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沛低着頭,慚愧地說道:“王妃恕罪!怪只怪那羣殺手太過自負,以至得意忘形。據他們所說,夏侯容止當時前胸中了兩刀,他們以爲他必死無疑,故一時之間放鬆了警惕。結果沒想到身負重傷的夏侯容止居然還有毅力逃跑……”
他越說到後面聲音越低,語氣裡含着七分慚愧三分憤怒。本以爲僱殺手去會萬無一失,然則百密終有一疏,到底還是功虧一簣。
“十幾個經驗豐富的殺手,居然讓一個身負重傷的人逃脫。我倒是很好奇,當時這些人都在做什麼?難道他們是‘瞎子’是‘聾子’嗎?”木婉兮的聲音柔澈依舊,只是語氣中多了些深沉的東西,縱是軟綿綿的話音聽着卻叫人不寒而慄。
“我也問了和王妃一樣的問題。據他們其中一人所說,當時他們正在……喝酒。王妃也許不知,那些江湖殺手都傲狂得很。通常他們在殺人的時候不喜歡太痛快就了結了對方的性命,而是要看着被他們所傷之人在痛苦煎熬中一點點死去。所以我猜想當時……應該也是這樣的情形……”
片刻的沉默之後,木婉兮似喃喃自語地說道:“終究是我太低估他了。”
夏侯容止,沒想到他的命這麼硬,居然這樣都死不了。呵~
原本她也不想趕盡殺絕。她甚至從中牽線,希望夏侯容止能夠娶了她的甥女,親上加親。這樣一來,一個夏侯儀,一個夏侯容止,就都是她的人了。有他們兩個在,對她形成了一種雙重保障,那她以後在執行起任務來也就更得心應手。只是那夏侯容止卻是個不講情面的,拒絕了她的提議不說,如今還娶了定王的妹妹墨鳶郡主。這對她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
眼下,夏侯容止有了定王這個強硬‘後臺’,日後即便不承繼鎮南王爵位,也是大有前途。而一旦被他知曉當年她是如何鑽了故王妃的空子,成功的取而代之,又是如何耍手段施詭計離間夏侯儀夫婦感情,致他們父子骨肉分離近十年……只怕,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
既然註定了她和夏侯容止要成爲敵人,那麼與其來日被這頭蟄伏的猛虎咬了一口,倒不如她‘先發制人’。只不過,終究是她高估了宋沛此人的能力……
“宋沛,你上前來,我有事情有交代你。”
“是!”
宋沛不疑有他,聞聲立刻走上前,在木婉兮左後方一米之遙的地方站定。
“再近一些。”
“這……”宋沛面露遲疑。要是讓王爺知道了他和王妃私底下過從甚密,一怒之下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怎麼?本妃的話你沒有聽見嗎?”聲音溫婉依舊,卻隱帶了一股不容拒絕的氣勢,“還是說,你不打算再聽命於本妃?翅膀硬了不成?”
“屬下不敢!”
聽女子言語間已有不悅,宋沛再不敢遲疑,挪動雙腳,又再接近木婉兮一些。
由於兩人甚是接近,已幾乎身貼着身,鼻息間充斥着她女子身上散發出的誘人香氣,讓宋沛感到一陣陣的頭暈目眩,身體也漸漸熱了起來。他自認不是‘柳下惠’,有此絕色美人在前,又怎能做到坐懷不亂?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女人是一枝有毒的罌粟,只可遠觀,卻是接近不得。否則就是‘萬劫不復’。
“王妃何事要吩咐屬下?”
“我想要你替本妃……去死!”最後兩個字從女子口中溢出的瞬間,木婉兮倏然轉身,不知何時攥在手裡的一支金釵驀地沒入宋沛胸膛。
木婉兮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這根金釵刺進哪裡纔可叫人一命嗚呼。當然,爲了保險起見,她還在金釵上猝了毒粉。即便這支金釵刺不死他,金釵上沾染的毒粉一旦進入他心臟,也可令其瞬間斃命。
宋沛甚至連聲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人已經倒下,卻是至死雙目仍圓睜,分明是死不瞑目。
在不遠處負責望風的丫鬟柳兒目睹了木婉兮殺人的全過程,嚇得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唯恐此事會被發現,她急忙快步飛奔了過來,一邊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一邊困惑地問着木婉兮,“王妃,有必要殺了他嗎?這樣,您不是就少了一個可以幫助您的人。”
木婉兮冷笑一聲,從宋沛的屍體上跨過,口中傳出一聲喃喃輕語,“沒用的人,就不該活在這世上。”
喃喃說罷,不忘吩咐柳兒:“找人把屍體處理了。”
“是!”柳兒顫聲回道,看了眼橫陳在地死不瞑目的宋沛,身上陡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