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沁慢慢的走到太后的身邊,她的聲音飄忽彷彿來自天外一樣,“母后,因爲軒,我還會叫你一聲母后,可是這皇宮裡我絕計不會再留下了,我與軒要搬回逍遙王府去住,皇兄的安排如沁早已聽到,其實不是阿瑤自私,她原本入了宮中就是要努力的與這宮裡的女人們融在一起的,可是你們卻讓阿瑤再也沒了希望,可是我依然可憐她們,活在沒有愛的世界裡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悲哀呀。所有的所有就都等待婉菁姐姐生下了皇子之後再決定吧。”
想要離開,卻已無法選擇,已經有了輕展風不負責任的放下了這一切,那麼軒呢,他不可以,因爲他是逍遙王,是此時唯一一個可以讓西楚振興的逍遙王,否則,兄弟兩個皆走了,東齊、西楚與無相三國必亂。
輔政是他的責任,這一些再不能落在這後宮女人們的身上了。
可是此刻如沁心心念念期盼着的就是婉菁的孩子,那一定要是一個男孩,他肩負着西楚的未來與責任,她只希望那孩子降生了之後不會重蹈他父親的覆轍。
太后點點頭,到了這樣的地步,如沁不拋棄她已算是她的福份了,再也沒有了凌厲,有的只是她的蒼老與無邊的悔意。
她一直以爲輕展風早已決定要與阿瑤一起離去,卻不想原來她的兒子一直都在猶豫,或許她早接受了阿瑤,讓她快樂的留在宮中,風兒也不至於棄她而去了,她的風兒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是她親手逼走了他。
想起那一句詩詞,那就是風兒的嚮往嗎?
如今他終於可以做到了,那後果卻是自己與這宮裡女人們從此的寂寞。
輕展軒看到母后的神情就已猜出了十之**,傷了一個人的心容易,可是想要醫好那傷了的心卻是難爲了。
“母后,兒子與沁兒一起出宮了。”孰對孰錯,只要兩個女人可以達成共識便好,否則一個是沁兒,一個是母親,他真的不知要如何選擇了,因爲所有的一切他此時並不十分清楚那因果。
太后望着輕展軒抱起如沁離開的背影,這一刻,她才驚覺她的世界正在慢慢的崩塌,而她此生那還有的可能的希望就只有婉菁與她肚子裡的孩子了。
風吹,吹起了雪花狂舞,歐陽永君與芸清也悄然隨了出去。
院子裡,是太后靜望着那雪花飛落,錯了的是她,也是輕展風,因爲他卸下了屬於皇帝的那一份責任。
馬蹄聲響,寬敞的馬車裡,如沁慢慢的述說了這一天裡發生的一切後,便疲累的輕輕的靠在輕展軒的身上,緊環着他的手臂,彷彿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消失了一樣。
“沁兒,別怕,以後我再也不會輕易離開你了。”輕展軒呵護着她,這一次阿瑤的離開對如沁的打擊真的大了。
“軒,爲什麼今日你會出宮?”有一種感覺,輕展風的出宮是婉菁與太后的刻意安排,可是軒呢?
“是二弟來找我,然後一起出宮的。”早起他流了鼻血便再也不敢進臥房了,於是便一直在書房裡替皇兄批閱奏摺,剛一過午的時候歐陽永君便來了。
“歐陽嗎?”如沁不解,歐陽永君絕對不會參與到這宮中女人的爭鬥的,“做什麼?”
“他懷疑當初通知他去梅林的是寶柔兒的人易了容所以我才查不到人,可是他是記得那女子說話的聲音的,於是便來求證,可是寶柔兒早已被我送出宮外去了,於是我便隨他一起回去王府,卻不想才一到了王府卻發現寶柔兒的貼身丫頭小絡竟然奇怪的死了。”
如沁一驚,她記得那個小絡,模樣甚是討喜,嘴又甜,卻不想那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了麼,“小絡是怎麼死的?”
