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傷的話語淡淡飄出,沒了歇斯底里,沒了掙扎的心,在輕展軒毫不理會她與她手中的如沁之時,她的心已碎裂成了千片萬片。
原來如沁與她一樣也只是一個更可憐的女子呀。
底牌沒了,手中的刀依舊在,她卻不知要不要讓它更深更深的陷入那肌理中……
不,不,她的心在吶喊,這女人即使沒有奪去輕展軒的心,可是阿羣呢,阿羣居然對她……
不敢想,那一次劫地牢的失敗讓她對阿羣也徹底的無望了。
要是沒有芳兒,只怕她早已一死百了了。
淚水滾落,迷朦中再次望見周遭的一切時,一道身影正飛一樣的向着她手中的刀而來。
一驚,手一抖,倏然垂落時,那刀痕恰巧就落在如沁右側的腰側。
風聲至,那絕望了的容顏無措中只由着那刀隨意的揮舞,卻在揮起的剎那,直中如沁的腰際,深深的,有血瞬間涌出,又是狠然的拔出,只落向她自己的心臟。
地牢裡,是兩個女子慢慢的倒落。
不遠處,是之晴面上詭異的笑。
門前,是輕展軒和歐陽永君飛速而來的身影……
軟軟的欲擡起的手想要抓住的卻是歐陽永君的,至少歐陽永君帶給她的是純淨無染的天空,喜歡那種感覺,乾乾淨淨的透明着的一顆心,即使不說,也彼此心意相通。
她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情愫,可是卻讓她悄悄的也會着迷。
眸角是歐陽永君的身影,因爲她早已把輕展軒摒除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她的噩夢因他而起,她的心也因他而傷,“歐陽,抱我……”弱如蚊蠅般的說完,她便徹底的昏睡了過去,痛,身體的,心裡的,所有的所有都是痛……
歐陽,帶我離開吧,那還清醒着的瞬間,她一直在呼喚,呼喚着歐陽帶着她離開。
只是那一瞬卻又是七魂散三個字從她的腦海中又快速的劃過。
嘆息,無力,所有的一切開始從眼前黑暗,身子輕如羽毛般的被輕輕拖起,似乎是風,冷冷的風,可是她身前那個溫暖的懷抱卻是緊緊的,緊緊的摟着她,想要爲她擋風,爲她遮冷,迷糊的她不知道那是誰,是歐陽吧,她只希望是她。
依稀是柔軟的牀帳,溫暖的氣息拂來,嘈雜,伴着她的身子她的小腹傳來無邊的痛意,孩子,你終於還是要去了,那一刀還是奪去了你的一切。
媽媽會默默的爲你祝福,到了另一個世界,那裡只會更美更好,因爲你曾經是媽媽最美好的希望,你曾經的那份脈動早已讓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走吧,快樂而去,因爲媽媽一直愛你……
血腥的味道淡去了,四周似乎安靜了,她死了嗎?爲什麼她什麼也聽不到,也感覺不到,好想睡去,安安靜靜的不受任何打擾的睡去。
他說了,他到底還是說了,他就是要殺了寶貝,他要爲婉柔復仇,可是自己真的與婉柔無冤無仇呀。
想要回到無相,回到自己的家裡,看看爹爹和孃親,爲什麼他們從來也未曾關心過她的生死,錦臣走了,他們沒有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這世界除了歐陽再也無人對以一顆真誠的心待她了。
睡吧,睡着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就算與寶貝一起到了天堂她也無悔,因爲她已認真的活過了一回,這世上的人她從來都是隻給真誠,可是她得到的呢?
