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柳妃跪在地上立刻叫屈,“皇上,她這都是胡說八道,臣妾根本就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是她在誣陷臣妾。”
“誣陷?”皇帝冷冷看着柳妃,在他看來,如今這柳妃也不過是在狡辯罷了,在這皇宮裡,最想要萱貴妃和藺玉公主死的就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了,如今證人和證物都有了,她們母女也不過是在垂死掙扎罷了。
“就算你指使宮女給萱貴妃不喝藺玉公主下毒的事情暫且拋開不說,今日你與綺珍明明進去殿內見過萱貴妃和藺玉公主,那個時候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已經吃了有毒的茯苓糕,正是毒發的時候,可你們母女二人出來之後爲何沒有跟任何人說這件事,還是說那火根本就是你們放的?!”
“冤枉啊,皇上,臣妾真的沒有!”這聲冤枉的確是發自肺腑的,那火的確不是她們母女兩個放的,她們進去的時候,就看道內殿裡起火了。
但是這話卻是沒有辦法說出來的,因爲她們之前已經跟皇上說,她們進去的時候還跟萱貴妃和藺玉公主說了話,但是那火的確不是她們放的啊。
“如果真的是冤枉的話,”皇后語氣嘲諷道:“那今天的事情也未免太湊巧了些,偏偏萱貴妃和藺玉公主臨死之前最後見的人是你們母女兩個,這一點萱貴妃宮裡的許多宮人都可以證明,所以你的意思是說,火是她們自己放的嗎?萱貴妃母女自己把自己燒死的?”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很可能是意外着了火。”柳妃低聲道,事實上,當時她們進去的時候,的確很像是意外失火。當時萱貴妃和藺玉公主一個在牀上,一個在榻上,似乎是睡着的模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起火了。
而段蔚予此時卻是沉聲開口道:“不可能是意外着火,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的屍體是在地上被發現的,而且是面朝下,我們之前想的是,或許她們是想要往外爬,但是沒有爬出來就……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們應該會大聲呼救的,可是我們問遍了萱貴妃宮裡的所有下人,沒有任何人聽到呼救的聲音,其間有幾個下人都有從主殿經過,但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直到有濃煙從大殿裡冒出來,這纔有人發現裡面起火了。所以,我們想着,之所以沒有人聽到任何呼救聲,大概是萱貴妃和藺玉公主根本就沒有呼救,或者說她們根本沒有辦法呼救,因爲她們當時已經中了毒。”
事實上,柳妃和綺珍公主當時進去的時候,看到的的確是萱妃和藺玉公主,但是她們離開之後,萱妃和藺玉公主已經悄悄離開,代替她們躺在地上的是兩具跟她們身形相像的屍體。
所以柳妃和綺珍公主纔會覺得奇怪,如果當時她們進去的時候,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已經吃了茯苓糕的話,那她們那個時候應該是已經毒發了,可是當時進去的時候看到的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卻並不像是中了毒的樣子,反而更像是睡着了。而且當時她們一個在牀上,一個在榻上,怎麼屍體卻是在地上被發現的?那火又是怎麼燒起來的呢?
但是不管她們怎麼想,在旁人看來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的死肯定跟她們母女兩個脫不了關係了。無論是茯苓糕裡的毒,還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都跟這母女兩個扯上了關係,要說她們不是兇手,只怕也沒人信。
皇上聞言靜默下來,目光沉沉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柳妃和綺珍公主,然後才道:“先把柳妃和綺珍公主軟禁起來。”
此時的皇上也是焦頭爛額,失去了一個妃子和一個女兒,啓辰那邊還等着迴音,柳妃和綺珍公主又是一個勁兒地在這裡喊冤……
這般一折騰,天都黑了,溫悅汐和段蔚予也是離開皇宮,回到了蔚王府。
他們一回去,段蔚予就把谷易遊給招到了書房,“人送走了嗎?”
