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微微一轉,落到擂臺之上,輕輕皺了皺眉。看了看滿地的殘肢斷骸,盯着臺上面目全非的屍體道“銷燬它!”語氣中夾雜着幾許不容置疑,水慕楓眼神一轉,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水慕楓!剛從大喜大落的心情中平復下來,戰天短時間之內腦子竟有些短路,遲疑的望着他“敢問谷主,所謂‘它’是……”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雲不凡沒有接話,只是那眼中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稍稍沉吟了一下,水慕楓一字一句道“師尊所說,乃是那擂臺之上的屍體!”
所謂銷燬,就是用火燒了,只是,這人雖然罪該萬死,卻也不至於,連屍體都不放過吧?更何況,就算不用火燒,這人的屍體已經慘不忍睹了,何必……感受到戰天瞬間一窒的氣息,水慕楓輕輕搖了搖頭,一猜就知道他想歪了。
目光輕輕投向那邊,水慕楓輕輕道“戰盟主可還記得,那蛇羣是怎麼來的?”聽到蛇羣兩個字,周圍人頓時都變了臉,顯然心有餘悸。
“就在那人自裁之後!”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戰天很肯定的給出一個答案。
“不錯!”水慕楓點點頭“在那人自裁之前,曾在自己身上劃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是那血液才引來了蛇羣。而我若沒猜錯,那人的血液中肯定有可以招引蛇羣的藥物,否則,爲什麼他前腳一死,蛇羣就隨之而來?”
一旁的冷泉瞳孔一縮“神醫公子的意思是……”話語微頓,隱下了後半句猜測。
輕嘆一口氣,聲音裡帶着幾分說不出的情緒“是,若是不及時銷燬他的屍首,蛇羣還是會源源不斷的接踵而來!”最後四個字落下,響徹在這一片小小的天地之中,憑空添加了幾分詭異的感覺。
還會,再來!想到這個,所有人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一次已經夠可怕了,若不是方纔那個女子,現在他們恐怕早就去找閻王爺報道了!若是那蛇羣在神出鬼沒幾次,他們焉有命在?輕輕打了個哆嗦,沒人再敢往下想。
看着他們有些僵硬的表情,水慕楓心中突然一堵,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涌上心頭。抿了抿脣瓣,足尖輕點飛上擂臺,自袖口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擰開瓶蓋,將裡面的液體均勻的倒在屍體上,很快,以那具屍體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融化成一堆血水。隨着範圍的一點點縮小,那攤已經凝固的血液上面冒出點點白色的沫沫,然後消失不見,甚至連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下面的人就愣愣的看着他的動作,直到擂臺之上乾乾淨淨,除了水慕楓一人之外,空無一物!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絲涼意,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但是,絕對是一件毀屍滅跡的絕好佳品吶!只消片刻,連人帶骨架,甚至地上的血液都消失了!
與此同時,衆人心底皆奠定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千萬,千萬不要招惹神醫公子,不然他也許會讓你死的連全屍都沒有!
看他做完了這一系列的事情,最後跳下臺,冷泉輕輕挑了挑眉,低聲道“化屍水!”
化屍水,天山古籍之上有關於這種藥物配製的藥方及藥效。而天山能做出的,不過是化屍散罷了!雖然只差了一個字,卻是差了十萬百千里,比起化屍水,後者的藥效就要減許多了。不愧是無憂谷啊!其中一些底蘊連天山都自嘆不如,隨手便是化屍水。
思及至此,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輕笑一聲,那笑意中帶上了幾許自嘲。他現在,可算得上是戴罪之身,還想這麼多做什麼?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了塵立在一旁,將他眼底的那抹自嘲收入眼底,縮在衣袖中的左手掐指算了算,眼底劃過一絲瞭然。
掃了眼四周,看着這有些紛亂的場地,戰天揚聲道“諸位,今日出的這些事情打亂了原本的計劃,蒙各位不棄,今日的大會就到這裡,明日辰時,大會繼續!”這麼說着,心底不由得有幾分陰鬱,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極有可能便是那個墨瑾奪冠了!
一錘定音!現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元氣大傷,的確沒那個心思來繼續打擂。最重要的是,擂主都已經跑了,他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可戰天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場已經接近尾聲的武林大會,會成爲他此生至死不休的噩夢!
然,讓水慕楓等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在他們回到客棧之時,有兩個人卻早就回來了!
