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心裡一緊,登時就明白了他的話中意,“王爺,那從元村離開就能去邊域了嗎?”凝眸問去,她的心裡已是一團的亂,糾結的心就如月湖裡曾經的水草,盤根錯節,分也分不開……
彷彿看到了她眉宇間的糾結,他輕輕的應了,“是的。”雖然他還在猶豫要不要帶着她去,因爲邊域實在是太危險了。
只得又坐回原位,達到了目的,可是她的心裡卻只有難過,無聲的盯着木地板上的鞋尖,那張小紙條一次次的滑過心頭,她也一次次的追問着自己,那個人到底是誰呢,他讓輕展軒恨她,再殺她呀,真狠的心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得罪了這樣的人,她連柳絮和之晴都放過了,還會與什麼人結了仇呢。
馬車漸漸的駛離了小鎮,人潮的嘈雜聲也慢慢退去,無聊的望向車窗外,馬車正在岔路口上向着另一個方向而去,而她卻向着那個去邊域的方向望了又望,那條路延伸的就是她曾經呆了十幾年的家園呀,那是她的又一個家。
“沁姐姐,想家了吧。”婉柔笑問,也打破了車裡的寂靜,讓尷尬的氛圍緩了又緩。
想想剛剛她賭氣的樣子一定是象極了,唉,怎麼就是這般的無奈呀,她的心腸就是太軟了,可是想要硬起來卻怎麼也辦不到,“嗯,我想娘了,我孃的眼睛哭壞了。”這可是輕展軒的傑作,讓她失蹤了那麼久,娘不擔心她纔怪,雖然不是親生的,可是也是娘從小把她帶大的呀。
“沁姐姐的醫術高明,將來只要回去一次,一準也就親手爲你娘治好了病了。”婉柔笑着寬慰她。
“其實這裡離我家也不遠的,或許我真的要找個機會回家了。”她小聲嘟囔着,心裡惦記着的事太多太多,才讓她總是無法成行。
“阿軒,去了元村就直接去姐姐的家裡吧。”婉柔也好心的爲她求情了。
“不了,要回家,也要帶上無憂和無邪,讓娘見了也開心了。”原本是沒有打算回家的,所以她纔沒有帶着無憂和無邪出來,要回去就要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回去,她一個人回去了,還是惹的娘想要見孩子。
還有東齊的父皇和母妃呢,這一些都要待她找到了真正的無邪之後再好好的策劃一下,如今回去還不是時候,有些早了。
輕展軒望着她眼裡的落寞,禁不住的也有些感傷,“沁兒,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她心裡一暖,故意的就當着婉柔的面輕輕的斜倚再靠在輕展軒的身上,“軒,你一定會幫我找回無邪的。”
第一回的,這是如沁第一回當着別人的面靠在他的身上,與他如此的親近,可是那個別人卻是婉柔,雖然他並不介意,可是還是有着些微的尷尬,想要推開她,卻又不忍,只得任由她的小臉貼着他的胸膛,嗅着她身上的香氣,真香,即使是畫醜了一張臉,她在他的眼裡依舊是最好看的。
“阿軒,你看那一邊的樹掛真好看。”被冷落在一旁的婉柔彷彿不介意的一直看着窗外,此時發出驚喜的讚歎聲。
輕展軒側目望去,果然,馬車外的一片樹林裡,滿目的都是樹掛,白亮亮的映在人的眼中彷彿夢幻中的世界一樣。
“阿軒,我們下車去看看好嗎?”婉柔繼續歡呼着,就如小孩子般的期待了。
如沁不自覺的皺皺眉頭,她知道婉柔是故意的,好吧,那她也就故意的,依然還靠在輕展軒的胸前,怎麼也不肯動一下。
“阿軒,還有沁姐姐,我們一起去看吧,真好看呢。”婉柔還欣喜的看着車窗外,絲毫也沒有反應過來馬車裡的兩個人此刻似乎都無動於衷一樣。
“沁兒……”看着婉柔的開心,輕展軒還是不忍了,倘若婉柔活不長,那麼每一天都應該是她的珍惜呀,所以這一刻他還是想讓婉柔開心,可是一個開心了,另一個就會不快樂,如沁的身子健健康康的,他們還有的是時間來分享人生中的每一份美麗,那麼就把這一刻留給婉柔吧。
他低低的喚,卻讓如沁禁不住的抓起他的大手,“軒,趕了一夜的路,我身子有些乏,也有些冷,真的懶怠動了。”故意的唱着相反的腔調,她就是這樣的要作賤自己讓他漸漸的開始討厭她然後就不再喜歡她嗎?