手心中有一份溫熱,可是她卻感受不到他的氣息,是誰,她不要輕展軒,她只要歐陽,或者輕展軒他也不屑於她吧,她帶給他的就只有恨,無邊的恨……
迷朦的睡去,這一覺只想睡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醒來,醒來就會是無盡的惡夢。
夢裡,是小兔子調皮的追着寶寶,那可愛的笑顏燦爛着人心,真美真好呀,媽媽就到天堂裡抓着你,帶一隻小兔子給你,就一隻白色的吧,純潔,美麗。
耳畔是低語,是從未間斷過的輕喚,她卻聽不清,好吵,她想睡覺,可是那聲音卻一直執着。
歐陽,謝謝你,我知道你會爲我守候,可是我真怕傷了你的心呀,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纔想起你,而你也必會無私的出現,而我快樂的時候開心的時候,我給的卻是他。
去採楓葉吧,一片片,都是心形的,夾在每一頁的書中,若干年後再打開時,那風乾了的只是葉脈,而留佇的卻是彼此那一份真誠無染的心。
終於見着了你,卻是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之下。
恨呀,別離開,歐陽。
迷糊的,她一直在呼喚着的都是歐陽永君的名字,可是卻不知那坐在牀前,緊抓着她的手的卻是輕展軒,當地牢裡的家丁在清心軒找到他時,他正在重新索要那催生的藥,也不知那藥爲什麼無緣無故就消失在了冷月軒,這飛軒堡裡似乎還暗藏了一個絕頂的高手,這高手在悄悄的做着什麼,可是他卻查不到這人的任何消息,再或者那藥是被貓呀老鼠呀給叼走了,他真希望是後者,倘若是後者就讓他安心了。
她恨他了吧,必是爲着地牢裡的那一些話,不管是他的真心還是違心,她只按着她聽到的來判了他的罪,於是,她現在的世界裡就只有歐陽永君了。
嫉妒,所以在歐陽永君處理好了她的傷之後,他便催着他回去清心軒了。
自己會照顧她,真不想歐陽永君再出現在她的世界裡了,從不曾想,她會與歐陽永君發生交集,然而這確是的的確確的發生了,失蹤的那些日子他一直也不知道她到底藏在哪裡,她與歐陽兩個人都是默契的誰也不說。
其實如果不是因爲她,他與歐陽永君還是兄弟一樣的感情,他也從未把歐陽永君當作過質子看待,如果是那樣看待了歐陽永君,當初他也不會把歐陽永君從皇兄的手上求來,留他在自己的身邊,或許也是一種歉然吧,必竟當年的那一場東齊與西楚的大戰中,是他親手殺死了歐陽永君同父同母的兄弟,也才讓別人有機會搶去了那東齊的太子之位,而他居然輪落到了質子的地步,歐陽永君到底還是堅強的來了,他坦然的承受了那一切的痛苦。
他用他的醫道,救過了多少人呀,他活着,就只爲了濟世救人,但是他輕展軒卻懂得他的心,因爲自己也只是一個王爺呀,那是一種不得志,一種無法得到天下的遺憾。
可是世間,許多的事,你只能選擇放手,放手了,纔會開心,纔會快樂的擁有自己的生。
孩子終於還是沒了,他的心痛絕對不少於如沁,因爲他也曾期待過這孩子的誕生,爲了母后,爲了西楚的後世,他們輕家不可以後繼無人呀。
如沁只有一個,在她未醒來之前她還是他的,或者待她醒了,他親自問了她,倘若她真的很想要與歐陽永君一起,那麼他便放了她的自由吧。
想到這裡,那手居然就有些抖,握着她的,也更加的不想要鬆開了。
那慘白的臉正在漸漸的恢復了血色,一夜的未眠,她的甚至有些虛無的脈象漸漸的變得強面有力了,這一夜他經歷的是痛楚,是期待,他期待她的生,孩子沒了,可以再有,卻不知她的再一個孩子會不會還是屬於自己的了。
他也不懂這是怎麼樣的一顆心,不知道是不是愛,只是對她,他已多了一份不同於婉柔的渴念。
這一些日子,因着有她也讓他甚少有想起婉柔了。
那悲慘的一幕,每每想起都是一種痛徹心扉的無助。
天亮了,鬆開了她的手,走到窗前,他要拉開窗簾,他要讓陽光灑了滿室,那是溫暖,更是希翼,他與她的未來的路到底有多長他不知道,但是眼前,他會默默等待着她的醒來。
終於醒來,卻是那隔夜的午後,陽光照耀着她的世界,彷彿一切的苦難都已逝去,牀前是輕展軒安靜的趴在牀沿上睡着了。
想要動一動,卻只一下就牽動了她的傷口,灼痛,那是腰際那一刀,又是一道傷,如今她身上的刀傷已經有兩處了,那疤痕會是她一輩子也抹不去的記憶。
手指輕輕的移動,只移到那小腹上,平了,平坦的讓她的心只更加的悲傷,孩子到底是沒了,雖然她昏迷着的時候就有感覺了,可是當她醒來的這一刻,那一種永遠失去的痛還是讓她難過,心痛的無以附加。
是柳絮成全了那催生的藥,她終於還是沒有吃下,卻是一樣的結果,孩子沒了。
誰也不去埋怨,是她自己因着那玉佩牽動了心絃,芳兒,她騙過了她,不是她去救柳絮,而是柳絮要挾持她呀。
那刀,總不會無緣無故的進了牢房吧。
卻不想再去深究,沒了孩子的希望,讓她已不知她的未來要如何走過。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醒來的氣息,男人緩緩的從昏睡中擡起了頭,那半咪着的眼神正望着她的方向,顯然還沒有徹底的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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