“已經送出京城了,我們的人一直護送着,王爺不必擔憂。”
段蔚予點了點頭,這本來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他們已經精心計劃了好久,輕易不會出差錯的。
誰也想不到,這個時候大家都以爲已經燒死的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已經離開了京城,段蔚予幫他們找的地方在南方,那裡山清水秀,想來她們母女兩個應該會喜歡的,而且那裡遠離京城,也不會有人認出她們來。
晚上溫悅汐躺在段蔚予的懷中,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回想起來還真有些刺激,我們竟然從皇宮裡把兩個大活人給換了出來,藺玉終於過上她想要的日子了,只是可憐了那啓辰的七皇子溥承蘊,我感覺他是真的喜歡藺玉的,只是……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段蔚予的下巴擱在溫悅汐的頭髮上,輕聲開口道:“這麼看來,女人絕起情來,倒是要比男人厲害得多。”這個未婚夫說不要就不要了。
溫悅汐聞言擡眸看着段蔚予,含笑道:“女人真要絕起情來,那是真的一點兒情都沒有了,不像是你們男人,總是喜歡藕斷絲連。”
“你們男人?悅汐,你這一棒子可是打了全天下的男人啊。”
溫悅汐伸手捏了捏段蔚予的臉,“我們蔚王殿下除外行不行?”
……
次日一早段蔚予又是進了宮,像皇帝請示了之後,便是帶了一衆侍衛去查看柳妃和綺珍公主的住處,希望能找出些別的證據來。
“王爺,您看這個……”只見一個侍衛快步走到段蔚予的面前,把手中的玉白小瓷瓶交給段蔚予,然後伸手指向後面的那個梳妝檯,接着道:“是在梳妝檯上的一個盒子裡找到的。”
段蔚予打開那小瓷瓶聞了聞,繼而吩咐道:“找太醫過來看一看。”
沒多一會兒,太醫便是被召了來,段蔚予把手中的小瓷瓶交給了他,道:“請太醫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事實上,不用太醫說,段蔚予也知道這裡面是什麼,而這個小瓷瓶就是他剛剛趁着沒人注意親手放在柳妃梳妝檯上的小盒子裡的。而這毒藥正是今天早上他進宮的時候,溫悅汐親手交給他的。
不出意外的,太醫說這裡面的毒藥正是跟昨日茯苓糕裡的毒藥是一樣的,就此也證實了那茯苓糕裡的毒的確是柳妃讓人給下的。
既然毒是她讓人下的,那在外人看來,起火的事情也不會跟她們母女沒有關係。
“回皇上,這就是臣弟找到的證據,足以證明那宮女說的是實話,毒藥的確是從柳妃手裡取得,至於那火是誰放的,因爲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已經死了,沒有人能證明,但是柳妃和綺珍公主的的確確是最後見過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的人,而且從當時的發現屍體的情況來看,不像是意外事故,所以極有可能是當時柳妃和綺珍公主進去殿內之後,看到萱貴妃和藺玉公主已經毒發了,擔心旁人看出來她們是被毒殺的,所以才故意放了火,想要毀屍滅跡。”
而此時柳妃和綺珍公主已經被帶了過來,段蔚予的這些話她們全都是聽在耳中的,但是她們卻沒有反駁的話,不是她們不想反駁,而是被段蔚予的話給驚到了,一時忘記了替自己辯解。
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在她們住的地方找到了毒藥?當時她們把所有的毒藥都給了那個宮女,根本就沒有多餘剩下的。再說了,就算有多餘剩下的,她們又不傻,怎麼可能還留着?
綺珍公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切都太詭異了,感覺像是跳入了一個圈套之中。
而皇上已經懶得跟她們母女兩個說什麼了,於是就淡淡吩咐道:“你跟大理寺的人交待一下,把她們移交大理寺去吧,該定什麼罪定什麼罪,跟啓辰那邊的人也說一下,算是給他們一個交待吧。”
誰能想到這場和親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
“是,臣弟知道了。”
柳妃一聽要把他們移交給大理寺,立刻回過神來,“不,請皇上明察,那毒藥不是臣妾的,是有人故意栽贓嫁禍給臣妾,臣妾根本就不知道有這什麼毒藥。”
皇帝厭煩地看着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喊冤,證人證物都有了,而且還不止一個,你還喊什麼冤?朕真是沒有想到,你們母女兩個竟然連這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說着,皇帝又是看向綺珍公主,“朕知道,這肯定是你的主意,你母妃卻是沒有這樣的打量和心計,你怨恨是藺玉公主搶了原本屬於你的婚事,那朕就告訴你,這和親的人選,朕本來就屬意藺玉,結果她說她見你好像很喜歡啓辰的七皇子,而她不想跟你姐妹相爭,因爲一個男人生了嫌隙,所以就把這嫁給啓辰七皇子的事情讓給了你,不然怎麼會輪到你?你要怨就該怨那一場大火,若不是有那一場大火,你跟啓辰七皇子的婚事也就定下了。”
皇帝氣得站起身來,走到那綺珍公主的面前道:“這事兒你確實怨不着任何人,當時你比藺玉更在發現啓辰的七皇子,可卻是藺玉衝進了火海里去救的他,若非如此,那七皇子能跑到朕的面前說非娶藺玉不可嗎?你怨旁人,倒怎麼不怨自己當時沒有勇氣衝進去救了那七皇子?!”