真是麻煩呀,只一想想她的心就跟着痛。
輕展軒不相信的望着她,他的沁兒從前絕對不會這樣的拆人的面子呀,可是這會兒她就是不想讓他與婉柔下車再去賞那樹掛。
一個要讓他下車,一個要讓他留下,就是在這樣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的體會到女人的麻煩,從前美人苑的那些個女人誰有這樣大的膽子呀,似乎他給如沁也給婉柔太多太多的權力了,所以也滋長了她們的任性,讓他此刻無從選擇,甚至有些難堪。
“甄陶,停車。”一聲低喝送到了馬車外,索性他誰也不理,不去陪着婉柔看樹掛也不陪着如沁在馬車裡,這樣總妥當了吧。
手一推,如沁就被送到了身邊,一閃身就下了馬車,婉柔開心的如小鳥樣的就由着他抱下了馬車,他故意的沉下臉,“柔兒,你去看吧,我在這裡等你。”
何曾受過兩個女人的夾心氣,他這王爺當得也太沒面子了,卻是有氣發不出,就站在雪地上喘着粗氣,努力的消解心中對如沁對婉柔的不滿。
婉柔似乎是感覺到了他心中的氣怨,只得踩着山中厚厚的積雪向那十幾米外的樹林裡走了過去,顯然,那不止蹣跚,還有些吃力。
突的,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婉柔身子一個前傾,立刻就倒在了無邊的雪色中,如沁悄然躲在車廂裡望着婉柔的方向,心裡一緊,不管怎麼樣,無論是誰,她都是不忍。
風中,一道白色的身影飛馳而去,只片刻間婉柔就被輕展軒抱在了懷裡,足點雪地,彷彿蜻蜒一樣的自在飛舞,眨眼間,兩道身影就無比和諧的落在了漫山的樹掛間,婉柔欣喜的轉着圈圈陶醉在那彷彿童話的世界裡。
那一刻,如沁望着他們,是那麼的般配,而自己卻只能躲在車廂裡暗暗的傷悲,一滴淚落,冰冰涼涼的沿着臉頰滑過,她的眸中卻是怎麼躲也躲不過去的婉柔與輕展軒的歡笑。
靜靜的望着樹林裡的一雙身影,既然上天把婉柔交給了他,又何必要把自己又帶到了他的身邊呢。
一個人的心怎麼可以分成兩半,她總不信那是真的,分成兩半的心那還會清晰有力的跳動嗎?
可是,輕展軒會。
低低的笑聲傳來,婉柔的身體明顯的比起從前她還未到飛軒堡的時候好了許多,這些都是她的功勞,也是她親手把婉柔送到輕展軒的懷裡的,沒什麼可氣的,要怪只能怪命運的捉弄人吧。
一股冷風至,不知何時,甄陶已掀開了車簾子,“如沁,下車走走吧,別傷了自己。”他低低的聲音傳來,讓如沁心中不由得一暖。
“甄陶,我一直想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那個楓葉林嗎?”她轉回首淡笑的望着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爲着她捱了結結實實的五十大板,只爲她的遲到怡情閣。
他原本還晶亮的眸子頓時一暗,一絲猶疑閃過,隨即便說道,“我知道。”
“你告訴我,那一夜是不是你救了我。”她一直想要確認,那一夜不是輕展軒也不是歐陽永君,可是就是有人在她昏過去的時候把她帶出了楓葉林,再送到了乾爽的木棚子裡,否則那一夜就是她的劫數。
“如沁……”他一聲迴應,實在是爲着她的心清和聰明而折服,這樣的時候她居然就猜到了,其實無論歐陽永君做什麼他都清楚都知道,因爲他一直看不慣也看不了輕展軒對她的折磨,也一直不想讓她傷心難過,她是因着婉柔才受了那麼些的苦呀難呀,其實都是他的錯而不該是如沁的。
他的輕喚讓她心已明瞭,原來的猜測果然就是真的,冰庫裡甄陶也是奮力相救的,他一直都是她身邊的守護神一樣,一如歐陽永君。
不會的,他不會做着對自己不利不好的事情,她相信他,“甄陶,幫我查一查歐陽永君的下落。”那味詐死的藥她始終也記不起來藥量要下多少了,而那些醫書經過幾番折騰,來來去去的她也不知道現在何處,所以找到歐陽永君她纔有把握服了那藥丸這才能夠讓自己醒過來,如今能做這些就只有甄陶了,也只有他纔有辦法,也纔不會被人懷疑,因爲飛軒堡裡誰都知道甄陶與歐陽永君的交好。
“嗯,我這兩天就會安排。”
“倘若他無法來見我,那麼就問問他那藥丸的劑量是多少。”她鄭重的說出,那藥丸關係着她的性命,再沒有見到無邪以前她要好好的活着,不管怎麼樣,世界都是燦爛的,美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