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沁衝着那人羣裡大喊着,這樣子就算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的,她不要。
人羣裡頓時響起了低低的私語聲,然而他們一句也聽不懂。
那族長的手臂在一點一點的落下,閃到一邊的女人們搖頭嘆息着,那眸中隱隱還是點點淚意。
心一慟,必是紅族裡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可是眼前那個唯一懂得他們語言的男人卻就是不肯告訴她。
還有那個侍女也是如此。
清格格,猛然想起她,他們不敢,或許那個清格格她必是敢的。
期待,期待她的出現。
然而族長的手臂終於艱難的落了下去,刀光頓時閃起,只射向如沁與歐陽永君,瀟灑一個旋身,歐陽永君便折了那乾柴中的一個枯枝,揹負着如沁遊走在紅族那些彪悍的男人中,卻沒有絲毫的畏懼,那枯枝就彷彿長了眼睛一樣,不住的點到那一把把的彎刀之上,震的一個個的人不住的向後倒去,根本就無法近了如沁與歐陽永君的身邊。
遠處,一抹紅色的身影亮麗的飛奔而來,寬寬的褲角飄飛在空中紅豔豔的綻開如一朵冶豔的牡丹,看不清她的容顏,只那紅衣與黑髮交相的飛舞着,彷彿一幅潑墨畫,美到了極致。
“住手,大哥,嫂子她受不住了。”
靜寂,刀垂,人住,所有人都齊齊的望向了那女子的方向,顯然她的話也驚醒了一應衆人,那族長猛地仰天一聲長嘯,“天也不幫我嗎?”
如沁轉首,居然居然那族長的話竟然是她聽得懂的語言。
紅色的身影在人羣中飄飛而來,悄然而立在如沁與歐陽永君的面前。
美麗而狂野的一張容顏果然就如那冶豔的牡丹,綻開的花瓣張揚的沁出無邊的馨香,似乎在等待着誰人的採擷……
芸清一雙染了火的眸子熱烈的望着如沁和歐陽永君,手指擡起時,那緊身的紅衣配襯的寬寬的袖擺揚了起來,“你是誰?”
如沁卻不知道要做何回答,她的名字可以說嗎?
而歐陽永君的名號更是不能說,說了只怕會引起更大的騷亂,這是介於西楚和東齊邊域的紅族呀。
“在下楊君。”又是隨意的謅了這個名字,躲過一時是一時。
女子滿意的淡淡一笑,望着歐陽永君的眼神裡又是一團火焰,那火焰彷彿翻飛着永遠也不會熄滅一樣。
“大哥,救嫂子要緊,又何苦爲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積怨呢,此時,更該積德。”芸清朗聲說道。
“等等,你說什麼,是族長夫人要誕下孩子了嗎?”如沁已聽得清楚了。
芸清轉首,“正是,可是已經一天一夜了,卻怎麼也……”
“清格格,快帶我去見夫人,或許我可以幫她。”原來如此,無法救人,就想了這麼一個祭祀的土招法,卻根本就救不得人,反倒是倘若將她害了只怕那族長夫人更加沒得救了。
那族長的眸中立刻閃過兩道亮光,“你,你懂得這些。”
如沁點頭,“略懂一二吧,我試試看。”從前在京城的醫館裡她什麼都見識過,唯一沒有見過的就是女人生孩子,可是自己曾經也掉了一個寶貝呢,那時候歐陽也在,“歐陽,一起去吧。”不過他一個大男人,族長夫人那裡是絕計不會讓歐陽進去的,不過倒是可以爲自己出謀劃策,想不到這祭祀的癥結竟然是爲了這般。
歐陽永君立時又是背起如沁,看着怔在地中央的清格格,“怎麼,還不帶路。”
芸清爽朗一笑,那先前的狂野頓時如風般散去,只留下一抹淡淡嬌柔,卻依然意氣風發,“楊公子,請。”
那一應人等皆被眼前的變幻莫測弄得有些糊塗了,就連族長也忘記了阻止,這是紅族內部的事由,是從不許外人插手的,可是當他知道那一男一女似乎有辦法救了夫人與孩子的時候,他只當作什麼也沒有看見一樣,任由芸清帶了如沁與歐陽永君前往。
重新又跪在了祭臺前,口中又是不住的禱唸,心在害怕,夫人先後生下了七個孩子,卻皆是女娃,雖然他也皆是喜歡,可是爲了給族人留後,爲了紅族的傳幫接代,生一個男娃是必須的必不可少的,雖然很多人私下裡勸他再多娶一個女人,卻都是被他一一的回絕了,他只期待這一回夫人可以順順利利的產下一個男娃,卻不想折騰了一天一夜,那孩子還是沒有生出來。
閉目禱唸,從沒有一刻是這麼的虔誠過,身後的人羣也嘩嘩的跪倒一片,那孩子關係到紅族的傳承,所以也是所有人的在意。
