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扶着顧清雨回了房間,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回房之後,顧清雨拿起自己未做完的衣裳沉默地繼續着女紅,而呂棋睿在一旁時而坐着看書,時而起身踱步,看起來有些焦躁不安的模樣,可是顧清雨就只當是沒看見。
呂棋睿終於忍不住,走到顧清雨的面前道:“清雨,你不要這樣,我說過我不會納妾就是不會納妾,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你也不必這樣來懲罰我吧?”
顧清雨這才擡眸看向呂棋睿,“懲罰?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那柳含菱雖然脾氣是差了點兒,但是人長得美,年紀還小,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脾氣差,以後可以慢慢磨一磨她的性子,將來會好的,這樣的女子娶進門,怎麼樣也不算是懲罰吧。”
“清雨,你一定要這樣說嗎?”
顧清雨心道:我不這樣刺你,你怎麼會記住這次的教訓?只當是給你的懲罰吧,誰讓你誤會我跟蔚王殿下有什麼,你也該好好氣一氣才行。
心中這般想着,顧清雨的面上卻是一臉的冷淡,“我並不覺得我說這話有什麼問題。”
顧清雨雖然回到了呂家,也說自己已經原諒了呂棋睿,但是呂棋睿卻覺得這纔是真正側懲罰這個時候纔剛剛開始,顧清雨回來之後,不僅對他非常冷淡,而且對於迎柳含菱進門這件事,她似乎非常熱心,感覺比自己的父母還要心急。而呂棋睿只能乾着急,卻什麼都不能做。
顧清雨越是這樣做,呂家二老心中對她的愧疚就越深,所以對顧清雨也就格外地好。
“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明天就去楊家談迎柳含菱進門的事情吧。”顧清雨道。
呂夫人點頭,“嗯,就這樣定吧。”
“還有一件事,我想跟爹孃說一下。”
“你說。”呂老爺和呂夫人現在只想補償顧清雨,所以無論她提什麼要求,他們都會答應。
“我想着柳小姐之前畢竟也是極有身份的,雖然現在……但是好歹也別讓她覺得我們慢怠了她,所以我想着明天也請蔚王妃一起去楊府,幫我們做個見證,也好顯示我們呂家對這件事的重視。”
“可是蔚王妃能願意嗎?”能請到蔚王妃做見證人,的確是件榮耀,只是蔚王妃她應該不會同意這種事情嗎?只是納妾而已。
“這個不必擔心,畢竟我跟蔚王妃之前有一些交情,如果我去請她出面幫忙這件事的話,她應該不會拒絕的。”
“清雨,其實你……真的不必做到這樣的,你心裡也難受着。”
顧清雨笑了笑,“沒關係,反正都是爲了呂家好嘛。”
事情商定,顧清雨由侍女扶着走了出去,顧老爺這纔對顧夫人道:“清雨這孩子啊,打小就是這樣懂規矩、識禮數,這件事本不該讓她來操心的,可是這孩子卻……是我們呂家欠了她。”
呂夫人也是道:“清雨的確是很好,我現在就擔心柳含菱進門之後會欺負她,那柳含菱是什麼人我們心裡也都很清楚,這件事她肯定也是耍了手腕,我們兒子也算是被她給設計的。能豁出去做出這種事情來,將來清雨只怕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我說,以後等那柳含菱進了門,你好好調教一下她,磨一磨她的性子,在我們呂家她可不是以前可以任性妄爲的柳家小姐了,如今沒了臻貴妃的撐腰,他們柳家又沒落成如今這樣,想來她也不敢怎麼樣,你儘管調教她就是。”
呂夫人點頭,“也是,有我們在,量她也不敢欺負清雨。尤其是清雨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之後,可千萬不能讓她靠近,不定會做出什麼來呢。”
……
到了次日,顧清雨便是去了蔚王府接了溫悅汐同去楊府商議納妾的事情。
坐在馬車上,溫悅汐看向身旁的顧清雨,“今天去的人多嗎?”
“我已經說服我婆婆帶了跟她關係不錯的官家夫人過去,雖然人數不多,但這也足夠了。”
溫悅汐點頭,“這些夫人湊在一起最喜歡聊些旁人家的長長短短,有幾個也就夠了。”
說罷,溫悅汐不由笑着道:“怎麼?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呂少爺竟然不去嗎?”
