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藥方,她只讓婉柔改了一個字罷了,就果然引出了自己的禍端,也開始了自己與婉柔的第一步計劃。
接下來,就是她獨自一個人的漫漫長夜了。
軒,他真笨呀,居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軒,他會有賜死她的那一天嗎?
如果有,假如她真的死去了,他又如何向她無相的孃親,向她東齊的父皇母妃交待呢。
不,她不管這些,她不會死的,因爲,她的腹中又有了軒的寶貝。
拉開棉簾子,她的突然出現,讓兩個正在嚼舌的守衛立刻就閉了嘴。
“王……妃……你……你怎麼出來了。”尷尬的,一個守衛忙不迭的走過來,不管怎麼樣,輕展軒對如沁還沒有任何的迴應,所以他們暫時還不能怠慢了王妃。
“爐火滅了。”她雖輕聲而語,卻依然也少不了一份威嚴,至少在她詐死之前她還是輕展軒的王妃。
記得他癡傻時他心裡只有一個她,那便是她所有的甜蜜,這甜蜜讓她暫時的忘卻了自己強加在自己身上的一份責難。
爐火重新又升了起來,她的心卻在兩難中剪熬着。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與書爲伴,與着大帳外的風聲、雪聲、將士們巡邏的腳步聲爲伴,掐指一算,似乎有五六日輕展軒沒有回來了,只是她的飲食起居,一應的還是如從前一樣的,就連爐火也沒有再向那一夜般居然就滅了,這讓她頗感奇怪,明明這大營裡她是受人非議的,可是她的待遇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也不理會,她怎麼也猜不透輕展軒的心,只是知道下一步又要開始最新的磨難了。
但是,她在猶疑,那另一位角色也在猶疑吧,必竟如那番作爲便真的會是讓輕展軒賜死甚至殺頭的事情,這不是開玩笑的。
連如沁也不能保證輕展軒會不會以毒酒賜死呢,她只是在賭,賭她有辦法讓輕展軒如此這般做。
不喜歡這樣的剪熬,那還不如就快些的來,也快些的讓她熬過這樣艱難的一刻。
再也無法安靜的坐在帳中了,她想要出去走走,在行事之前她想要見一見婉柔和甄陶,這樣她才能安穩一些。
可是,會不會打草驚蛇了呢?
想一想又是坐回到椅子上,或許她應該等待甄陶來向她陳述所有的可能性,否則這樣不知所以然的漫長等待,真的讓她無法心安。
然而依然沒有甄陶與婉柔的任何消息,常常她悄悄站在門邊,希望再次聽到門外人等對她的非議,可是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隔天,如沁再也忍不住,不理會守衛兵士的攔阻,如沁直奔婉柔的大帳而去。
看着帳前拴馬樁上的一匹屬於輕展軒的寶馬,她知道輕展軒果然就在裡面,這一刻如沁卻步了,真怕,怕見到他時他送給她的不信任的一面,可是真的要讓時間在這不耐中繼續走下去嗎?
婉柔與甄陶始終也不給她任何的訊息,這讓她有些無助了。
門前,她沉思的空檔,門簾子挑開了,她擡首望去的時候,正是輕展軒高大的身影威武的擋在她的面前,低柔的輕喚了一聲,“沁兒,你來了。”似乎並沒有他刻意的疏離,可是這幾日輕展軒卻又的的確確的沒有再回去他與她的大帳了。
如沁迷糊的望着他,她猜不透他的心裡所想,身邊的幾個守衛正筆挺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她不迴應他的話似乎於禮不合,想一想才道,“我來看婉柔,她吐血的症狀好些了嗎?”
