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在路邊找了塊稍稍平整一些的石頭坐下,摸出懷中的地圖,看看自己離幽水還有多遠。
“如果今天晚上不睡覺的話,在明天天亮之前應該就會到了吧!”
琳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想起百里景修,忽然間有了一種自己快要到家的感覺,頓然就振奮了精神,繼續朝着遠方走去。
從正午一直走到落日,琳琅沒有停下來歇過一步。
遠遠跟在她身後的百里景文心裡卻是越發得不好受,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這些天琳琅只是吃了一些野果充飢。
捏在手中的那些糕點,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送去琳琅的手中,畢竟荒郊野外的,在路上撿到新鮮的糕點也有點說不過去。
夜幕降臨了,這條道上卻是靜得讓人害怕。
百里景文見琳琅似乎沒有要停下來休息的意思,這才明白過來:他不會是想徹夜趕路吧!
雖然百里景文也很想琳琅早點到幽水,早一點失望,可是……
百里景文見琳琅忽然停住了腳步,就在他以爲琳琅累了想要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卻是見琳琅身形閃動了一下,然後就看到她好看手,抓了一樣東西。
他不敢靠近,只得遠遠地望着,在看清琳琅手中的東西之後,很意外:那居然是一條蛇!
百里景文暗道:這麼暗的環境裡她居然能夠抓住一條蛇,真的不簡單!
而此時琳琅看着手中的蛇,卻是直皺眉頭,雖然她很想將這條蛇變成美味的蛇羹,但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本事,要不然這些天她也不會只可憐兮兮地啃那些酸澀的野果子了。
嚥了咽口水,琳琅最後還是念念不舍地將那條倒黴的毒蛇給丟了。
摸了摸癟癟的肚子,琳琅繼續打起精神大步往前走。
耳邊傳來了滔滔的水聲,雖然有些遠,但是終於是快要到了。
當自己來到幽水的時候,寬大的河面上蕩着幾隻小船。
琳琅心中有些失落。
看樣子,百里景修他們已經打道回府了……
渡口處,坐着一個穿着蓑衣戴笠帽的人,琳琅走上前,對那人道:“船家,可是能將我送到對岸去?”
琳琅沒有注意那人的樣子,或者說她根本就看不見那人的樣子。
蓑衣遮住了整個身形,笠帽壓得太低,而那人又一直垂着頭。
正準備上渡船的琳琅忽然收回了邁出的腳步,她往後邊退了兩步,問那人道:“我想問一下,對岸的大祁軍是不是還在?”
那人一愣,搖了搖頭。 Www⊙ ttКan⊙ c○
走了嗎?
琳琅覺得有些委屈,自己連日來的趕路,居然錯開了……
忽然那人拉住了琳琅的手,緩緩地擡起低垂的頭望着琳琅,脣角微微勾起:“我一直這裡等你……”
騰出另一隻手,將笠帽蓑衣拿下,琳琅卻是又驚又喜。
她不曾想到,這在渡口的舟子竟然是自己這些天來一直都掛念的人。
百里景修不再言語,只是帶着安心笑容將琳琅擁入懷中。
帶着並不確定的心情,他在幽水這邊等了琳琅整整三天兩夜。
琳琅慌張地推開百里景修,百里景修一怔,不明白爲何琳琅要推開自己。
琳琅悶聲道:“我好幾天沒有洗澡了,而且一直在地上摸爬滾打的,身上髒,你別先抱我……”
居然會是這樣的理由!
百里景修很想笑
,可是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看着琳琅身上沾着的泥土和草,百里景修便猜得出來她這些天是怎麼過的。
二話不說,上前一步將她抱得愈發緊了。
“都說了讓你別抱!”琳琅皺眉。
畢竟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誰也不願意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沒關係,我也很多天沒有洗過澡了。你說我們這樣像是什麼?同命鴛鴦算不算?”
百里景修笑着安慰着她,並擡手撿去她發上的枯草。
“噗……”琳琅瞬間都放鬆了下來。
百里景文詫異地望着幽水渡口邊這意外的景象,久久不能移動半步。
所有的計劃落了空不說,現在更是加深了他們彼此間的感情……
百里景文忍不住仰天大笑,他後悔自己爲什麼是跟在琳琅的身後而不是走在她的前面,這樣他就不可能讓百里景修鑽了這個空檔!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聞聲,百里景修將琳琅護在胸前,冷對百里景文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爲什麼走了又回來?”百里景文近乎咬牙切齒道。
“那你又爲何要寫那樣的信給我?”百里景修神色漸冷。
被提及那封信,百里景文倒像是被提醒了一些事情,就看他收起之前的憤怒,看了琳琅一眼,然後問百里景修:“那我在信上提的事情你可是同意了?”
“做夢!”他想要娶琳琅,百里景修怎麼可能會答應。
而琳琅的心卻是一怔,畢竟之前百里景文說的是要用自己去換帝位。
“那麼就恕我無禮了!”
