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們去安信中介公司,我約了他們看房子。”安然只得坐上車說。
“中介公司?你要搬出去住麼?”齊修義詫異道。
“是的,我們離婚了,自然不能一直在南苑小區住下去。”安然淡淡地說。
“你想要房子,怎麼不早說?你師父莫熙正好有一套房子閒在那兒,當初他還求我去替他看家呢,說是時間久了沒人住,容易招賊。現在正好你住進去,他高興還不及呢。”齊修義笑道。
“這合適麼?”安然問。
“有什麼不合適的?他白擔了個師傅的名聲,閒着的房子借你住幾天有什麼關係?”齊修義溫和地笑道。
“可我還是覺得不踏實,要麼打電話問問他再說吧。”安然猶豫說。
“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齊修義說。
撥通了莫熙的電話,齊修義不動聲色說:“莫熙,你那套房子很久沒人住了,上次你不是還說讓我去住幾天,添點兒人氣麼?現在好了,有個朋友正好要找房子,讓她住你那兒,沒問題吧?”
“你說的是哪套房子?”莫熙有些迷惑地問。
“就是A市我任教的那所大學附近的那套房子,你忘了麼?”齊修義說。
“哦,你說的那套房子,我知道了。究竟是哪個朋友想要住那裡,你讓我跟他通個話,我再決定讓不讓他住。”莫熙眼珠一轉,拿腔拿調說。
去年春天,他忽然接到齊修義的電話,要他的身份證件,說是要用他的名義買一套房子,當時他覺得很奇怪,問原因,齊修義說,他有個朋友,家裡十分貧困,想要租一套房子,他只好用別人的名義買套房子放在那兒,到時候好說服朋友住進去,就說是幫朋友看家。
莫熙聽他這麼曲折,就知道這朋友一定是個窮得很有骨氣的人,而且肯定是齊修義特別重視的朋友,不然他也不會繞這麼大一個大彎子,來幫他。
那套房子自始至終跟他莫熙都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鑰匙也都在齊修義手裡,現在他卻裝模作樣地打電話來問,想必他那個朋友就在眼前等回話。所以,他故意拿捏他一把。
“莫熙,你不要太過分!”齊修義小聲警告說。
“我有過分麼?既然是我的房子,我當然有權知道是誰搬進去替我看家吧?”莫熙忍住笑,一本正經道。
“安然,你師父要跟你說話。”齊修義無奈地把電話遞給了安然。
“師父,我是莫熙,你最近過得好麼?”安然拿起電話說。
“徒弟?你真是安然丫頭麼?不會是義那傢伙糊弄我吧?”莫熙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會?齊教授爲人最誠實可靠,怎麼可能糊弄你?”安然說。
“他最誠實可靠?哎呀,徒弟你可真實心眼兒,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莫熙在電話那頭差點兒笑噴了。
齊修義誠實可靠?他做生意有多麼精明狠辣,打敗了多少商場老手,這丫頭對他的認知居然停留在誠實可靠上頭,真令他無語。
齊修義聽着話筒中傳來的莫熙的話,一把搶過話筒。
“莫熙,你能不能別那麼囉嗦,趕緊的撂句話,你的房子你徒弟能不能住?要是你這個做師傅的真的小氣到這個程度,我不介意跟千帆兄他們說道說道。自家徒兒都要流落街頭了,當師傅的現成的空着一套房,都不捨得讓徒兒住。”齊修義
“你夠狠,我還真的替我徒弟擔心呢,她認識你這麼久,居然還沒被你賣掉,真是福大命大。行了,我也不多說了,跟我徒弟捎個話兒,下月我回中國,順便去看看她。”莫熙見齊修義急了,自然不敢再逗他,匆忙掛了電話。
“行了,搞定了,明天你就可以搬家了。”齊修義說。
“莫熙他常年在美國,沒事怎麼會在中國買房子呢?”安然有些不解問。
“哦,去年他正好賺了一筆錢,說是不知道該怎麼投資,我就建議他在大學附近買套房子,你也知道,現在國內的房價漲得有多快,再說大學附近,以後想要轉讓也很容易的,畢竟教授們肯定是喜歡在自己學校附近買房子的。”齊修義說。
“看不出來,齊教授你還是蠻有理財頭腦的。等我以後有了錢,也交給你投資好了。”安然玩笑道。
“沒問題,包你只賺不賠。”齊修義一本正經說。
送走了所有的賓客,司徒淼淼讓鍾亦誠和初陽先回去,留下兩個弟弟敘話。
“你們倆,給我老老實實說,究竟出什麼問題了?”