“銀針。”輕展軒輕聲道出,那手法與殺害陳叔的方式如出一轍。
“軒,西楚越來越不太平了。”
“是的,有一夥人一直在暗處圖謀不軌,意欲要挑起內亂,好讓無相得利。”
手握住了軒的,“軒,有你在,必會保佑西楚的百姓平安喜樂的。”她相信輕展軒可以做到,他的狠只限於對待他的敵人,而不是那些尋常百姓家。
“本來還想要聽一聽小絡的聲音,這樣就可以確定那一次向二弟報信的人是不是小絡了,可是她這一死,所有的線索又斷了,不過我與二弟查看了她的屍身,二弟說她的身形與那天他所見女子很神似,所以他懷疑那一天小絡是易了容報了信的。”
凝眸細想,歐陽永君所想極有道理,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不到他不過邀了輕展軒出去了一個下午,宮裡就發生了這麼驚天動地的事情。
“軒,歐陽的解釋不會錯的,既然你已經不再懷疑他了,爲什麼不放他離開呢?”如沁坦誠的問道,希望可以還歐陽永君一個自由。
“下午我與他談論了許久,我決定讓二弟留下來幫我。”對於甄陶最近的辦事效率他多有疑問,卻不便多說,他身邊再也找不出一個能勝過甄陶的了。
她靜靜的聽着他的話,原來他還有那麼多的煩心事要處理,一想之下胸前那傷口有些疼也讓她不自覺的就皺了皺眉頭,卻恰巧被輕展軒瞧見了,“沁兒,很疼吧。”他的大手輕輕放在她的傷口處,心疼的卻不知要怎麼才能幫她。
“軒,我擔心阿瑤。”她胸口的疼是小事,她心裡還是惦念着阿瑤,惦念着阿瑤會受不住今日裡發生的一切。
“沁兒,有皇兄陪着她,她不會有事的。”此時再多的擔心也是無濟於事,他們祈盼的便是時間可以慢慢的沖刷去阿瑤心底的傷痛,而輕展風的相伴也會悄悄撫平阿瑤心裡的苦。
那一刻,當他望着皇兄懷抱着阿瑤絕塵而去的時候他就知道了皇兄的心,其實皇兄這麼久的心的搖擺與猶豫他早就看在眼裡了,便是因着他早就感覺到了,所以纔會一直幫着皇兄理政,可是母后呀,她太過於心急了,其實緩一緩動手,或許阿瑤也會同意留在宮中呢。
可是如今想起這些卻都晚了,傷害已造成,再也無法改變……
逍遙王府裡,這一回如沁卻直接就住進了輕展軒的正屋,他的理由是他要就近照顧她,而不能再跑來跑去了,知道她的心裡一直在爲着阿瑤的事情而難過,所以他又把銳兒帶來了,那小傢伙淘氣的跑來跑去,就是不肯停歇一下,輕展軒捉住了他送到如沁的面前,“沁兒,你說,咱們的孩子將來要不要象他一樣淘氣,都說如果看到喜歡的孩子使勁的掐一把,那麼將來生了的孩子就必象那喜歡的被掐過孩子呢,來,把銳兒給你掐一下。”他笑咪咪的把銳兒的小屁股就送到了如沁的面前。
如沁“撲哧”一笑,“又是哪裡聽來的?”他孩子氣的話一本正經的說給她聽分明就是要逗着她笑。
“呵呵,那個帶銳兒的婆子說的。”
銳兒聽了卻是“哇”的一聲就哭起來,“娘不許掐銳兒的屁股呢,疼疼,不管娘怎麼掐孃的孩子也不會象銳兒的。”齜牙說完就做了一個鬼臉想要掙脫開輕展軒的鉗制。
看着他小胳膊小腿不住的踢蹬着,如沁這才笑道,“軒,放了他吧,讓他好生去玩,我沒事了。”其實那心底深處的糾痛豈是一時半會就可以除去的,那需要時間,就只有時間纔可以慢慢淡去所有的過往與心傷。
終於看到如沁笑了,輕展軒這顆心才放了下來,“沁兒,我讓廚房燉了酸梅湯,應該好了,我讓青兒端了給你送過來。”自從出了事,青兒就一直不肯出現,直覺她對不起如沁,因爲她沒有盡到保護如沁的責任,所以心裡一直內疚着。
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不停飄舞的雪花,如沁那一顆散亂的心才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她知道輕展軒的心,也知道青兒的心,所以當青兒端了酸梅湯走進她身邊的時候,她握住了青兒的手,“青兒,別自責了,那不關你的事,這世上的事就是這般的巧,誰又曾想剛好二弟就叫走了王爺回這王府了呢。”
“王妃,其實青兒有一些事一直覺得對不住你。”如果不是那一日她邀了小絡請寶柔兒去廣明宮見到了如沁,那麼如沁也就不會再相邀寶柔兒去梅林,而如果如沁沒有遇到歐陽永君,那麼今天歐陽永君必不會邀王爺回王府,這是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而那最初卻是因爲她欲炫耀如沁醫理的精湛,所以只要一見到如沁她便覺得自己對不住她了。
“青兒,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倘若那不是你的本意,我便不會怪你,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後只小心提防着那些小人就是了。”如今寶柔兒還在王府裡,如沁也不知爲什麼,只要一想起寶柔兒這個人,她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很是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