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睡着,她突然就只想陪着歐陽永君坐在車外,看着一路飛逝而去的景色雖然一片蒼涼,卻也是有着一種極致的誘惑人心的美麗,“再讓我坐一會兒,這樣的自由的感覺真好。”喜歡這迎風的感覺,此一刻,她真的自由了。
“如沁,必竟他已是你的夫君,其實你該留下來的。”矛盾着,這一刻歐陽永君突然又想勸着如沁留下來了,只要輕展軒沒有休書,她就只能頂着逍遙王妃的光環,誰也不敢動她分毫。
“不,我想要自由,如鳥兒般的自由。”
聽了她的話,歐陽永君不由得感慨萬千,不止是她呀,他也想要自由,可是隻要身體裡七魂散沒有徹底的根除,他就怎麼也沒有辦法離開西楚的皇家,這是他的無奈與痛楚呀。
歐陽永君的短暫沉默頓時讓如沁驚覺自己說錯話了,誰人不想要自由呀,可是他卻不能。
“歐陽,你相信我,那毒素我已經研究過了,我猜想着是隻差一味藥的,可是這味藥在任何一本書中都無人記載,所以我就要走遍大江南北,必要找到那一味藥來。”又是給他鼓勵,希望他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在飛軒堡。
“如沁,謝謝你。”望着前面那窄窄的山路,歐陽永君的心中卻充滿了無限的希望。
驀地,一滴雨滴滴落在臉上,心裡一驚,“下雨了,你快進去吧。”催着如沁,倘若她淋溼了,那就更容易染上風寒了。
“不怕,孩子還沒醒,我再陪着你坐一會。”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無,天空中的雨滴卻越來越多的落在兩個人的周遭,而隨之伴着雨而來的卻是一片片的雪花。
如沁驚呆了,那雪白潔白的飄在空中彷彿一個個的不染塵埃的小生命一樣,只讓人的心狂舞,喜歡那雪,那雪的純美讓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了一瓣又一瓣,甚至連雨滴不住的打在身上也毫無所知。
“不好……”如沁開心的笑時卻被歐陽永君打斷了,“如沁,你快進去,這樣雨夾着雪,我真怕不出兩個時辰這路就不能走了,你進去,千萬別凍着了。”
恍然回神,手中那一瓣雪花早已化在了手心裡,潤溼的一片,歐陽永君的話沒錯,倘若這凍雨落在路上再結了冰,那麼馬車就會寸步難行了,“歐陽,快走。”看來他們要儘快離開這裡,否則被這雨雪困在山間,那就只能等待援助或者等待雪融化了,而還有可能的就是凍死在這山中了。
想一想,都是可怕,車中還有銳兒,還有青兒,這是四個活鮮鮮的生命呀。
歐陽永君一揮馬鞭,指揮着那四匹馬飛快的行駛着,兩個人再無言語,只一直盯着眼前的那一條路,然而卻是越來越難走,那如鏡子一樣閃亮的山路終於讓馬車停在了路中間而再也難行一步了。
“如沁,真的沒辦法走了。”那麼滑的路面他不能拿着幾個人的生命開玩笑,倘若車翻了,那會是幾個人的受傷或者……
不敢想,只是在潛意識裡歐陽永君卻有了一絲竊喜,因爲只要他們出不了這山中,他與如沁相處的時間就愈長。
就在那坡路上,歐陽永君穩穩的把馬車停穩了,然後拉起如沁的手,“如沁,我們進去,至少要保存精力和體力。”要等待風雪停了纔有陽光化去這一路上的薄冰。
冷吧,他開始擔心如沁了,想不到離了飛軒堡,離了那牢籠,可是自己與如沁卻要被困在了這深山之中。
馬車上,角落裡有一個小暖爐兀自還散發着熱源,那是用來爲銳兒取暖的,天氣太冷,所以臨出發前甄陶早已把一切都想的周到,卻絕對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場風雪之災。
所幸車內有足夠三個人吃一整天的食物,是一些點心和水,可是此刻的焦慮讓歐陽永君與如沁誰也吃不下了。
車外,雨與雪繼續漫天而落,雪在空中時還是如羽毛般輕盈而美麗,可是隻一落在地上遇上了雨水立刻就化爲一灘水跡,再遇冷結冰,於是那山路上的冰層就只越來越厚了。
擡首望天,既然可以結冰又爲何落雨呢?
好巧不巧的,此一刻這溫度適合雨也適合冰,所以纔有了這百年難見的冰雪之災吧。可是他們不能只等在這裡坐以待斃。
“歐陽,你試試看那山間是否可以走路?”