顧清雨聞言亦是淡淡笑了,“他正在家裡生悶氣呢,說是要離家出走。”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離開的時候,他滿臉的鐵青色,顧清雨就覺得有些好笑。
溫悅汐亦是在心中暗暗道:這個呂棋睿的確是該好好懲罰一下他,當日他闖進蔚王府興師問罪的時候,態度可是相當不好。
等顧清雨和溫悅汐到達楊府的時候,呂夫人和其他的幾位官家夫人已經到了,那一箱一箱的聘禮也是擺在了楊家的院子裡,對於納妾來說,這規格算是給足了柳含菱面子。
“蔚王妃來了。”
隨着下人的這一聲通稟,所有在場的人都是站起身來,心中亦是不由暗暗道:這呂家的兒媳可真是大氣,不僅親自上門爲自己的夫君納妾,還特意請來了蔚王妃做見證人,聽聞這些聘禮也都是顧清雨主張的,能做到這個地步的正妻可是少見。
“見過蔚王妃。”溫悅汐進來之後,所有人都是俯身行禮。
“大家不必多禮,都坐吧。”
所有人這才坐了下來,溫悅汐轉頭看向一旁的楊夫人,含笑道:“想必楊夫人也知道我們今日是因何而來,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不知道你們的意思是……?”
“這個……含菱的父母都不在京城,她的哥哥姐姐也都還沒有來及趕來,這種事情我卻也是做不得主的。”
其實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問過柳含菱的意思,只是她好像是不願意做妾的,說真的,人家已經有了正妻了,你又說你不願意做妾,這不是逼着人家休妻嗎?更何況人家妻子還懷中身孕。
心中雖然不贊同,但是楊夫人也不好說什麼,她是不願插手這件事的。
“不如這樣吧,反正今天也沒外人,不如就問問含菱自己怎麼說好了。”自己這個表姑母是不能幫她做決定的。
溫悅汐當即就道:“這樣也好,讓柳小姐自己來說好了。”
楊夫人立刻遣了下人去請柳含菱過來。
“夫人,表小姐到了。”
“請她進來。”
“是。”
片刻之後,柳含菱緩緩而入,先是朝着在場的人都行了禮,這才道:“不知姑母找我來是爲何事?”
這話算是明知故問了,在呂夫人剛進門的時候,她就已經收到消息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顧清雨也會一起來,她以爲顧清雨會極力反對的。
“今日呂夫人和呂家少夫人來提親,想來問問你的意思,你看……”
“我……我不知道。”
此時溫悅汐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柳含菱的面前,含笑道:“柳小姐,如今你跟呂家少爺的事情已經在外面傳開了,於你的名聲實在是有損,所以呂家這才趕緊上門來提親,雖說你是柳家的嫡女,讓你做妾是有些虧待了你。我也聽說了,在楊夫人壽宴的那日,你說你不願做妾。可是這也沒辦法了不是嗎?呂少爺已經娶了正妻了,你若是不願做妾,那怎麼辦?難道要讓呂少爺休了他的正妻再娶你爲妻嗎?這似乎……不大厚道吧?”
溫悅汐這話說得輕聲細語,看似細心開導,但這話鋒裡句句都藏了譏諷。
“我不是這個意思……”柳含菱在心中暗暗惱恨,這個溫悅汐從前就討人厭,當初在宮中考覈的時候讓自己在皇后和太后面前丟盡了顏面,現在又出言來譏諷自己。
她算是看出來了,什麼好心,顧清雨這分明就是來者不善,不然她也不會找來溫悅汐做這個見證人了。
“所以啊,這種事情還是早解決早好,也好堵了外面那些人的嘴。”溫悅汐一邊說着一邊去握柳含菱的手,口中道:“再這樣拖下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你一個姑娘家……”說着說着,溫悅汐卻是突然變了臉色,十分震驚地地看着柳含菱,“你!”
柳含菱也是被溫悅汐這反應給嚇了一跳,不知道她這突然是怎麼了,心中竟是不由有些打顫,她這目光看起來怎麼那麼瘮人啊?
“蔚王妃,怎麼了?”
楊夫人不禁問道。
溫悅汐皺起眉頭,沉聲道:“先等一下。”
話音落下,她的手就探上了柳含菱的手腕,面上的神情似乎很是不解,“不可能這樣啊,怎麼會這樣呢?”
似乎是在懷疑自己把脈出了錯,溫悅汐一直反覆不斷地試着給柳含菱把脈,左手右手都試過了好幾次,“怎麼會這樣呢?”溫悅汐不住地在口中喃喃道。
“蔚王妃,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是含菱的身體有什麼問題嗎?”楊夫人不由問道。
而柳含菱亦是緊張地看着溫悅汐,她爲什麼會這樣?難道自己生了什麼病?
