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都是你寵壞了她,連帶兵這樣大的事情也交給了她。”一個拓字,便讓如沁知道了原來她爹便是東齊的當今皇上歐陽拓,也是歐陽永君的父皇嗎?那麼自己與歐陽永君便是親兄妹了?
也是這一個字溫柔了清心與歐陽拓之間剛剛的那種洶濤暗涌,她終於還是喚出了他的名字。
“清心,你與瑤兒和沁兒隨我一起回宮吧。”有些激動的抓住了清心的手,他滿眼的企盼中證明了他的從前是何等的寂寞,即使身邊的人再多,然而心卻是寂寞的,那一種感覺最是無助和狼狽,卻無人訴說,一如自己從前在飛軒堡裡的那每一個日日夜夜。
“娘,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你一心要殺了輕展軒呢?”如沁繼續追問,在娘與父皇尚未知道自己是逍遙王妃之前,她想要知道一個真實的答案,即使殘酷她也要知道,必竟輕展軒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呀,這是怎麼也割捨不去的親情,一如此時的自己與歐陽拓與清心與阿瑤之間的那份親情。
清心張了張嘴,奇怪着如沁爲何會一直追問不休的問這個問題,“沁兒,那些舊事不提也罷,提了只讓娘更加的傷心。”
心一震,難道輕展軒真的對孃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不,娘,沁兒要知道,一定要知道。”眸子裡都是堅定,如沁必須要知道,不管怎麼樣,她都要面對那所有的一切,即使充滿了血腥。
有一種感覺,一定是一段充滿血腥的往事,否則孃親也不會這般的不願提起。
清心對她的執意更是奇怪了,“沁兒,你告訴娘,你與輕展軒到底是什麼關係?”
“娘,姐姐其實是……”
“阿瑤,你不要說,我不要讓娘爲難,我只想要知道爲什麼?”及時的阻止了阿瑤泄露自己的身份,倘若娘知道了,是必不肯說的。
“沁兒,你真的想要知道?”清心已感覺到了如沁與輕展軒的關係必是不一般。
“乾孃,如沁是逍遙王的王妃呢。”阿羣走進門來卻說出瞭如沁不許阿瑤說出來的話。
清心一怔,踉蹌着後退,只低呼道,“拓,都怪你都怪你,這是冤孽,冤孽呀……”
歐陽拓旋身一縱,轉眼便扶住了她,“清心,你沒事吧。”
“娘,到底爲什麼?”由着孃親的話如沁已隱隱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孃親才執意要殺了輕展軒。
“沁兒,或許你不知道了更好,知道了,只怕會……”猶疑着,清心不知道要如何處理這一切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呀,都是自己的親人。
“娘,你說吧,相信姐姐不會怨你的。”阿瑤也好奇了,必竟這是關係到了娘也關係到了姐姐。
“娘,你放心,無論是什麼事沁兒都不會怪你的,沁兒與他只是……”那接下來的話如沁卻不知當不當講,或許她真的只是輕展軒名義上的王妃吧,因爲她已經休了他了……
可惜那休書卻已經被歐陽永君一不小心的毀了。
“沁兒,既然你執意要問,就算你娘能瞞過今天,也瞞不過以後,那麼,父皇便告訴你吧,輕展軒他親手殺了你外公,所以我東齊纔會挑起三年前的那場戰爭,卻不想卻還是敗在了輕展軒的手上。”歐陽拓目光炯炯的看向如沁,他在等待如沁的反應,這時事實,雖然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但是清心的父親的確是被輕展軒所殺。
如沁只覺一陣天眩地轉,喉頭一陣翻涌,急忙向後退去,手中繡帕頓時捂住了口,卻還是掩不住那胃裡的翻江倒海,“哇”的一口竟是吐了出來。
“沁兒,你沒事吧。”清心衝上來,必是這答案讓如沁氣血攻心,受不住了,輕輕捶着如沁的背,只怒目而向歐陽拓,“爲何你就不能緩幾天再說呢?”埋怨着,剛見沁兒時的那種喜悅已被着此時的擔憂所取代,真怕孩子會受不了,必竟一個是她的外公,一個是她的夫君呀,這讓如沁情以何堪?
又是一陣嘔吐,歐陽拓居然破天荒的沒有閃身出去,如沁是他與清心的第一個女兒,更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再相見時那份父女之情讓他早已對她產生了無邊的憐愛之情,卻怎麼也不曾想她竟然會是輕展軒的王妃,可是看着她如此嘔吐的模樣,莫非是……
“清心,沁兒她是不是……”他記得清心初懷如沁的時候也是這般的嘔吐,話一出口,連他的心也亂了,這樣的局面卻不知道要怎麼來收場了。
如沁終於吐完了,再站起來時,臉上只一片蒼白,“娘,我沒事的。”抓住孃親的手,只想尋找一份力量,讓她徹底的消化剛剛的答案,輕展軒殺了自己的外祖父,那麼自己與他又豈會有未來呢?
