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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在上

當吻上蘇戒的脣時,蕭落軒的心情是激動的。

俊秀少年柔軟的脣像是帶着奇異的電流,這電流瞬間流遍了蕭落軒的四肢百骸。

像是有百花盛開的春天瞬間到來,春風拂過,吹起一片心湖盪漾。

從肉體到心靈,這一刻的蕭落軒感到幸福而愉快。

利刃……利刃是他的,並且只能屬於他,必須屬於他!

蕭落軒的兩隻手抱住蘇戒,他溫柔的吻着少年,像是得到了一件珍貴易碎的瓷器。

蘇戒完全愣了。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蕭落軒竟會……吻他。

可爲何他的第一反應是想要推開?

脣上溫熱的觸感讓蘇戒的心頭涌上一陣複雜的情緒。

而蕭落軒的心像是飛上了廣闊的藍天,所有的不愉快都在瞬間被拋在腦後。

他伸出舌頭,想要撬開少年的牙關。

可蘇戒卻一把推開了他。

蕭落軒的懷抱一下子空出,連思想也一起變空了。

好像剛纔脣畔的溫度和觸覺都是幻覺。

蕭落軒的心忽然漏掉一拍,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什麼。

蘇戒的面色冷冽,他單膝跪了下去,聲音沒有絲毫的起伏,他用清朗好聽的嗓音說道:“冒犯主子,屬下罪該萬死。”

蕭落軒沒有說話,他忽然意識到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在蘇戒推開他之後,蕭落軒清醒了過來,他不再強求,只是定定的看着這個單膝跪在自己身前的俊秀少年。

蘇戒維持着冷麪無情的模樣,一身白衣襯托得他如高山上恆古不化的冰雪,只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蕭落軒的神色漸漸冷卻下來,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扔到蘇戒腳下:“這是解蠱毒的藥。”

“謝主子。”蘇戒就是再遲鈍,也發現了勤王對自己的特殊感情,可他的心喜憂參半,假如這個消息是他接近瑞王前發現的,那他肯定如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可現在不是過去,且不說他已經把身體給了蕭笙年,舟載月的出現,也註定了蘇戒再也不會是一名簡單的死士。

他即將肩負燕靈國復國大任,而且當年蘇叔掣和堇箏的死因也正在調查當中,一旦此事與琴師有關,那勤王和琴師都將是蘇戒的仇人。

所以……他與勤王,註定陌路。

“照顧好自己。去吧。”蕭落軒的語氣低沉。

“是。”蘇戒沒有回頭,他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就在他的腳即將邁出去的時候,卻又聽蕭落軒囑咐道:“利刃……你只需在瑞王府過得好一點即可,倘若瑞王欺你辱你,你隨時可以來找本王,本王會是你永遠的依靠。”

“……謝主子。”蘇戒腳下一頓,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本王會說服舅舅,儘快讓你回到本王身邊。”蕭落軒無疑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如何讓一個死士對自己死心塌地,自然也知道如何挽留蘇戒,他甚至不需要多做什麼,他只需要說出自己內心想說的話,用真情實意來打動利刃。

見蘇戒的身體停留在原地,蕭落軒又道:“當初,本王便想讓你永遠待在本王身邊,若非舅舅讓你去接近瑞王,或許……或許你也不必屈辱居於瑞王府……”

蘇戒心中的天枰迅速向勤王這邊傾斜。

到底他心裡還裝着蕭落軒,如今聽蕭落軒這樣一番變相告白的話,蘇戒自然有些抵擋不住多年來的感情,他忽然想要回身,擁抱這個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王爺。

雖然蘇戒現在對瑞王蕭笙年不再排斥,可當初接近蕭笙年便懷着不純目的,而且接近瑞王也非蘇戒本人所願,他只是爲了遵循任務,所以,蘇戒心中始終有那麼一絲的介懷。

對瑞王的介懷,對琴師的介懷,還有對勤王的介懷……

如今,勤王蕭落軒用滿懷歉意的語氣說出這麼一番話,蘇戒心裡對勤王的那一縷微弱的怨氣也消散不見了。

“讓你受委屈了。”蕭落軒繼續走深情路線,他看着少年白色的挺拔背影,眼底的溫柔之色**。

“願爲主子效死。”蘇戒最終沒有轉過身來面對蕭落軒,他留下這麼一句冷冰冰的話,離開了。

蕭落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營造的曖-昧氛圍會被利刃死士這般不解風情的打破,他自問自己確實是真情流露,奈何卻是對牛彈琴。

“看來下次還是該用強。”臉色陰晴不定的變換了一陣,蕭落軒總結了經驗,覺得用情感打動蘇戒這條路行不通。一個始終冷着臉的死士,蕭落軒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打開對方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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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戒回到瑞王府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便是……大花。

