子是滿面笑容地回來的,這就讓慶王和慶王妃更生氣了。
“你看起來倒是挺高興,你知道我跟你母妃有多擔心嗎?一聲不吭就離開,你真是翅膀硬了。”
段映湛依舊笑着道:“父王、母妃,我去了哪裡,你們還能不知道嗎?”
“瞧你這嬉皮笑臉的樣子,你這是要做什麼?明明跟那許宓解除婚約了,你還去出席人家大哥的婚禮,你不嫌尷尬嗎?”
“哎呀,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我其實根本就不是爲了什麼婚禮,而去的飛雲山莊,我是想跟宓兒重歸於好來着。”
“段映湛!”慶王怒聲道。
段映湛見狀立刻伸手阻止自己的父王發火,“您先彆着急啊,聽我說完,我的確是去找宓兒重歸於好的。不過,人家父親沒同意,您大可放心。”
可是聽到段映湛這樣說,慶王就更生氣了,“自取其辱!”自己跑去求和也就算了,還被人家給拒絕了,還是慶王府的世子呢,慶王府的臉面都要被他給丟光了。
慶王妃趕緊上前安撫自己的夫君,同時還不忘瞪自己的兒子一眼,真是不讓人省心。自己找來那羽陽郡主,本來就是爲了讓映湛跟她好好相處的,結果倒好,他不吭一聲地就消失了,讓自己對羽陽郡主沒法交代,還好人家羽陽郡主有度量,終究是沒說什麼。
不過,不對啊,“既然被人家拒絕了,你還那麼高興做什麼?”
“我高興,是因爲我想通了。父王、母妃,我想去修道。”
“你想去……什麼?”慶王一時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慶王妃一隻手停在自己夫君的後背上竟是忘了落下,也是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我說我想去修道,做道士。”
“你瘋了不成?”看映湛這樣子,還真像是瘋了。
段映湛卻是認真地道:“我這回來的一路上都想明白了,人這一生,很多想要的都得不到,不想要的,又被強塞進來,這樣太難受了。還不如遠離俗世,修身養性地好,什麼都不用煩惱了,很適合我。我知道父王和母妃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但是我意已決,我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就去城外的道觀去,你們也都不用勸我了。”
慶王愣愣地看了段映湛半晌,終於咬牙切齒道:“你敢!”
他們慶王府的世子要去做道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父王,我勸您平時也注意點修身養性吧,這樣動氣對身體可是大有害處。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先回房休息了。”
眼睜睜看着段映湛轉身離開,慶王妃猶豫地拉了拉自己夫君的衣袖,“王爺,映湛究竟是在跟我們玩笑,還是……說真的啊?”
慶王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慢慢地緩過勁兒來了,這才端起手邊的茶盞飲了一口,壓下心中的怒火,這纔開口道:“這小子八成是嚇唬我們,你沒有聽出他方纔話裡的意思嗎?他想要的是許宓,我們不同意。他不想要羽陽郡主,我們卻硬塞給他,這是再逼我們讓步呢。臭小子,以爲用這一招就能威脅到我嗎?想得美。”
“來人!”
慶王這就開口喚來了一個侍衛,對他道:“趕緊派幾個人牢牢守在世子的門口,不許他出房間一步,知道嗎?”
“是,屬下知道了。”
可是這一次卻跟以前不一樣,慶王安排的幾個侍衛卻愣是沒有看住段映湛,第二天,段映湛收拾了幾件行李就離開了慶王府,徑直朝着郊外的青元觀去了。
這下可是氣壞了慶王和慶王妃,本來以爲他只是威脅他們,沒有想到他竟會做到如此地步,竟真的跑到道觀裡去了。這道觀畢竟是出家人的地方,他們又不好進去動手拿人,慶王真是又氣又惱。
慶王妃卻是真的着急了,“王爺,這可怎麼辦?映湛他不會真的打算做道士了吧?”
慶王冷哼一聲,“你看他嚇唬人呢,他若有心出家,爲什麼不做和尚,偏偏要去做道士?還是爲了留住頭髮能夠隨時還俗?他這就是裝腔作勢嚇唬我們罷了,難道你真的要答應他跟那飛雲山莊許宓的事情?”
慶王妃不吭聲,慶王卻是憤憤道:“你看着吧,他若是知道他對我們的危險一點兒用都沒有,自己就會乖乖地回來了。”
結果,慶王故意晾着段映湛,而段映湛就真的這麼在青元觀裡住下了,一身道袍穿在身上倒也是有模有樣的。而且他這道士做得可謂是名聲大噪,一時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慶王府的世子去青元觀做道士了,這青元觀也因此而煙火旺盛,比之前可熱鬧多了。
溫悅汐也是回京之後才知道段映湛竟是想出這麼個法子裡,不由覺得好笑,不過這法子也不錯,還能避免了跟那羽陽郡主糾纏不清,只是慶王和慶王妃目前的態度,只怕段映湛的計劃沒有那麼容易得逞啊。
因爲許久都沒有進宮向太后請過安了,若是再不去,只怕要惹人閒話,於是,這日溫悅汐也便是跟段蔚予一起進宮去向太后和皇后娘娘請安。
就算是在宮裡,也免不了聽到有關於段映湛做道士的議論。
溫悅汐心想,這回段映湛可是大出風頭了,整個京城沒有人能蓋過他。
溫悅汐去皇后那裡請安的時候,正好太子妃也在,就連皇后也忍不住向溫悅汐打聽段映湛住到道觀裡做道士的事情,溫悅汐自然推脫說她也不是很清楚。要知道,這羽陽郡主可是皇后娘娘親自招來的,若是讓皇后娘娘知道段映湛這樣做正是因爲不想娶羽陽郡主,那皇后娘娘還能不生氣?所以溫悅汐也只有含糊應了。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外面的宮女通稟說,太醫已經到了。
溫悅汐聞言,頓時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了,不管這太醫是來給皇后娘娘診脈,還是給太子妃診脈,有自己在場只怕都是不好。可是來都來了,若是自己這個時候起身告辭,那就更加不妥了,所以也只有繼續坐着了。
片刻之後,那太醫便是被宮女領了進來,皇后示意他給太子妃診脈,一邊對溫悅汐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讓太醫給太子妃調理調理身子。”
溫悅汐含笑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太醫收回手之後,皇后纔是問道:“太子妃的身子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話,太子妃的身體無恙,一切都很好。那……”皇后下意識看了溫悅汐一眼,這才問那太醫道:“這陣子服的湯藥有效果嗎?”
“是有效果的。”
“那以太醫的意思,太子妃年前能懷上身孕嗎?”
溫悅汐聞言心中略有些詫異,這樣的話,皇后竟然毫不避諱地當着自己的面問出口嗎?不過轉念想了想,也是,這事情其實也沒什麼好避諱的,皇后盼着自己的孫子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這……下官不敢確定,這還要看太子妃的機緣,不過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皇后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是對溫悅汐道:“不如也讓太醫給蔚王妃瞧瞧吧。”
溫悅汐聞言一怔,下意識握了一下掌心,口中卻是輕聲道:“多謝皇后娘娘關心,不過還是不必了,我自己本也是大夫,就不勞煩太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