“嘖嘖!還真是難得啊!”水慕楓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音,倚在門框上上下打量這房間裡的兩人,一個摘去了面紗,另一個也恢復了原本的容貌。此時坐在這裡,倒顯得萬分和諧,臉色表情都很正常。
輕輕翻了個白眼,好像,總覺得少點了什麼“師尊呢?”那個老頭子,此時不是應該一臉嫌棄的出來臭罵她一頓的嗎?怎麼此時這麼安靜?
殷歌笑眼眸微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水慕楓之時狹促的看着她的臉,突然渾身一顫。朝着旁邊看去,直直對上一雙漆黑深邃、似笑非笑的眼眸,頓時打了一個激靈,隨即極不心甘情願的道“師尊他老人家,讓戰天給拐跑了!”說着話,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瞭然的點了點頭,柳小小輕笑一聲,她自然明白戰天此番舉動的意義,無非是,想找一個靠山罷了!
收回看着水慕楓的眼神,白瑾墨望向柳小小的目光中是說不出的暖意和滿足,幾乎要溺死個人。感受到身旁炙熱的目光,柳小小有些不自然的轉過頭,正巧撞入那雙眼眸。四目相接,說不出的情愫暗生!
屋子裡的殷歌笑和水慕楓還沒什麼表示,一個略帶幾分誇張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喂喂喂,你們兩個,要不要這樣啊?在那麼多人面前秀恩愛也就夠了,現在在我們面前深情對望,是想鬧哪樣啊?”黎訣御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狀,一臉說不出的痛心。
正準備進來的寂語偷偷的輕咳兩聲,引來一個黑衣男子的側目,輕輕轉過臉,微微一笑,道不盡的暖意。面無表情的轉過臉,殷歌笑心底卻多了幾分顫動。
這一下,讓水慕楓不由得在心底畫起了小圈圈,一個個深情對望、眉眼傳情的,是欺負他孤家寡人嗎?這麼一想,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話說戰慕擎去哪裡了?她不是應該早就回客棧了嗎?
鬧哪樣?呵!聞言,柳小小脣邊緩緩勾勒出一抹弧度,突然眼底劃過一抹驚喜,看着他身後道“踏雪……”
“雪美人……”幾乎是在她話音還未落地之際,黎訣御就迅速轉過頭,看着空蕩蕩的身後吐出兩個字“在哪?”最後兩個字音,有兩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無辜的聳了聳肩,柳小小一臉坦然道“我只是在奇怪,踏雪他們怎麼還不回來,誰知道你那麼大反應?”白瑾墨輕笑,這性子,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歡呢?寂語輕輕搖了搖頭,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黎訣御磨了磨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好!好!很好!”
淡淡的看着他,柳小小突然笑道“踏雪!”
鄙視的瞪了她一眼,黎訣御狠聲道“你以爲我還會上當嗎?你……”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帶着幾分哽咽的聲音打斷了“王妃……”聲音裡帶着隱隱委屈和後怕。
呆滯的轉過臉,那個站在他身後,眼眶微紅的粉衣女子,不是踏雪是誰?這是,讓他分分鐘哭瞎的節奏啊!
柳小小看着陸續走進的幾個人,青竹藍竹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着她的目光裡,是道不盡的自責和後怕。紫竹的眼眶像是剛剛哭過一樣,心下不由得一暖,柔聲道“今個都辛苦了,乖!一會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小丫頭一下子就被逗樂了,聲音有幾分埋怨“太糊弄人啦!你這明明是再哄小孩子!”紫竹不滿的嘟了嘟嘴,卻也不再哭了。
脣瓣劃出一抹笑意,柳小小道“你可不就還是個孩子嘛!”幾句調笑的話過去,氣氛瞬間好了許多。
而最後進來的無情、無痕、無殤和無言四人卻對視一眼,齊齊單膝跪地道“王爺,王妃,屬下失職,請王爺王妃降罪!”
屋子裡的其他人頓時一愣,皆沉默不語。
同白瑾墨對視一眼,柳小小輕嘆口氣“在那個情況下,任何指令都來不及發出,這不怪你們!而且,你們做的很好,真的很好!能夠保持冷靜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何錯之有?都起來吧!”
在她說完後,白瑾墨緩緩接過她的話,嗓音如同清泉漫過心田“王妃說得對,你們能夠保持冷靜,同時將餘下的潛在禍患消除,已經很不錯了!我很慶幸,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你們!先起來吧!”
四人對視一眼,緩緩站起身,眼底是說不清的情緒。跟着這樣的主子和主母,其實是該慶幸的吧?
白瑾墨說完話,轉過頭,極盡溫柔的看着身旁的女子。
而這時,水慕楓的聲音驟然響起“啊!我忘了一件事情啊!”衆人眉頭一皺,齊齊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