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你就一定要這麼拒之千里之外嗎?”
一雙有力大手,似是數九寒冬的冰水而降,熾熱火焰剎那間被澆滅。
說不出哀怨中,隱埋極深的恨意,於秋水眸色中,一閃而過。
“我的心,你明白,其他的話,我不想再多言了。”
“沒錯,我的確明白。”
“可你明白嗎?她根本不可能愛你······”
“出去!”
眉宇間陰沉,極爲明顯的匯聚。
不知什麼時候起,如此話題,成了不能輕易談及的忌諱。
轉頭來,眼眸光線凝聚,透過巨大落地窗直入郎朗萬里晴空。
說是動心之後的純真癡情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也罷。
失敗這兩個字,永遠不會出現在口含金鑰匙長大的天之驕子身上。
“她應該爲你而來吧?”
顏值決定了大街上的回頭率,以及凝聚的目光。
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就這麼明明堂堂的出現在徐氏大廈門口。
來來往往的人羣,目光的匯聚,自然更加不必多說。
透過車窗,看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徐穎眼眸眨動,情緒淡定下了車。
明裡暗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如此亮堂,看來的確是有話可說。
然徐穎沒什麼話,跟其可言。
“站着!”
明顯壓抑着怒氣的呵聲,讓徐穎擡步向前的舉動,稍微停頓。
“你又想怎麼樣?”
着實有些無奈,徐穎轉過身來問道。
光天化日,來來往往人衆多,吵架,實在不是個明智選擇。
尤其,他還在後面站着。
“我也不知道我想如何,只是我必須來找你,否則我就真的快要瘋了。”
噔噔幾步來到徐穎面前,極力壓制着情緒的目光,緊盯着徐穎雙眸。
“你覺得現如今的你,還不夠瘋嗎?”
“該說的,我一早都已經跟你說明白了。”
“剩下的,都是你自己的事兒,於我無關。”
淡然間,不輸氣勢的對視,從心理戰爭的角度而言,的確足以給予敵人足夠的震懾。
“你以爲他很愛你嗎?”
“他所愛的,不過是那份兒始終得不到你的執着。”
氣勢,不自覺被徐穎所奪。
最後所堅持的,不過是一點兒可憐自尊,以及自我開釋的聊以**罷了。
其實她心裡何嘗不清楚,這事兒找徐穎折騰,多少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
可除了徐穎之外,她已經沒有其他地方,能夠發泄內心快要將自己炸裂的情緒了。
在這段追求無果的情感裡,一開始,她便將自己放到了卑微的位置。
至於灑脫放手······
多次碰壁無果之時,未嘗沒有想過。
然真正抽身而退之時,卻發現已然陷入泥潭,不斷下沉。
想要自拔,實在是太不容易的事兒。
“看來你的確很瞭解他!”
“從本質上來說,你與他,應該算是同一類型人。”
徐穎眼眸中凝聚而成的那種光輝,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我······”
內心瞬間的無力,或許唯有暴力能夠完美掩飾。
擡手一揮,無情的巴掌,下一秒就要落到徐穎的臉上。
“光天化日之下打人,是不是有點兒太不合適了?”
一道男聲響起,手臂似乎是被觸碰了一下,說不出的痠麻腫脹,如狂呼的海嘯,一個呼吸,便把半邊身子徹底吞噬。
“你是什麼人?”
“對我做了什麼?”
半邊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痠麻之感,莫說這麼一位明顯嬌生慣養的女子,就是身高體壯的男人,也未必能受得住。
當然,衛無忌出手,這已經算是留情到不能再留情了。
“爲了他,你不是對我進行了全方位的調查嗎?”
“對於我的情況,你不是相當的清楚瞭解嗎?”
似有瞬間的詫異,心頭終究還是說不出的溫馨。
“是他?那個跟你從小一起長大,讓他嫉妒到發狂,不惜出手耍計謀的男人。”
忍着強烈痠麻疼痛之感,認真盯着衛無忌看了許久之後,方纔得到了肯定。
“爲了這個男人,你靜靜等候了五年。”
“在這件事上,他實在太不精明瞭。”
“他根本沒有看透,青梅竹馬這四個字的意義與力量。”
“或許,他已經看透了,只是他太過自信,所以顯得不在乎罷了。”
徐穎淡淡道。
“你想怎麼處置我?”