“貓咪,你什麼意思?我們能有什麼問題?”司徒百越說。
“還真把我這個姐姐當傻子了?”司徒淼淼說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司徒嘯風眼前晃了晃。
“姐,你晃得我眼都暈了。”司徒嘯風感受到風聲,隨口說。
“你的眼真的暈了麼?好,那你告訴我,我剛纔伸了幾根手指?”司徒淼淼大聲說。
司徒百越立刻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哥哥的手心。
“一根。”司徒嘯風立刻心領神會道。
“一根,沒錯,你的眼都被我這一根手指晃暈了,是麼?”司徒淼淼哽咽道,她的眼裡早已盈滿了眼淚。
“姐,你怎麼了?”司徒嘯風立刻感覺到姐姐的異常。
“我怎麼了?你個傻子,你們兩個混蛋,姐姐從你們出生那天起就陪着你們,你們的那點兒唬人的小把戲難道我還看不穿麼?說!你的眼睛究竟怎麼了?”司徒淼淼厲聲問。
“呵呵,還是姐姐火眼金睛,我原本也知道瞞不過你,只不過不想在爺爺剛剛去世的時候,讓你知道這種煩心事兒罷了。”司徒嘯風輕笑道。
“你個傻子,我的傻弟弟,你怕姐姐煩心,難道你自己一個人承受,心裡就不苦了麼?”司徒淼淼一下子抱住了弟弟,放聲大哭起來。
“姐,我沒事,真的沒事。我是個男人,大老爺們兒,這麼點兒破事,哪能壓得跨我?”司徒嘯風撫着司徒淼淼的脊背安慰道。
“就爲了這事兒,所以你才疏遠安然?”司徒淼淼說。
“姐,這件事,我不想讓她知道,你也會爲我保密的,對吧?”司徒嘯風一臉哀求道。
“哈,我說你個臭小子今天叫姐怎麼叫得這麼甜,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哼!跟你說,沒門兒!我纔不會瞞着安然呢,她男人瞎了眼,難道她不該是第一個知情的人麼?”司徒淼淼憤憤地說。
今天葬禮上,安然對待自家弟弟的態度,疏離而陌生,分明就像是兩個互不相干的人。如果是自家弟弟有錯,她這種態度她自然無話可說,可是現在弟弟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她怎麼能甩手旁觀?
“姐,我不想讓她知道,你懂的。如果你遇到這種事兒,難道願意讓姐夫知道?”司徒嘯風說。
他知道姐姐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個性卻十分要強。如果易地而處,她肯定也是不會願意讓鍾亦誠知道的。
“唉!咱們司徒家的人怎麼都這麼死性子?算了,你自己的事,只要你不後悔就好,姐也懶得管你那麼多了。不過,你得跟姐回去,住我們家去,你一個人,我可不放心。”司徒淼淼嘆息道。
“姐,我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如果我這輩子能活八十歲,後面還有整整五十年的時間,難道你要我賴在你家五十年不成?”司徒嘯風笑着說。
“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呆着。”司徒淼淼搖頭道。
自從父母去世後,兩個弟弟幾乎就是她的全部了,雖然有爺爺的疼愛,但她還是一直都以他們的小媽媽的身份自居,現在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弟弟失明,她的心怎麼能夠不疼?
“放心好了,這兩天我暫時住在爺爺這裡,家裡有警衛員小張和做飯的吳嫂,他們都可以照顧我。軍分區已經替我從導盲犬訓練中心訂購了一條金毛導盲犬,明天就會給我送過來了。我想盡快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如果我連這一點困難都克服不了,也不可能成爲特種兵團長。”司徒嘯風平靜地說。
之前他不敢回到爺爺的家,因爲怕朝夕相處,小張和吳嫂知道他失明之後,萬一忍不住告訴了爺爺,會刺激到爺爺,讓他的病情加重。
現在,爺爺已經去了,貓咪也已經知道了他的失明,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顧慮的了,他自然願意回到這座他從小長大的院子裡。
這裡的每一片磚瓦,每一個坑窪,他都十分熟悉。在這樣熟悉的環境裡生活,對於失明的他來說,是最適合不過的。
望着弟弟一臉的堅持,她只能尊重他的選擇。畢竟,他已經成年,她不能永遠做他的監護人。
囑咐了小張和吳嫂許多注意事項,又再三叮囑弟弟有事隨時電話聯繫,司徒淼淼和司徒百越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