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第二日一早,這件事情便傳遍了西涼大小角落。各種版本層出不窮。
有人說,清風閣的妖月這麼多年來遲遲不肯接受宋行之,也沒有任何裙下之臣,是因爲她心儀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死了,所以妖月姑娘心痛難當,索性一把火燒了清風閣,隨他去了。而清寒公子則是受了無妄之災。
也有人說,因爲妖月心儀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又死了。所以她便自裁,結果被清寒公子發現。清寒公子傾心於妖月姑娘,心痛之下,便放了把火,想着九泉之下去陪她。
更有人說,其實妖月姑娘和清寒公子這麼多年在清風閣一直都不對盤,是因爲他們兩個都心儀太子殿下。結果太子殿下死了,兩個人化干戈爲玉帛,乾脆雙雙爲他殉了葬。
大概是因爲時間什麼的都太巧了,百姓有這種猜測也不奇怪。而妖月死了,最難過的自然是宋行之。據說今早他聽到這個消息後,發瘋似的跑到清風閣,跪在一堆廢墟前哭的肝腸寸斷。至今他還沒有想到,害的他險些喪命,逼得父親臨時倒戈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心心念唸的妖月!
而妖月聽到這個消息後,卻是冷笑一聲。若宋行之的父親宋易,這麼鍾情的話,她也不會對宋行之出手。甚至……
當這些個亂七八糟加工過的段子傳入柳小小耳畔時,兩位世人口中已經死了的正主正施施然的坐在她房間裡品茶,一派的淡然悠閒,好像被議論的不是他們兩個一樣。
柳小小則是一臉納悶的看着這兩人,實在是想不通,爲什麼百姓非把清風閣起火的事情扯到無辜的風玄衣身上。
當水慕楓和戰慕擎來這打算八卦一下的時候,正巧見到妖月和清寒,當即瞪圓了眼睛。
水慕楓直咂嘴的道“小師妹啊!我現在越發的覺得,你就是個災難移動體,你看哈!這五國之內的三大花魁兩大清倌,在遇到你之後,不是被你拐走,就是死了。你說,你是不是跟他們犯衝吶?”
眼見柳小小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難看,戰慕擎果斷的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開玩笑,比起玩笑當然是命更重要!
妖月和清寒則是各自笑着,看着他們打鬧,眸光偶爾不經意的碰撞一下,卻是一閃而過,就像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柳小小不清楚妖月和清寒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他們以前的故事,她也沒興趣知道。只不過,作爲一個局外人她卻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兩人之間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故事,若說妖月這些年來是爲了清寒留在清風閣的話。那清寒對妖月,未必沒有情。
而今天,是離新帝登基的最後一天了!
柳小小昨夜便聽說,風蝶回皇宮後,便召集朝中二十多位有決定性的重臣去了清和殿。在水慕楓的調理下,西涼皇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只不過是真的有了退位的心思。
但是,他作爲皇帝,卻比任何一個人都明白。他做出的決定,有多麼令人難以接受!
女帝,是整個五國從未出現過的先例!
在他們的眼裡,女子就該三從四德、相夫教子、恪守本分。縱然西涼民風開闊,可在各種各樣的因素下,風蝶要走的這條路,難!
只不過,就算是再難,西涼皇都決定力排衆議,將風蝶送上那個位置。
白瑾墨和柳小小要做的,是在這件事情的背後,推上一把!
而現在,所要做的,是等時機成熟。
還未等到他們有動作,殷歌笑便做出了一個遲遲不敢下定決心的決定!
他要去朝嶽,找回寂語!
看着坐在眼前,眉目冷峻,面若冰霜的黑衣男子,柳小小沒有挽留,只是認真的問“大師兄,這一次,你是真的決定了嗎?”
“是!”殷歌笑也不多話,只道了一個字。
柳小小點點頭“好!那你到朝嶽之後,記得給我回封信。若是一時半會找不到寂語,就去品茗居找人幫忙。還有,大師兄,我等着你,把寂語找回來。那個時候,我希望她是以我師嫂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
殷歌笑一向平靜的眼底泛起了漣漪,伸出手抱了一下她,冷清的嗓音帶着幾分認真“一定!”