這隻老虎一見蘇戒進了院子,便熱情洋溢的撲了過來。

蘇戒下意識的躲開,讓大花撲了個空。

“大花,不得無禮。”舟載月十分正經的對自己養的這隻老虎說道。

大花不甘心的吼叫了一聲,圍着蘇戒繞了兩圈,然後臥在了蘇戒腳邊。

“這隻老虎真奇怪,怎麼很喜歡親近我?”蘇戒笑着蹲下身,撫摸着大花,而大花也沒有絲毫的排斥,這讓蘇戒不由驚奇道:“它沒有野性,不像是老虎,反而像一隻狗。”

似乎有點看出蘇戒眼中的鄙視意味,大花忽然焦躁起來,它起來,怒吼一聲,猛然撲向院中唯一的一棵樹,大花的身體弧線流暢完美,氣勢磅礴,粗壯的樹幹被撲的劇烈搖晃了一下,卻又頑強的變回了直立的樣子。

大花對這個結果甚爲不滿意,它左顧右盼尋找着下一個下手的目標,企圖在蘇戒面前表現自己的強大。

蘇戒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面容驚駭:“這隻老虎……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聽不懂,但它能感覺到你的情緒波動,不要小看大花,它是濛奇山上最矯健的公虎。”舟載月笑呵呵的說完,又走上前制止了大花想要破壞假山的舉動。

大花怏怏的再次臥回蘇戒的身邊。

“老夫決定出去一趟。”舟載月把視線從大花身上收回,對蘇戒道。

“去哪裡?”蘇戒這段時間已習慣舟載月在自己身邊,對這個老人,蘇戒的心裡是感激的。

“去尋找死亡蠱毒解藥的幾味藥草,可能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舟載月估摸着算了下時間,回答道。

“我和你一起去。”讓舟載月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出門尋找藥草,蘇戒怎麼可能放心,況且他手上已經有了近三個月的解蠱毒的藥,短時間內可以離開京城。

“你不用跟着老夫,老夫已叫了兩個習武好手跟在身邊,其中一個你還見過。”舟載月笑眯眯道。

“我見過?”蘇戒沒什麼印象。

猛然間,他靈光一現,想起了在煬城看牡丹花的那一次。

“是那個和舟老有過沖突的少年?”蘇戒對這種信息還是很敏銳的,他的腦中馬上回想起了那天那個少年的模樣。當時那少年還調侃了蘇戒一句,只不過蘇戒沒有理會。

“是,他叫商六,另一個叫泫五,也是這兩個人救出了孫束,他們已經把孫束平安交給了護送孫束回燕靈的人,這不,正巧他倆離京城也近,武功也不錯,和老夫出趟門正合適。”舟載月點了點頭。

“會不會有危險?”蘇戒問道。

感受到少年話語中的關切之意,舟載月笑出了滿臉褶皺,他說道:“你不必掛念老夫,你只要保護好你自己,便是對老夫、對燕靈的最大恩惠。老夫此去採藥危險不大,倒是你,一個人在瑞王府,別出什麼事纔好,即便有笙年在,老夫也放心不下你啊……”

蘇戒就笑了起來:“放心吧,舟老,作爲一名死士,我的武功還是可以入眼的。”

利刃手染鮮血,但他從未在舟載月面前表現出這樣的一面,雖然平時的他看起來無害,但實際上,蘇戒的殺伐手段才真的是讓人膽戰心驚,作爲最優秀的死士,他絕對不是一個軟柿子。

“雖然如此,但老夫總是習慣將你看待成一個需要保護的人。”舟載月略微思考了一下,說道:“巨鐮刀手下有不少能武善將,將來你可以挑選兩個作爲你的影衛。”

“我可不習慣被人保護的感覺。”蘇戒只是笑笑,並未當真。

舟載月卻較起了真,他頑固道:“就算不習慣,將來也必須如此,只要你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有影衛的存在。總之必須要有人保護。”

蘇戒無奈的笑了笑:“聽起來很麻煩,不過這對我來說還很遙遠,畢竟我體內還有蠱毒存在。”

舟載月的眉頭皺了起來,畢竟蘇戒對燕靈國太過重要,而死亡蠱卻是一枚定時炸彈,一日不除死亡蠱,舟載月都覺得寢食難安,這些天他通過對蘇戒血液的研究,已經確定了琴師所用的是哪一種蠱蟲,這次便是出去採集一些藥鋪沒有的草藥,從而對症下藥。

“老夫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已經囑託笙年給你每日熬藥了,再喝一個月,你就能告別呼琴的壓制蠱毒發作的藥丸,但因爲呼琴控制蠱王,所以在蠱蟲被從你軀體中完全取出來之前,只能委屈你暫時繼續聽從呼琴吩咐。”舟載月絮絮叨叨的囑託道。

蘇戒的眸子彎成了好看的月牙,他笑着答應了一聲:“嗯。”

“最近你最好是安安靜靜的在瑞王府,別出門了,就算你保命手段多,老夫也不放心。”舟載月的話頭一次這麼多,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幾個藥瓶塞到蘇戒手裡:“這些都是給你的,至於這些藥是幹什麼的,藥瓶上有標註,你隨身帶着吧。”

“好。”蘇戒一一點頭,舟載月對他的關懷讓他覺得很溫暖,蘇戒很享受這樣的感覺,這讓他知道他不止是一個只會完成任務的工具,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