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遮住了所有的顏色。
隨着夜幕一點點深邃,人的意志力也在一點點的降低。經過了一天的奔波,衆人早就累的睜不開眼了。說了一小會話之後,紛紛找了個地方休息。
耳畔偶爾響起幾聲蟲子的叫聲,火堆微微暗淡了幾許。懷中抱着劍靠在樹上假寐,殷歌笑耳朵突然動了動。
就在這時,從對面樹上飄落下來一道紅影,如影子般鬼魅的沒有半點聲音。安撫性的撫了撫手腕上那一抹瑩白,浮若擡起眼,遙遙與他對視了一眼。
於此同時,守夜的幾人皆被一道冷冽的嗓音驚醒“戒備!”四周頓時閃現出刀劍的寒光,連招呼都不曾打就開始動手。
白瑾墨帶來的人也不是吃素的,長期的訓練讓他們懂的即便是睡覺,也不可以放鬆警惕。所以這乍一交手,倒是沒吃什麼虧。
刀劍不停的碰撞聲在耳邊響起,就算是心態再好也不可能睡得着了。暗夜裡寒光一道道閃過,不時傳來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
“他妹的,真是夠了。大半夜的,這是要作死啊?”人未露面聲先至,一看就知道是在還未清醒的狀態。
一把掀開馬車簾,水慕楓一怔,眨了眨眼,將接下來的話語全都吞到了肚子裡。
那廂,楚容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從旁邊的馬車上走下,定睛看了一眼,不禁咂了咂舌“嘖嘖,這手筆,可真夠大的啊!”
人一個又一個的倒下去,可這羣黑衣人卻不見減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架勢。而且後出來的人,無論是從速度還是招式來看,都比開始出來探路的要高上幾倍。
坐在馬車裡,動作極其溫柔的替柳小小整理了一下衣領和有些散亂的頭髮,這纔不緊不慢的牽着人下了馬車。眸光轉了一圈,白瑾墨脣邊勾出一抹淺笑。這羣黑衣人裡,此刻並沒有領頭人。
抿了抿脣,看着面前的黑衣人,風蝶臉上沒有懼怕,卻帶着無邊無際的冷意。她有預感,這些黑衣人應該是衝着她來的。
眼底不由的浮現出幾分諷刺,她這還沒回到西涼呢,這般防備,是爲哪般?只不過她現在還不敢肯定,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嗖嗖嗖”就在這時,細小的聲音破空傳入耳畔,幾枚暗器快速朝着馬車這邊射了過來。又是幾聲細微的聲響,密密麻麻的暗器直奔衆人門面。從上面不經意的閃過的幽綠可以看出,這些暗器全都是淬了毒的。
扯了扯嘴角,柳小小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就在暗器越來越近的之後,兩道身影拔地而起,手中的劍劃過天際,散出冰涼的銀光。一時間,就連周圍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一白一青兩道人影,手中的寶劍寒光粼粼,劍氣逼人。而他們方纔看到的,卻只是兩把劍在空中劃過的殘影。
倒抽了一口冷氣,就連柳小小都沒想到過,原來這一對寶劍合在一起的威力會是那麼驚心動魄。倒不是說有多厲害,只是這兩把劍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活了一般。
她甚至想象不到,若是有一天,這兩把劍的主人對上,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對面打出的暗器在劍氣下紛紛落地“嗤嗤”的聲音響起,地下的草瞬間被腐蝕大半。而用暗器的那個人,顯然也沒指望這暗器能傷到人。
白瑾墨微微擡了擡眼,同楚容柯對視一眼。
沒費多少力氣,場面很快就控制了下來。可衆人心底卻同時浮現起一個疑惑,真的,這麼簡單嗎?
這可是關乎整個西涼的歸屬,這樣的小手段,可不像是莫影灝用出來。還是說,只是單純的試探?
“似乎,有些不正常。”蹲下身看了看已經枯萎的草,水慕然眼底露出幾分疑惑。
皺了皺眉,白瑾墨輕聲喚了一句“無情。”一道人影立刻朝着遠處掠去。
擡眼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柳小小道“天都快亮了。先別管這裡了,收拾一下,趕路要緊。”
懷着各種各樣的心情,衆人將情緒壓在心底,開始啓程。
然,就在他們走後不久,原地出現幾道人影。爲首的人低頭掃了眼滿地的屍首,輕輕眯了眯眼。
馬車裡,將手中最後一塊糕點放進嘴裡,滿意了眯了眯眼。柳小小直起身,挑開車簾望了眼窗外。所過之處盡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林子,幾乎望不到盡頭,眼神突然幽暗了幾分。
瞥見她有些高深莫測的臉頰,白瑾墨心下微動,嗓音輕淡的道“在看什麼?”