雖然都是自己的女兒,但是相對於綺珍公主來說,皇帝當然更喜歡藺玉公主,想着好好的一個女兒這都快要嫁人了,竟然就這麼死了,而且死狀還這麼悽慘,面目全非啊……
那綺珍公主跪在地上不說話,她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只是太奇怪了,那個毒藥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呢?有人在故意陷害她們母女?可是會是誰呢?她們母女在宮中已經這般慘了,怎麼可能還擋着別人的路?唯一有可能誣陷她們的萱貴妃和藺玉公主都已經死了,究竟是誰陷害的她們?
皇帝此時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轉過身去不再看她們母女,同時擺了擺手道:“帶走吧,別在朕明前礙眼了。”
柳妃見旁邊已經有侍衛上前要把她們母女兩個給拉走,連忙揚聲道:“皇上,請皇上明察,毒是臣妾讓人給下的,可是那火跟我們沒有關係啊,我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而且我們當時看到的時候,萱貴妃和藺玉公主都好好的,根本沒有中毒。”這種毒自己是知道的,如果毒發的時候肯定是臉色蒼白,嘴脣發烏的,可是當時自己進去殿內看到的的萱貴妃和藺玉公主面色和脣色都是正常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樣,根本就沒有中毒。
皇帝聞言這才轉過身來看向她們母女,但是眼睛裡全是嘲諷之色,“怎麼?見情勢不對,就只承認下毒,不承認放火了?那朕問問你們,你們說你們當時進去之後,還跟萱貴妃和藺玉公主說了話,那火是什麼時候放的?當時的宮人都證實,你們是最後見過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的人,那火不是你們放的,難道是萱貴妃和藺玉公主自己放的?”
“我……這……這火是我跟綺珍進去之前就燒起來了的,我跟綺珍真的什麼都沒有動,我們也不知道火是怎麼燒起來的。”柳妃知道自己和女兒肯定是逃不過了,索性把真相給說出來,她覺得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真的沒有吃那茯苓糕,不然的話,她們怎麼會派人叫她們母女過去呢?而且當時那個宮女已經暗示得還很清楚了,萱貴妃找她們母女過去就是爲了說茯苓糕的事情,可見她們是已經發現茯苓糕裡被人下了毒了。
待到柳府把這些一五一十跟說了,段蔚予卻是冷聲道:“可是皇后宮中小廚房裡的人也已經證實了,現在留下的茯苓糕的確是少了兩塊,跟那個宮女的證詞是一樣的,可見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的確是各自吃了一塊茯苓糕。你現在又說萱貴妃找你們過去是因爲已經知道了茯苓糕裡有毒的事情,且不說她們是怎麼知道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們既不去找太醫,又不把這件事稟告給皇上和皇后娘娘,這是正常的嗎?我知道柳妃娘娘你急於擺脫殺害萱貴妃和藺玉公主的罪名,可是這樣的謊言的確有些太拙劣了,皇后宮中的人會跟萱貴妃宮中的人聯合起來,一起誣陷柳妃你嗎?”
“這……那個宮女肯定是說謊了,她……”
“夠了,真是語無倫次,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又如何?不僅在糕點裡下毒,明明看到起火了,還見死不救,甚至連告訴旁人一聲都沒有,就等着她們燒死是吧?既然要爲自己開罪,也爲自己編個好點的故事行嗎?真是愚蠢!”
皇帝已經非常之不願意看到這兩個人,於是趕緊讓人去拖了下去。
柳妃喊冤的聲音漸漸消失了,皇帝這才坐回位置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真是冤孽啊。”
段蔚予沒有吭聲,這個時候他說什麼似乎都不合適。
片刻之後,皇帝才擡眸看着他道:“啓辰來的那幾個使臣,也肯定是在等着消息呢,你先把這件事跟他們說一下,他們勢必還要寫信回啓辰請啓辰的皇帝來定奪,等到那時,我們再商量這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和親的公主死了,那這婚事是繼續呢?還是就此作罷呢?如果繼續的話,就只能再選一個公主了,只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終究是有些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