殷歌笑的性子,從來就不適合於等待。
就像他決定之後,便啓程了。走的悄無聲息,也沒用任何人去送。柳小小和水慕楓自然明白他內心的想法,也不強求。只決定等他回來而已。
言澈一開始聽說他是要去接未來嫂子的時候,本來也打算去的。後來不知道殷歌笑說了什麼,便也留了下來。
他離開時,言澈學着他以前的樣子,坐在房頂上遙望着遠方。
不知道是不是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柳小小覺得身邊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
該走的不該走的,好像一下子都清了空。
就算是都在一起又怎樣?發生過的那麼多事情,早就已經物是人非。所承受的,未必能接受。
就在柳小小惆悵的時候,言澈,卻帶回了一個算不得太好的消息。
當信件擺放在桌子上的時候,所有人的氣息都凝重了幾分。
天山的回信上說,楚緣,早在她失蹤的那一日,屬於她的命牌就碎了!而命牌破碎,就意味着這個人已經不在世上了。
楚緣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水慕楓等人還震驚了一下,有些懷疑的問道“這命牌一說,是真的準確嗎?”
言澈則鄭重的點頭“自然。”
柳小小垂了垂眼簾,眼底劃過一抹深思。
水慕楓有些怒意的道“這算什麼?楚緣既然死了,還要我們去倉溯做什麼?難不成,這是那人的陷阱?連死人都利用,就不怕遭天譴嗎?哼!”
“這樣一來,楚公子和青竹他們豈不是有危險?”戰慕擎皺着眉說道。
指尖微動,白瑾墨眼眸閃了閃,不知想到些什麼,眼底的深邃幽暗了幾分。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了。
“你是不是還有事情要說?”柳小小突然擡起眼,看着言澈道。從一進門,言澈的表情就很不對勁,若單單是楚緣死了的話,他不可能是這副模樣。
果不其然,在聽到她的問話後,言澈深深吐出一口氣,眉眼凝重的道“接下來的話,我勸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因爲……或許會極難接受。”
聞言,衆人的神色又凝重了三分。
從衣袖中緩緩掏出另一封信件,放到桌子上,言澈開口道“據天山傳回的消息,就在前天夜裡,楚家少主的命牌……碎了。”
“你說什麼?”水慕楓豁然起身。
楚家少主,不就是他的二師兄楚容柯嗎?前天夜裡?楚容柯明明是昨天才離開西涼的。怎麼可能前天夜裡就死了?等等……一個大膽的猜測躍上腦海,水慕楓遲緩的轉頭看向言澈。
而言澈自然知曉他的意思,無聲的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楚容柯,他不是楚家少主。而據時間推斷的話,前天夜裡命牌碎裂,那個人就應該是,是憐楚!”
別說是水慕楓了,就連戰慕擎都是一臉的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楚容柯那個人,她曾經接觸過,從未覺得他有什麼不對之處。
將信上的內容一目十行看過之後,白瑾墨緩緩放下手中的信件,輕嘆一口氣。
對上他們的目光,言澈接着道“如果我沒猜錯,楚緣一定跟你們說過,楚家少主自幼身患天疾,很小的時候便送到了外面。而出生之時,有人說他取個女子的名字,或許能保命。而在楚家少主離開天山後,再也無人提起他原本的姓名。而據楚家幾位長老傳遞迴的消息……”
死死咬住下脣,尖銳的指甲嵌入掌心,帶來縷縷疼痛之感。柳小小揚了揚下巴,脣瓣艱難的溢出三個字“繼續說!”
“楚家少主……名叫楚憐!”
將最後八個大字吐出,換來一陣抽氣聲。
楚憐,憐楚,就算是傻子都該明白他的意思了。
柳小小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縱然千萬般懷疑,可她卻寧可認爲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
因爲那個人,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二師兄啊!
“那,那二師兄他……”他既然不是楚家少主,爲什麼要騙他們?
水慕楓未說完的後半段話,他們自然明瞭。
是啊!楚容柯,爲什麼要騙他們?
這個問題,也是柳小小想問的。只不過,突然想起昨日自己和花非影的談話,心下不由得涼了半截。
一見他的表情,白瑾墨也明白她在擔憂什麼。皺了皺眉,極爲認真的問道“言澈,天山楚家,可有一門能令人容貌長久變換的秘術。”
微微思索了一下,言澈很快給出了答案“有!只不過,這項秘術極耗心神,甚至還會折損人的壽命。所以,它也被楚家列爲禁術!”
若有所思的點頭“這便可以解釋,爲什麼憐楚可以做莫影灝的替身那麼久,這項秘術,怕就是他引以爲傲的根本了。”
只不過,他不是很明白,堂堂天山楚家少主,他只要回到楚家,身份自是尊貴無比。爲了莫影灝屢次動用禁術,折損壽命不說,這樣真的值得嗎?
“如果這麼看來的話,你們覺得,楚容柯,究竟會是誰?”嗓音微涼的吐出這句話,白瑾墨的眸光一寸寸掃過衆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