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剛一出站,就看到方方在出站口等着。
“團長夫人,車在那邊。”方方客氣地說。
“方方,你還是叫我安然好了。團長夫人,聽着就彆扭。”安然笑道。
“那怎麼行呢?太不禮貌了。”方方一臉認真說。
“要麼你就喊我安然姐好了,我正好也沒有弟弟,就當我多了一個弟弟,好不好?”安然眨了眨眼睛,她挺喜歡這個有些靦腆的小兵。
“太好了,安然姐。正好我也是獨生子,以後我就多了一個姐姐了。”方方開心地說。
“既然我們是姐弟了,以後司徒嘯風要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可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安然玩笑道。
“團長他每天就想着安然姐你一個,別的女兵再漂亮,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方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對了,司徒嘯風他究竟是哪裡受傷了?怎麼會失血過多呢?”安然回到正題上。
“安然姐,當時情況緊急,他爲了救戰友,輸了六百毫升的血。”方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這次安然能來,完全是因司徒百越說的那句失血過多,而這句話的根源自然是方方。
“六百毫升?那他會不會有危險?”安然一聽六百毫升,也忘了追究輸血和失血過多的區別了。
“不會,團長的體格特別好。只不過醫生讓臥牀休息,他根本不肯聽。安然姐你來了,可要好好管管我們團長,他可聽你的話了。”方方一臉崇拜。
他完全不明白,他的團長大人怎麼會對一個女人言聽計從。但事實就是,他說十句話,也比不過安然的一句。
司徒嘯風呆在病房裡,急得團團轉,但是秦天柱的話撂在那兒了,他又不敢偷偷溜回團部去,只能在病房裡乾耗着。
睡不着,也無事可做,他索性穿着病號服去看戰友。
先去看了趙德勝,他的腿傷雖然不算十分嚴重,但是失血也不少,傷口又處理得太晚,所以有些發炎了。
據他的主治醫師說,他起碼要在醫院裡住整整半個月。
司徒嘯風又去看鐵如風。
雖然他特別想要知道鐵如風的現狀,但是他又很怕面對。
她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子,萬一手臂上的傷影響到今後的生活,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還有她肩上的傷,當時只看到鮮血嘩嘩地流出來,根本不知道傷得究竟有多重。
此時,他終於鼓起勇氣走進了鐵如風的病房。
奚流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熟睡的鐵如風,已經整整兩個小時了。
看到司徒嘯風進來,他趕忙站了起來。
“頭兒,你來了,她睡得正香呢。”他小聲說。
鐵如風其實早就醒了,但是看到奚流坐在那裡,她忽然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
如此熟悉的場景,令她想起上次醉酒醒來時,當時他就守在她身邊,她也沒有多想,只以爲他是爲了躲避戰友們灌酒,才安靜地呆在那裡上網。
但是現在,他竟然又守在她的牀前,手裡只是下意識地扭着一張紙巾,眼睛裡霧濛濛的,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儘管對於男女之事很遲鈍,但是鐵如風也有些明白了,這個男人對她似乎有些不太一樣。
司徒嘯風進來,正好給了她一個醒過來又能擺脫單獨和奚流相處的尷尬,所以她緩緩睜開了眼。
“頭兒,我正好出去透透氣,你先坐着。”奚流找了個十分蹩腳的理由,匆匆走出病房的門。
司徒嘯風走過去,坐在她牀邊,懷着內疚問:“傷勢怎麼樣?”