“沒什麼。”聞言,放下車簾,嘴角勾起笑意“只是在想,人心果真難測罷了!”
白瑾墨自然聽出了弦外之音。
放下手中的書卷,將人攬到懷裡幽幽的嘆道“不必想太多,憐楚也好,誰也好,他們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若是你一句話就可以叫他回頭的話,那邊也不是他了。”
“嗯!”點點頭,在他懷裡身子頓時軟了幾分“我只是不懂。人,只要做事便總有那麼一個理由。就像楚緣那樣,她的執念其實並不是二師兄,而是從小到大她家族裡的長老口中的那個少主。如今見到真人後,反倒容易破滅。只不過,那姑娘太過執着,不肯放棄。”
“其實我們都知道,不容世俗的感情想要走下去是有多難!可是風玄衣卻冒着失去他現如今的地位身份的危險,硬是保了憐楚,讓他在西涼可以有一席之地。我敢肯定,風玄衣絕對不是玩玩而已!他若不動心,何必把自己搭進去?”輕嘆一口氣,柳小小的嗓音低了幾許“風玄衣的執念我明白,也理解。他的膽量和果斷的確讓人望塵莫及。”
“我好奇的是,憐楚的執念,又是什麼呢?”輕飄飄的疑問溢出嘴邊,激起滿塘的漣漪。
“或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吧!”薄脣微啓,輕緩的吐出一句話。拂了拂她的髮絲,白瑾墨清淡的道“他做的事情,或許在我們眼裡都很難理解,可就像你說的,總有他自己的理由。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堅持我們自己的執念就夠了。”
“啊,你又耍賴!”柳小小剛想說話,忽聽馬車外傳來一道嘹亮的嗓音,險些把馬車頂都掀翻了。
“水公子,實在對不起,我家公子就這麼教的。所謂名師出高徒,承讓承讓。”言一欠扁的嗓音緊接着響起。
水慕楓頓時怒道“承讓你個大頭鬼啊,把你家公子叫來,小爺我今天還就不信邪了。”
聽着這對話,柳小小好奇的掀開車簾道“去看看,他們在幹嘛呢?鬧得跟見鬼了似得。”
不消片刻,無痕便回來了,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些扭曲“回王妃,水公子和言一幾人在前面那輛馬車上玩骰子。迄今爲止,水公子輸了不下二十次。”
“咳!”聽到這個數字,柳小小微微咳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了。等等……”驀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彎了彎眉眼,眼底劃過一抹狡黠“青竹她們幾個在後面那輛馬車吧?我記得琴棋書畫幾人也在,你去和青竹蘇夜商量商量,今晚爭取到達西涼邊城,順便在那裡休息一夜。”
無痕稍稍默了一下,這個,還需要商量嗎?
“你怎麼還不去?”柳小小皺了皺眉,見他還在馬車外坐着。無奈的道了一句“是!”無痕轉身朝着下一輛馬車走去。
揉了揉眉心,白瑾墨想着想着突然微微一笑“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給人當紅孃的興趣?”
翻了個白眼,柳小小吐出三個大字“我樂意。”
伴隨着絕塵而去的馬車的,是陣陣歡笑。或許這是到達西涼之前最後的平靜了。
聽着前面的歡笑吵鬧,言澈勾了勾脣,轉過頭道“大哥,這就是……你不打算迴天山的原因嗎?”
從他挑明身份的那天起,他就曾說過,想叫大哥跟他一起返回天山。只不過他那時總說考慮,言澈也明白,大哥這個“考慮”想來就是叫他不要抱希望了。
雖然他希望大哥認祖歸宗,只不過,就連他都覺得,外面的世界,比起千日如一日的天山,是要多了不少的樂趣。更重要的事,大哥熟悉的人都在這裡。
若有一天離開,定然會捨不得。
殷歌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隨後轉過臉。就在言澈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殷歌笑突然出聲道“是,也不是!”這種感覺太矛盾,他說不上來。
爹孃這兩個字眼,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那是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當他好不容易熟悉了孤兒的生活後,突然冒出來的家人只會讓他方寸大亂。而如今他只覺得,想刻意逃避一些事情。
言澈微微一挑眉,眼底劃過不解。
馬車行走了不知多遠,半空突然響起一聲劃破長空的鷹啼,尖利,似乎還帶着幾分暗藏的警示。
“嘶!”前方的馬發出一聲長鳴,幾隻羽箭“唰唰唰”落到了馬身前。馬車裡的人明顯感覺險些翻過去,駕車的無言立刻抽出隨身的長劍,將羽箭擋開。
從四周圍上一羣來路不明的黑衣人,白瑾墨帶來的人也迅速拔出手中的刀劍,一場打鬥觸之即發。
------題外話------
/(tot)/~西涼過後,就快完結了啊……
好像許久都沒有在題外話說過話了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