“好。”歐陽永君迴應了一聲就立刻向那車外而去,輕盈而落在路邊的佈滿雨水與雪的山地上,有些艱難的走了幾步,眉頭一皺,這樣的地面倘若他用輕功倒是可以強走,可是車上的兩個女人加一個孩子是絕對沒辦法正常行走的,而他也只能揹負着一個人,可是青兒與孩子是絕對不可能丟在這深山裡的。
望天,卻不知道這雨雪什麼時候可以止了,只得迅速的再回到車內,“如沁,山上也一樣,極是難走。”
嘆息,看來也只能等着那山路上的冰層融化了,馬車才能前行。然而看這天氣,那雨雪絕對沒有這麼快就停了的。
等吧,只有耐心的等待了。
銳兒醒了,馬車裡逗弄着他,這讓時間倒也不是難捱,可是漸漸的,天氣越來越冷,那雨也止了,只有無邊的雪花飛舞而落,那樹上也掛滿了雪,千樹萬樹的梨花開,果然就圓了她想看雪的夢,白雪皚皚中,銀白的世界讓人恍如就置身在夢境裡一樣,然而那美麗背後卻是對生命的一種威脅,因爲那厚厚的雪下就是冰層,那冰層讓馬車再也無法前行,而看着這天氣,想讓那冰層化開的可能在短時間內是微乎其微了。
不能等了,等了就極有可能危及到幾個人的生命,腦子裡在快速的飛轉,她不可以連累了青兒與銳兒,眨眨眼,示意歐陽永君與她一起下了馬車,掬起了一捧雪,冰冰涼涼的讓人頓時就精神了許多,然而眼下卻不是欣賞雪景的時機,時間不等人了,“歐陽,你先帶了青兒與銳兒一起離開,我就留在這裡等你回來再接我。”沒有猶疑,倘若先走,那先行離開的就只能是銳兒與青兒。
“如沁,可是你……”
“走吧,你回來越早,我被解救的越早,歐陽,我的命都在你的手上了,所以請你立刻就出發。”催促着,她必須讓歐陽永君答應她。
遲疑,歐陽永君對如沁的決定不由得佩服了,她是對的,只有如此所有人才能安全的離開這裡,可是他帶着青兒與銳兒離開,一去一回就算他的腳程再快,至少也要幾個時辰,這期間就只把她一個人丟在這深山裡的山路上,說實話,他真的不放心,“如沁,我們一起走吧。”不管怎麼慢,他也不想舍她一人在這山中。
“歐陽,你想讓我們幾個都凍死在這山上嗎?我沒事的,車上還有吃的,也有小火爐,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只可惜他只有一個,所以無法兼顧着更多的人,銳兒與青兒就已經是他最重的負荷了。
思及此,歐陽永君只得點了點頭,雖然他最想帶着離開的是如沁,可是此時道義讓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先行帶着銳兒與青兒離開。
兩個人邁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馬車內,“青兒,你帶了銳兒,就讓二爺帶你們先行離開。”
青兒不解的看向歐陽永君與如沁,“那姐姐呢?”
淡然,“我會在這裡等他回來接我,你們先走。”堅定的她不容青兒反對,再不走只怕天黑的時候更難行了。
“姐姐,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陪着你,二爺先帶着孩子離開吧。”明白瞭如沁與歐陽永君的意思,青兒怎麼也不肯離開了。
“青兒,時間這麼緊,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銳兒小所以沒什麼重量的,你不要拒絕了,馬上出發。”第一次如此嚴肅的對着青兒說話,不能再等了,此一刻時間寶貴的就如金子一樣。
“可是……”青兒還是遲疑,她不放心如沁,離開了就是失職,她沒有辦法向輕展軒交待。
如沁一推青兒,“走吧,如果你還當我是姐姐,那麼就必須馬上隨着二爺離開。”
下了馬車,把銳兒綁在青兒的身側,歐陽永君只點了孩子的昏穴,不想嚇着了他,越快離開纔是辦法。如沁容不得青兒猶豫,只向歐陽永君道,“歐陽,儘管去,我必會在這裡等你。”
不捨的回首望了又望,歐陽永君只得啓步離開,因爲他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來再帶了如沁離開這山中。
風雪中,一片一片的雪花飛落,落在她的發上,衣襟上,只晶瑩着美麗,如沁望着歐陽永君三個人的影子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沒有回到車內,她知道這麼冷的天越是不動的僵坐着就只會讓寒冷繼續蔓延,甚至讓自己在冷凍中昏睡過去。
她要不停的運動,這樣才能保住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