“沒關係,我運氣好,子彈都繞着我的骨頭跑。”鐵如風大大咧咧地說。
“那就好。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司徒嘯風低下了頭。
“頭兒,我這次受傷其實都怪我自己,不該一時衝動,就不等你們倆來,差一點害死了大家。”
“不,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們四個新手去盯梢,明知道鬼馬那傢伙又兇殘,又狡猾,我應該親自化了妝去的。”司徒嘯風內疚地說。
“頭兒,新手如果不鍛鍊,永遠不會成爲老手的。吃一塹才能長一智嘛,早上我老爸都罵過我了。”鐵如風調皮地吐了下舌頭。
“你呀,真是個又衝動又調皮的丫頭!”司徒嘯風被她那活潑可愛的樣子給逗樂了,忍不住伸出手去颳了下她的鼻子。
鐵如風心神一蕩,臉慢慢變紅了。
“頭兒,我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沒有男人會喜歡?”她羞澀地問。
“怎麼會?我們的如風姑娘這麼可愛,會有很多男人喜歡你的。”司徒嘯風由衷道。
“真的麼?司徒團長你也會喜歡我麼?”鐵如風鼓起勇氣問。
通過上次的全能大賽和這一次執行任務,她對司徒嘯風的敬仰越發地深了,而且她親眼看到他爲她輸了六百毫升的血,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覺得她和他之間的距離拉近了。
出生于軍人家庭的她,從小耳濡目染,就有着對英雄的崇拜。
那一刻,當司徒嘯風和奚流端着槍大無畏地衝進化工廠的時候,她的心就被他們撼動了。
而此刻,當司徒嘯風伸手颳了她的鼻子之後,她的心狂跳了起來,感覺他這個動作一定是代表了他對她的愛意,所以,她纔會勇敢地問出口。
“呵呵,我當然喜歡你了,我們小組的所有男人都很喜歡你。”司徒嘯風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中包含的深意,只是順着她的話繼續回答。
原本靠在牀頭的鐵如風,忽然做出了一個勇敢的舉動,硬生生地將頭靠近了司徒嘯風的胸前。
提着一大袋補血的食物,安然和方方一起走進了軍區醫院。
方方將安然領到司徒嘯風的病房門口,就悄悄溜了。
人家小夫妻倆已經兩個多月沒見面了,肯定會有許多少兒不宜鏡頭上演,他自然不好意思留在這裡當大燈泡。
安然推開病房門,之間病房裡面空蕩蕩的。又是生氣,又是安慰。
氣得是,司徒嘯風身體還那麼虛弱,就到處亂跑;
安慰的是,他既然能夠下地亂跑了,想必傷勢不會太嚴重。
她走出病房門,隨口問了一個護士。
“請問,司徒嘯風去哪裡了?”
“噢,你說的是司徒團長吧?我剛纔看到他進了鐵如風同志的病房,喏,就是306號。”小護士熱心地指給她。
道了謝,安然便往306號病房走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男女的對話。男人的聲音一聽,就是司徒嘯風的。
她本想敲門進去,但是想到自己跟裡面的女同志又不認識,這樣貿然進去也不好,便打算在門口等着司徒嘯風出來。
鬼使神差地,她就湊近了病房門,正巧聽到了司徒嘯風那句話:
“我當然喜歡你了,我們小組的所有男人都喜歡你。”
強烈的嫉妒心一下涌上來,她只覺得腦子裡“嗡”地一聲,只是清晰地聽到了前面的半句,下意識地過濾了後面的半句。
跟着,她將頭湊到病房門上面的玻璃旁,就看到了鐵如風的頭靠在了司徒嘯風的胸口那一幕。
安然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也呆不下去,轉身便飛快地跑出了住院部。
司徒嘯風終於察覺到了鐵如風的不對勁,他不懂聲色地輕輕將她的頭扶到了牀頭。
“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軍部給我們小組記了個集體一等功,還有啊,軍長答應放我們每個人一週的假期。我都想好了,過兩天就出院,回家看我老婆去。兩個多月沒見老婆了,她都該想死我了。”司徒嘯風狀似無意,卻別有深意地說。
“你,你說什麼?回家看老婆?頭兒,你結婚了?”鐵如風瞪大了眼睛。
“對呀,你還不知道吧?我九月結的婚,那時候我還在一分區呢,不認識你們幾個,不然我肯定會給你們發請帖的。”司徒嘯風說。
“對不起,頭兒,我剛纔是睡迷糊了,我說笑話呢,那些都是胡話,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鐵如風語無倫次說。
“放心,我剛纔心裡正在想我老婆呢,你說的話我都沒有聽進腦子裡,根本就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司徒嘯風淡淡一笑。
“那個,麻煩你出去的時候幫我叫一下奚流,我有個遊戲問題想要諮詢他。嘿嘿,醫生說,我要在醫院裡住上一個月,我打算好好打打遊戲,不然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打發呢。”鐵如風乾笑着,拼命掩飾着自己的尷尬。
“奚流這小子聽牛的,要是能拜他爲師,以後你就是我們軍區的網絡高手了。”司徒嘯風順着他的話說。
“是啊是啊,他確實挺牛的,我聽說他是計算機天才呢。”鐵如風趕忙接口。
“我來了好一陣子了,待會兒你的護士該批評我打擾你休息了。我走了,方便的時候再來看你,有什麼需要的,吭一聲,別跟我客氣。”司徒嘯風說着站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