他微笑頷首,卻明顯的送給了她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將信不信的味道,卻在她迷糊的瞬間他回道,“她很虛弱。”他說罷便從她的身邊經過,直接走向了他的寶馬。
如沁怔怔站在原地,卻捨不得進了婉柔的小帳篷,聽着風聲裡傳來了他牽馬的聲音,再聽着馬蹄聲聲跑向遠處的聲音,沒有回首,卻猜想着應該是他走了,最近她沒有他任何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忙於什麼,這突然間的不期而遇讓她真想在他的世界裡多呆上那麼一會兒,可是隻有一個照面而已,他便走了。
馬蹄聲遠去,她終於忍不住的悄然回首,而同時淚水也氾濫成災般再也止不住的溼了面頰。
可是回首的剎那,卻是他站在一步開外靜靜的望着她,或許他剛剛一直望着她的是她的背影,然而此刻他卻是在看着她淚流成河的面容。
那麼安靜的望着她,讓她有種恍如在夢中的感覺,望見他的這一刻,讓她甚至忘記了曾經對婉柔的承諾,原來他並沒有殘忍的與自己擦肩而過,原來他一直就在自己的身邊,張開雙臂她衝向了他的胸膛,本以爲他會擁她入懷,可是卻在剎那間只見他的身子一閃,他躲開了她的身子,側到一邊時,他再次邁向婉柔的帳逢,也惹得她迷離回首。
“柔兒,風大,快進去吧。”他溫柔細語的攬住正欲踏出帳篷外的婉柔的香肩。
“阿軒,這麼快就取回來了嗎?”婉柔才迎出來就被他擋住了視線,以至於讓婉柔甚至沒有發現如沁的存在。婉柔貼上了輕展軒的胸膛,溫婉如一隻小鳥一般。
如沁的眸中,淚更加洶涌了,這麼多天她從未哭過,可是這一刻,卻再也止不住委屈的淚水了,她是冤枉的,可是輕展軒不知道。
他雖然不說她也不怨她,可是這比說她怨她還更加讓她難過,婉柔的臉色果然不好,還是在擔憂着皓兒嗎?
這天下的母親就她與婉柔最是苦命,自己的孩子總不在自己的身邊,也只有她纔會體會婉柔那份失去孩子的心痛,所以,纔有了她的心軟與相助。
她看到婉柔終於緩緩的從輕展軒的胸前擡起了頭,“柔兒,快進去吧。”輕展軒再一次的催着,甚至可以看到他落在婉柔肩頭的手在輕輕的使着力氣,他在推着婉柔進去帳篷裡。
他不要讓她見到婉柔嗎?他以爲是她傷害了婉柔?
如沁抹着淚,看着眼前相依相偎的兩個人,那是她止不住的心酸,婉柔從他的懷裡輕輕起身,這纔要轉回屋子裡,卻在不經意間她發現瞭如沁的存在,“軒,沁姐姐來了呢。”
“哦。”他低低迴應,似乎再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了。
果然,婉柔的面色蒼白,怪不得輕展軒一直不曾離開過她的帳篷,原來都是因爲如此,“軒,沁姐姐好象哭了。”婉柔低柔的話送到了輕展軒的耳中。
原以爲她會不哭的,卻如小孩子一樣越是有人看着有人要哄着她了,她卻越是哭的厲害,止也止不住的,一塊袖頭就這樣被擦溼了一片,“沁姐姐,你怎麼了?”忽閃着大眼睛,婉柔彷彿迷糊的望着如沁。
淚眼更加迷朦,真恨不得衝過去告訴軒,這一些也有婉柔的參與呀,她怎麼可以表演的這麼逼真呢。
可是她等待的男人的轉身卻沒有,有的只是輕展軒扳轉了婉柔的身子,將她推送進帳篷裡,而他則沒有回首的隨在婉柔的身後毫不遲疑的就走了進去,只餘下一句話在風中,“別在外面丟人現眼,進來說話。”這一天他初見她時的那抹微笑時的含蓄與溫柔此時已不復存在,前後判若兩人般的他沒有再看她一眼。
她的腳步如灌了鉛般的不知要何去何從了,明明她是要來見婉柔的,因爲甄陶她真的不方便見他,似乎還沒有到與甄陶開始作戲的時候,可是此刻她卻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進了這一個帳篷了,她似乎來錯了時間,似乎應該在輕展軒不在的時候纔來過,可是她哪裡知道他何時在,何時不在呢?
淚水繼續滂沱,起步時她扭轉了身形,她絕意要離開,可是隻走了一步她又頓住了,既然來了,她不想空手而回,不想什麼訊息都打探不到就回去,至少要讓她知道甄陶大概在什麼時候行動,也好讓她稍稍的準備一下。
艱難的舉步,一步止住一滴淚,她讓淚水徹底的嚥了回去,不想讓這般孱弱的她出現在婉柔的面前,不管怎麼樣,其實婉柔纔是輸了的那一方,至少在輕展軒的真心裡,她纔是擺在第一位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相信他,每走一步她便告訴自己一次。
或許他也有着他的不得已,一如此刻其實就是她與婉柔的不得已。
終於走了進去,終於站在了輕展軒與婉柔的面前,“沁姐姐,快過來坐吧。”看着如沁面上的淚已擦汗,婉柔便不再提及了她的‘流淚事件’,她親切的向如沁打着招呼,一如姐妹一般的站了起來。
輕展軒默望着從門前走過來的如沁,面目是淡淡的一抹笑意,看不出他的心境如何,他舉起了手中的茶杯,一口茶便落入了腹中,而她也坦然坐在了他的對面,她沒有做錯什麼,所以她真的不必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不敢見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