期待着,期待着那一男一女兩個人可以妙手回春的救了族長夫人。
雖然他們什麼也不知道,但是有希望就總比了無希望要好得多,等待着,等待着奇蹟的出現。
青叔與青嬸只默默的看着那一片跪在祭臺前的男女老少,怪不得所有人都這般的在意,原來那即將出生的孩子就是這紅族的希望與未來呀。
時間在緩緩的爬過,慢的讓人心裡難耐,卻沒有一個人肯站起來,祭臺前那不住的禱告聲形成了一道奇異的聲浪,低低的沉沉的飄在空中。
他們在祈禱,祈求上天讓族長夫人順利的產下孩子,這一個時候無論是男孩與女孩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母子可以平安。
靜靜的望着如沁與歐陽永君隨着那紅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心慢慢的有些焦慮,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站在地上的他們雖然不時的還挪換着姿勢,那腳也不住的傳來痠麻了,然而那些跪倒在地的人依然沒有起來的跡象,他們也在等待着消息的傳來。
空氣裡都是緊張,所有的人都在緊張,只怕那即將到來的是不好的消息。
終於,遠處再一次的飄來了那紅色的身影,這一回依然是三個人,卻少了如沁,而多了那紅衣女子手中的一個小小的嬰兒。
嬰兒那響亮的啼哭聲讓人羣頓時騷動了,歡呼中只慢慢的站起來,卻又一個又一個的跌倒了,跪得太久連腿也麻木了,可是笑容卻是真的,因爲清格格的那一身紅衣就證明了一切,喜色來了,也伴着她的笑容。
人還未到已聲先到,“大哥,生了生了,是一個男娃。”喜極的聲音裡都是感動。
那族長依然還跪在祭臺前,根本就沒有起來的跡象,“你嫂子她……她……她怎麼樣了?”顫抖着的話語終於送了出來。
芸清這纔想道原來大哥此時惦念的竟是嫂嫂,“大哥,嫂子她沒事,就是很虛弱,需要靜養。”
族長這才站了起來,顫威威的走向芸清,伸手接過她懷裡的孩子,“真的是一個男娃嗎?”
“是的,你要多謝這位楊公子還有那個差一點被你們親手燒死的女菩薩,沒有她,只怕嫂子和孩子都是凶多吉少。”
族長慚愧了,只客氣的向歐陽永君道,“楊公子快請,剛剛多有得罪了,你們真是我們紅族的救命恩人呀。”
歐陽永君笑道,“這些都是如沁的功勞,倘若不是她的堅持也便沒有了這孩子的生。”當他們到了族長夫人的臥房前屋子裡卻是一片寂靜,連半點聲息也沒有,歐陽永君只得留在門外,只任憑如沁隨着芸清進了屋子,隨後屋子裡傳來了低低的私語聲,想不到那族長夫人也是剛強之人,不管怎麼痛居然也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竟是難產,孩子的體位不對,頭朝上了,於是怎麼也生不出來。
最後如沁與歐陽永君商量了才毅然決定剖腹取子,這是一個大膽的嘗試,但是如果不試,母子兩個就皆有生命的危險。
於是,救人佔據了上風,而最令他們感動的就是芸清的果斷與支持,當她明晰一切的時候,她是站在如沁與歐陽永君這一面的,當機立斷,也沒有浪費時間,也才終於救了夫人與孩子一命,雖然驚險,卻終於以孩子的啼哭聲完美的結束了一切苦難。
可是夫人還睡着,她吞服了他隨身攜帶的少量的罌粟丸,那罌粟丸會止疼也會讓人短暫的肢體麻木,只是她醒來要面對的卻還是止不盡的疼痛。
其實這世間,只有母愛才是最偉大最無私的。
當如沁累極的睡倒在族長夫人的牀邊時,芸清與他誰也捨不得去喚醒她了。
安然睡去時,如沁笑了,那啼哭中的孩子彷彿就是她的寶貝一樣,笑容中是她的安祥與幸福。
其實救人,本身就是一種幸福,因爲換來的是更多人最溫馨的笑意,那笑容,是世間最美麗的情結。
一切就在歡聲笑語中化解了,初到紅族那一刻的忐忑與害怕已全然的消失了。
那一天夜裡,整個部落舉行了篝火晚會來感謝如沁與歐陽永君對小王子與族長夫人的相助之恩。
如沁與歐陽永君自然就坐在了族長的一旁,美酒燙得滾熱端上來,整隻的烤羊泛着香送到桌子上,有僕人一塊一塊的趁着熱切下來盛到盤子裡,蘸了佐料吃下去,特別的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