話音剛落,百里景文手中利劍纔剛出鞘,卻見周圍一陣刀光劍影閃動。
百里景文認得,這些都是逍遙閣的那些殺手。
霎那間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這莫不是蕭溟那傢伙讓這些殺手來解決自己?
“何人派你們來的?我是誰,你們應該不會忘記吧!”百里景文冷下臉來。
那些殺手道:“逍遙閣向來只認令牌,不認人!”
百里景修看着眼前的突發情況微微皺眉,琳琅在一旁小聲給他講解道:“百里景文就是逍遙閣的副閣主,只不過他與蕭溟達成了什麼協議,爲了達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將逍遙閣副閣主的位置送給了蕭溟。我想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是蕭溟翻臉不認人,想要趕盡殺絕吧!”
“我想,此事並非蕭溟所爲,應該是閣主百里景昀,他的目標也並非百里景文,而是我。”百里景修伸手攬住琳琅的腰,將她貼上自己,並低聲說道,“抱緊我!”
琳琅知道百里景修是想帶着自己一起作戰,但是這樣可能到最後誰也逃脫不掉。
琳琅環顧四周,就只看見渡口的那艘小船。
“我們先乘船到那邊去。”琳琅趴在百里景修耳邊說道。
百里景修目測了一下船的距離,然後就看他將琳琅推上船,舉劍砍斷了繩索,那些殺手見百里景修想要乘船離開,當下便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百里景修擋下那些刀劍,對琳琅笑道:“我會去找你。”
激流衝擊着小船帶着琳琅飄離了岸……
琳琅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望着百里景修,眼中卻是道不盡的萬語千言。
百里景文一眼望見了小船上畫着的梅花符號,只看他不顧一切拼命往河中跑,一邊跑,一邊大聲驚叫道:“琳琅快跳船!那船上有
炸藥!”
“什麼!”
百里景修一怔,立刻提氣急速的踏着水面去追趕琳琅的船。
琳琅看百里景修往自己這邊“飛”來,心下一驚,連忙划着槳想要去接他。
百里景文驚訝於百里景修那登峰造極的輕功,無論是因爲擔心琳琅而激發出的潛能,或者是他本身的實力,百里景文都覺得此生,無論在哪一方面他都超不過百里景修了……
百里景文轉身怒目對向那些殺手,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那個溼了衣衫的人身上,厲聲道:“爲什麼要在那船上裝炸藥?”
那人淡淡道:“不給任何人活路。”
百里景文自嘲地笑了笑,這些話都是以前自己說的,現在由別人的口中說給自己聽,卻有爲什麼會這般的刺耳?
“那你們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另一句話了!”
百里景文手中長劍起落間,就看那溼了衣衫的人倒在血泊中,冷冽的目光穿過衆人的身體,他咬着字說道:“反噬其主者死!”
衆殺手相互間使了個眼色,然後彼此都很有默契的一起圍攻百里景文。
這邊打得如火如荼,而那邊百里景修卻是也趕上了琳琅,但見百里景修一把抓住琳琅的手。
“船上有炸藥!”
還不等百里景修在此運功帶着琳琅離開,就聽轟然一聲巨響,船爆炸了……
水面上除了小船的殘骸之外,卻沒有任何東西。
那一聲巨響卻也是在同時炸亂了百里景文的心。
幽水岸邊,血染紅了渡口。百里景文提着滴血的長劍,失神地走在岸邊。
究竟是粉身碎骨葬身魚腹了?還是活着離開了呢?百里景文不能確定,只是感覺瞬間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癱倒在岸邊的兩人,相視一笑,任由河水衝擊着他們的腿腳。
琳琅仰面躺着,看着開始變得有些刺目的陽光,卻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百里景修翻身側臥望着琳琅,問道:“笑什麼?”
琳琅依然眯着眼睛笑道:“你說我們這樣算不算是生死與共?”
百里景修伸手握上琳琅的手,十指相扣,由衷地說了一句:“幸好我們都還活着。”
“嗯!而且寶寶也沒事……”萬幸。
琳琅點了點頭,然後就看她將臉轉向百里景修,說道:“可是我現在好累,不想動。”
百里景修知道他們兩都被震傷了,能夠活着回到岸上已經算是奇蹟,現在別說琳琅動不了,自己翻個身也是痛得一塌糊塗。
水邊的風有些大,百里景修強撐起身子將琳琅扶起:“我們不能在這裡久待,快走。”
兩人相互扶着,往人煙稀少的密林那邊走去。
百里景修忽然間真的很想就這樣帶着琳琅一起消失,從此他不再是帝王,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只是,如果現在真的這麼做的話,國家定會又亂了。
重傷的兩人走不了多久便會停下來歇息,望着遙遙無盡的路途,琳琅忍不住說道:“我看這樣不行,要不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養兩天傷再走吧。”
百里景修道:“我們兩人在城中一露面便會被人給認出來。這南邊的局勢大體上雖然是穩定下來了,可是小區域內,餘孽依然未清除乾淨,只怕到時候會有不少麻煩。”
“可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琳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