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這一哭天嚎地,景帝立時皺緊了眉頭,卻到底不能拿一個無知婦人怎麼樣,只能投給蔣天啓一記警告的瞥視,讓他管好自己的夫人。
蔣天啓遭他一瞪,心裡頭着慌,可任憑他怎麼推搡那陳氏,她的哭聲依然絲毫不減。到最後,被逼無奈,蔣天啓乾脆用手緊緊捂住了她的嘴,這才消聲。
景帝臉色略顯陰沉,心裡頭暗暗嘀咕了句:真是亂七八糟!
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審案中,他帶着審度的目光看向顏緋雪,肅聲詢問:“顏緋雪,你可要爲自己辯解?”
緋雪輕輕一笑:“自然要辯的,否則豈非坐實了臣女殺人的罪名。”
景帝見她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且神色鬆弛,一星半點的緊張忐忑也不曾顯露,一時間,倒有些好奇起來。他倒想聽聽,這丫頭是如何爲自己辯駁的?
目光轉向跪在自己左方的顏雲歌,緋雪脣邊緩緩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淡然安若地說道:“妹妹的陳述中,我的衣裳當是被那色膽之徒扯壞,事實卻並非如此。當時妹妹一喊,可是衝進來不少人,她們俱是見證,我的棗紅色騎裝完好無損地穿在身上。妹妹又說那狂徒在我身上胡亂的摸,這就更說不過去了。女子名節最爲重要,我當奮力保護自己。當時,我身後揹着羽箭,靴中也藏於匕首,又豈會任由狂徒輕薄了去?如果要殺,我何必要等他離開的時候?妹妹你說是不是?”
顏雲歌暗暗咬牙。好個伶牙俐齒的賤人!
“姐姐,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嗎?”她做出一副痛心狀,眼眶中盈盈溼潤,泫然欲滴。
“既非我所爲,何以要承認?”
“姐姐巧言善辨,妹妹自認說不過你。那當時那支羽箭,姐姐又該作何解釋?”顏雲歌仍是咬住緋雪不放。只她漸漸顯露出的咄咄逼人之勢,讓景帝眼裡劃過一抹深思。
緋雪仍是不急不慌,語氣緩然且鎮靜:“那支箭如何會插在蔣公子身上我不清楚,不過緋雪有一言,想請各位做個評判。緋雪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力量微薄,且不諳箭術。就算我能射的出箭,怎麼就那麼準,正中心房,直插臟腑?”
這時,始終沉默不語的蔣天啓卻是開口了:“機率小不代表全無可能!”
這話卻是給了緋雪當頭一棒。縱使她說破了天,也只是‘空口無憑’,而她殺死蔣家三郎卻是人證物證俱在,且人證還是她的親妹妹,斷無可能陷害誣衊於她!
“父皇,顏家兩姐妹各執一詞,一時之間很難評斷孰是孰非。依兒臣看,不若傳仵作來問上一問。”
微微有些出乎衆人所料,開口的竟是作爲旁聽的六皇子宇文洛。此事本與他沒有任何利益關係,他大可以置身事外。出現在這兒已叫人匪夷所思,現下又說這番話,只不知是何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