溫悅汐這纔看向楊夫人,“不是柳小姐的身體有什麼問題,而是……”她刻意頓了一下,然後才道:“在座的各位都是過來人,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柳小姐這脈象……她還是一個處子啊。”
一句話落下,頓時驚呆了衆人,在場的人哪個心裡不清楚,今日呂夫人和呂家少夫人之所以會來楊家下聘,就是因爲呂家少爺和柳小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還是那日楊夫人壽宴的時候,柳小姐自己說的,如今蔚王妃又說柳小姐仍是處子之身,這……究竟誰說的是真的,誰在說謊?
蔚王妃根本沒有必要因爲這種事情說謊,她跟這件事又沒關係,難道她會爲了幫顧清雨而故意說謊?而柳小姐也不會自毀清譽吧?在場的人都是一頭霧水。
“你胡說!”柳含菱一下子變了臉色,把自己的手從溫悅汐的手中抽了出來,“診脈怎麼可能診出這種事情?”
“怎麼診不出?柳小姐看來還是不太瞭解醫術上的事情啊。不過,既然柳小姐你懷疑是我誣陷你的話,那在場還有那麼多夫人呢,大家也都是過來人,不如幾位夫人幫忙驗一驗柳小姐究竟是不是處子好了。”
柳含菱自然是不同意,“憑什麼?我憑什麼要讓你驗。”
“既然不讓驗,那你就承認你還是處子好了,你憑什麼說我診錯了脈?我可不能隨便你來誣陷。究竟是誰在說謊,一驗便知,有什麼不敢的?還是說……柳小姐,你根本就是心虛。我真是好奇,既然你親口說你跟呂家少爺一起睡了一夜,說你失身於呂家少爺,爲什麼你至今還是處子之身?!”
溫悅汐的語氣中帶着凌厲,柳含菱的心中一陣陣地發顫,她當然不能讓這些夫人來驗自己,因爲自己的確還是處子之身,那天晚上,呂棋睿喝醉之後,躺在牀上,根本一點意識都沒有,無論自己怎麼做他都沒有反應。結果,自己就只好裝作已經失身於他,事實上,自己的的確確還是處子之身。
“我……我畢竟是柳家小姐,怎麼能隨意讓旁人驗看我的身子?”
“隨意?這也不隨意吧?難道你認爲在場的這幾位夫人都配不上來驗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一句話,你究竟敢不敢驗?”
柳含菱自然不敢回答,呂夫人臉色已經非常之難看了,她本來就不喜歡柳含菱,此時看她的樣子,心中已然明白了些什麼。
“柳小姐,我覺得還是驗一下比較好,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兒子毀了你的清白,我們也誠心誠意地上門來提親了,我想,如果你說謊的話,這對我們就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柳含菱心中膽怯,但是面上卻越發兇狠,“你們把我當什麼,說驗就驗嗎?仗着我父母都不在,就欺負我嗎?”
呂夫人聞言轉頭看向一旁坐着的楊夫人,“楊夫人的意思呢?如今柳小姐的父母親人都不在京城,您是柳小姐的長輩,出了這樣的事情,您說該怎麼辦?”
楊夫人一時有些猶豫,只聽得溫悅汐道:“反正這個理我肯定是會掙回來的,如果你說在場的這些夫人沒有權利驗你的話,那我便帶你去皇宮裡,那裡可以有專門的嬤嬤,到時候我看你還能說出什麼來。”
楊夫人一聽頓時變了臉色,蔚王妃這意思是要鬧到皇宮裡去啊,這對自己的夫君的影響可太不好了,心思一定,楊夫人點頭道:“既然蔚王妃和含菱各執一詞,我也同意驗看一下,含菱,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沒有說謊,姑母會替你做主的。”
楊夫人想了一下,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因爲柳含菱而得罪蔚王妃,而且她也覺得柳含菱明顯有些心虛,估計蔚王妃說的都是真的,她大約是真的撒了謊。從那天她故意鬧得衆人皆知這一點來看,這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楊夫人的壽宴也因爲柳含菱而徹底被毀掉,楊夫人的心裡也正是埋怨柳含菱呢,如今既然蔚王妃已經開了口了,她自然也沒有必要再幫柳含菱說什麼了。如果柳含菱真的是在說謊,故意誣陷呂家公子,那這可就太過分了。
“姑母,我……”柳含菱心中一片冰涼,她知道現在自己求助這個表姑母也沒用,她根本就不喜歡自己,之所以會留自己在楊府裡住,也是那日壽宴之後,事情傳開了,她不想惹人非議,所以才讓自己住在楊府之中,實際上,她對自己也沒什麼感情。
呂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柳含菱,這纔對楊夫人道:“爲了以示公平,楊夫人也得在場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