半邊的痠麻已然出現了向全身擴散的極限,嘴角抽搐的極致忍耐中,多少還有風度可言。
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不要風度,唯獨在這個女人面前,一丁半點兒的輸都不可以。
“這話就言重了!”
“這都什麼時代了!”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嫌棄不嫌棄,一層大廳,都是你要待的地方。”
徐穎隨手一招,保安立馬現身。
“將她帶到大廳沙發,找個毯子蓋着。”
“你們······”
蔓延的痠麻脹痛,已然影響到了嘴巴。
除了自身不能動彈之外,說話,也已然成了一個困難的問題。
如此情況下,她是如何想的,已經不再值得關心。
“你的人到我這兒了,若是還想要,就自己來領。”
邁着極其自信的步伐,徐穎撥通了電話。
不等對方反應,自顧自說了自己想說的話後,電話直接掛斷。
“這個腦筋不清楚的女人,又在給我找麻煩。”
接到徐穎電話的喜悅,隨着短短一句話,變成了擰着眉頭的煩惱。
可這一趟,不走還真是不行。
對於那個女人,身材樣貌,甚至於家室,都該說不輸于徐穎。
然自己對她,就是沒有對徐穎的那種感覺。
當然也不能說,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只不過那種感覺,應該換做對美好事物的自然衝動。
僅以實際利益而言,這一趟,也是必須走的。
“不好意思,再次給你造成了麻煩。”
踏入大廈十九層,徐穎總裁辦公室的一瞬間,光輝燦爛的笑容,已經堆滿英俊面前。
雖然踏入總裁辦公室之後的第一眼,是一張令他記憶深刻,恨不得拿刀劃刻千百次的面龐。
一瞬間不自然之後,滿是深情,又含有歉意的眼眸,對着徐穎道。
“除了有些不樂意之外,麻煩不麻煩的,實在沒什麼必要可言。”
“況且,於我而言,也算是一個一直想要尋找的機會。”
“有些事兒,早就應該坐下來,開誠佈公的談一談了。”
妙目看了衛無忌一眼,隨手開啓電腦。
超大屏幕上出現的畫面,讓氣氛不自覺陷入了一種無言的尷尬之中。
衛無忌神色似有剎那的恍然,便是不算修行的無量歲月,也有五載光陰。
電腦屏幕上的畫面,讓衛無忌的記憶,不自覺回到了五年前,充滿幼稚,卻始終刻骨銘心的一刻。
“你這是什麼意思?”
滿是熱情笑容的面龐,在這副畫面出現之後,雖然極盡努力的控制,然終究無法完美控制。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又何必裝糊塗?”
“如此,可有氣度而言?”
餘光似是瞄了衛無忌一眼之後,徐穎平靜道。
這幅畫面的出現,意欲着徹底的攤牌。
許多令人難堪的話,實不必宣講於口。
不是不忍心,只是自身涵養罷了。
“好!”
“如此行事,不愧是讓我喜歡了這麼多年的女人。”
“不錯,這件事兒,的確是我的手筆。”
“不過,從實際而言,我也並沒有做什麼。”
“旁人能否受得了,那就與我沒什麼關係了。”
與徐穎平靜眼眸對視三秒,吸了一口氣,於過往的一切,坦然承認。
“聽着這話,雖然很想打你一頓。”
“但我不得不說,這話的確沒什麼毛病。”
“年少輕狂之時,的確太過幼稚。”
衛無忌的話語平靜而出。
這份兒平靜的背後,意味着他已經能夠坦然接受這件事兒。
從實際的內心波動而言,當初的那份兒幼稚,也算是一種對自我的不信任吧。
“雖然今天的你,做事兒讓我很不高興,但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我對你的喜歡。”
嘴角似有瞬間的抽搐,想要說明一些什麼。
最終的話語,還是針對徐穎而言。
衛無忌想打人的情緒是真的。
他想殺人的情緒也不是假的。
如此態勢下,何必再言語一些有的沒的,所謂面子工程。
“這話,你說錯了!”
