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們要不要現在去揭穿柳家的詭計?”隱月似有不甘地詢問。費了好些工夫才掙得今日局面,如今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叫她如何甘心?
“何必呢?先讓柳元修再多活幾日也不妨。日後,單就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就足夠讓柳睿包括整個柳家吃不了兜着走。何必急在一時?”緋雪輕彎嘴角,深不可測的一雙水眸隱約透出幾分歡愉。她原也沒想將柳元修置於死地,不過是放了餌出去,等待大魚上鉤罷了。瞧瞧,這不就成了?縱使再像狐狸的魚終究也不過是條魚而已,咬住魚餌是魚的本能。柳睿如何能眼睜睜看着兒子送命?卻不知,救了兒子,倒給自己挖了個墳墓。可悲呀可嘆!
“你去知會秋寒一聲,叫他注意柳家動靜,看看柳睿要把柳元修藏在何處。”
“是!”
隱月領命而去,緋雪則端起茶盞悠然地品起茶來,脣邊自始至終都帶着三分優美而清冽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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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奴婢聽說殿下這次立了大功,皇上恩賜了千兩黃金,另還私下賞了一顆夜明珠。”
竇美人的近身宮女清荷難掩興奮口吻地說道。
“殿下疼美人,想來那顆夜明珠定是要賜給美人的……”這話有些諂媚的意味,但也不可謂全然。竇美人如今深得六皇子寵愛,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美人爭氣,又爲六皇子誕下唯一一個男嗣。這陣子,六殿下天天來美人屋裡。想當然,那個從前就處處與她們美人作對的李美人,再加上剛成爲六皇妃不久的顏緋雪,都備受冷落。呵,殿下會把夜明珠賞給自己最寵愛的人,這不是明擺着的嗎?說不定殿下一高興,還能擡了美人的位分,成了側妃。到時候,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算有‘盼頭’了。
竇瑛只笑不語,柔媚的臉龐卻掛着一抹得意的微笑,不甚明顯。
主僕倆正聊着,屋外忽然傳來宮人們畢恭畢敬的請安聲。
“參加殿下!”
清荷忍不住噗嗤一樂,略有促狹地望着竇瑛,“殿下來了,定是給美人送珠子來的。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竇瑛嗔瞪她一眼,“你這妮子,嘴上越發沒個遮攔了。”雖是輕斥,卻絲毫的斥責之意也聽不出。
清荷頑皮地吐了下舌頭。她是竇美人從宮外帶進來的。從前竇美人身爲舞姬的時候,她是在一旁彈琴作曲的,與竇美人很是熟絡。所以,與其說竇瑛與她是主僕,倒更像是一對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平素裡竇瑛有什麼心事都會講給她聽。久而久之,她在竇瑛面前說話也就愈發沒有了顧忌。
“奴婢給殿下請安!”
對着已大步而入的英偉男子福身見禮。一如往常,宇文洛只對她一揚手,清荷便心領神會地低頭退出門外。
竇瑛此刻也已下了軟榻,衝着走到身前來的男子福了一福,聲音嬌柔,“妾身恭迎殿下。”
宇文洛虛手一扶:“不必多禮!”
掀袍在軟榻上落座,他隨即問道:“天兒呢?”天兒是二人之子的乳名。
竇瑛柔柔的笑了。殿下每次來必要先抱一抱親一親天兒,足見其是真的很喜歡天兒這孩子。也不枉她懷胎十月生下天兒的辛苦。
“剛被乳孃抱去餵奶了,妾身這就叫乳孃把天兒抱過來。”說着,她便作勢要往外走,卻被阻攔。
“不必了。我還有事,這就得走,明日再來看天兒。”
竇瑛一雙水眸漣波輕動,分明難掩失落黯然,卻並不任性的苛求,只溫柔說道,“前朝事忙,殿下也要注意身子,實在不必來回奔波。天兒有妾身和乳孃照顧,殿下儘可放心。”
“嗯!”
“妾身恭送殿下!”
宇文洛走出去後,沒用多久,清荷即一路小碎步地快走進來,似有些難以置信地挑眉問道:“美人,殿下這怎麼就走了?”
竇瑛在軟榻上坐了下來,神情微變,看似溫柔依舊,然而在眉宇間卻隱隱多了幾分陰冷森然。不怪清荷如此驚訝,殿下近日****宿在她這裡,哪一此來不是與她和孩子盡享天倫,縱使到了第二日仍依依不肯離去。可是今天……殿下這般舉動似是透着些古怪。
“清荷,你悄悄尾隨殿下,看他去了何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