果然是錯誤的開始。
那便註定是蒼涼的結尾。
可是寶寶就要失去……
心在這一刻開始抽痛,只努力的讓自己堅強,決定便在片刻間已下,“娘,既然老天讓沁兒在今天找到了娘,那麼,沁兒就一輩子陪着你再也不離開了。”
“沁兒,或者……”可是清心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如沁了,那一個事實當真是讓人難以接受,“沁兒,可你的孩子要怎麼辦呢?不可以讓他一出生就沒了父親。”想起阿瑤出生的時候歐陽拓的不管不問,那是怎麼樣的艱難呀。
“娘,如沁還有你。只是如沁要請娘收留了。”沒有淚落,她堅強的背脊只挺得更直,她有屬於她自己的驕傲。
“沁兒,不如隨父皇一起入宮吧,宮裡熱鬧些。”歐陽拓也有些內疚了,剛剛他只是想長痛不如短痛,卻不想纔剛剛找回來的女兒立刻就要失去了幸福,而他與清心卻無法相勸。
“不,我不入宮,娘在哪兒我便在哪兒。”歐陽拓的身份一時間怎麼也無法讓如沁習慣。
“阿瑤,那麼你呢?”
“父皇,我也隨着姐姐,娘在哪兒,阿瑤便在哪兒。”
“清心……”祈求似的望着清心,歐陽拓在這一刻已放下了尊貴與姿態,只想給自己也給清心一次機會,這一生錯過了那麼多美好的時光,他不想接下來的日子依舊是如從前般的只守着一顆寂寞的心。
“娘,不要去,那皇宮裡那麼多的女人,父皇的心早已分成了好多份,這樣的心寧可不要。”阿瑤象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阿瑤的話讓如沁猛然想起輕展風,這些話更象是說着輕展風的,的確,自己去過西楚的皇宮,輕展風已經有了那麼多的女人了,倘若阿瑤真的跟了輕展風,那麼她也不過是與婉菁和秦修容一樣的下場,又豈會有幸福可言呢,可是倘若娘真的愛着父皇,那麼一切又另當別論,只一味的住在這宮外也不是辦法,思及此,她並未插言,只默默的看着娘與父皇。
兩個人之間的情結便還是由着他們自己來解開吧。
然而歐陽拓終於還是獨自一人離開了,那院子裡的轎子停了那麼久,轎伕再次擡起來的時候,如沁分明看到了父皇眸中的不甘心和不情願,可是對娘他卻也沒有了辦法。
或許曾經在一起的時候他並不知道孃親的好,雖然寵愛卻並不珍惜,而別離了,時間可以讓愛徹底的顯現出來,那時候失去的便變得欲加的美好,於是,他選擇了今天的所爲,望着那轎子漸漸遠去的輪廓,心裡的感慨不覺的多了又多。
其實還是在惦念着邊域的一切,惦念着西楚那十幾萬的大兵,甚至還是有一些些的惦念着輕展軒,然而她卻把這些深深的藏在心底,此刻她只想陪着娘,只想悄悄的生下自己的孩子,此生能與娘相守也未嘗不是她最好的選擇,這樣的結果總比她從前想到的浪跡天涯要幸福的多,因爲孃親帶給她的會是這世上最溫暖最無私的愛。
住下來,她要把惦念拋去,只有讓所有的所有都成空她纔會快樂,可是那許多的過往又豈會一下子全部放下呢。
“姐姐,明天我要回邊關了,我知道只要我不宣佈開戰邊關就無事的,但是那麼多的兵馬還在邊關,都是阿瑤一時頑皮想要滅一滅輕展風的威風,可是真正兩軍對陣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是多麼的殘忍,於是只打了一場仗我便勒令收兵了,也便是那一場戰讓輕展軒受了傷。姐姐,西楚內部有奸細,輕展軒他早晚還會有危險的,因爲內奸最難防,這一回是冷刀,下一回便是冷箭,一次次都只會更惡毒。外公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可是沒有親眼所見誰又能證明那必是真的呢?姐姐不必灰心,阿瑤一定盡力去查了。”
想不到一向嘻嘻哈哈的阿瑤說起話辦起事來竟也是有她自己的分寸,看來那兵馬大元帥也不是白當的,而輕展風也不見得就是她的對手,“阿瑤,謝謝你了,經歷了這麼多,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陪着娘。”心在這一刻似乎已蒼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