“你對我,不是喜歡。”
“以你這樣的性格而言,除了你之外,對誰都不會有情義可言。”
“這一點,我早就看透。”
“你對我,不是喜歡,用得不到的執着形容,無疑更爲實際一些。”
一直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也算是將以往想說,卻終究有所顧慮的言語,一吐而盡。
“這樣的直爽,似乎有些過了。”
眉頭不自覺擰在了一起,如此這話不是出自徐穎本人之後,一個毫不留情的巴掌,或許已經甩了出去。
然這話,卻出自徐穎之口。
再多的情緒,也唯有壓制與忍耐。
哪怕,他已經將自己的不喜歡,宣之於口。
於過往常態而言,實在是破天荒的事情。
來自徐穎的目光,如同一束光輝,照進了內心深處,永遠不願意讓人看見的陰暗角落。
“你既然如此瞭解我,就不擔心這件事,引發的後果嗎?”
這一刻,真心想看看,這個一直在自己面前隱忍的女人,究竟多了怎樣的底牌與勇氣。
“我瞭解你,故而一點兒擔心都不必有。”
“上一次的事情,你已經惹得你們家老爺子,相當不痛快。”
“若是再因此而出問題,以你對你們家老爺子的瞭解,他會輕易放過你嗎?”
“你之行事,固然存在超脫執着的偏激,爲此喪失理智,承擔一切都將失去的風險,實在不像是你的風格。”
實在不過的言語,似是一柄大錘,沉悶敲擊心間。
嘴脣兒顫動,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唯有無言之聲。
“看來,爲了這一天,你準備了很久。”
從徐穎一貫的行事而言,今日如此言語,自以往必可看出一些痕跡來。
原來,在她心裡,自己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不過從實際而言,也確實不堪一擊。
“我的確早有準備。”
“多年來不曾舉動,一者是爲你關鍵時刻的相助之恩。”
“雖然你藉助這件事兒,算計了我。”
“但你的出手,的確給予了徐氏二次光輝的生機。”
“若沒有那些事兒,除了生意之外,在內心深處,我會感激你一輩子。”
“沒準兒,我們可以成爲界限之內,一輩子的好友。”
“再一個就是對於令尊大人的忌憚,她對於你,實在太過溺愛。”
“我若出手對付你,只怕下一秒,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徐氏,便要徹底毀滅。”
相對於那位掌握着臨城,甚至於整個區域內,大半兒商業力量,並且出任商會會長的男人而言。
給予男人力量支撐的女人,所掌握的雖明顯見少,摧毀一個徐氏,不過一句話的事兒。
沒有人會爲了徐氏,而得罪於一定程度而言,真正掌握金融力量的資本大鱷。
“那現在,你有這個實力與底氣了嗎?”
“看來是有了,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究竟是誰嗎?”
自問自答的言語,終究還是多了一些疑問。
尊嚴被毫不留情的撕碎,總得看看源頭在哪兒吧。
“這事兒就得靠你自己了。”
“該說的,想說的,都已經說了,請便吧!”
徐穎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雖然這個時候說這話,你可能覺得我很幼稚。”
“但我還是想跟你說明白,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壓抑幾欲瘋狂的暴怒。
悶聲中所表達的,應該是一絲最後的尊嚴。
“將來後悔不後悔,我不清楚。”
“至少現在而言,我不後悔。”
徐穎神色平靜迴應道。
“她的情況若有不適,我相信你能找到合適解決問題的手段。”
腳步沉重踏出徐穎辦公室的那一瞬間,衛無忌平靜聲音傳來。
一絲極爲陰沉的晦暗中,沉重步伐繼續前行。
“這一切,滿意嗎?過癮嗎?”
徐穎眼眸眨動,直勾勾盯着衛無忌,極其認真道。
“至少我不想否認,現如今的我,的確放下了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