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一日的教訓,緋雪今日起得更早,天還未亮就已經梳妝完畢。
銅鏡中映出她秀美的臉龐,褪去彼時的稚嫩柔弱,靜冷的眸子裡早已不見了昨日的迷惘,取而代之是彷彿經過大雨沖刷洗禮過後的安之若素。
若是在這裡停下,她一輩子就只能當一個停在原地裹足不前的懦弱者,將軍府裡終將沒有她們母女的一席之地。也許再過上兩年三年,顏霽和柳氏會爲她張羅親事,她的一生註定要由他們來左右。當她出嫁後,娘又該怎麼辦?柳氏把控着將軍府,顏霽更是對娘不理不睬,若是連她也離去,那娘……
不,就算是爲了娘,她也絕對不能認輸!媃葭公主也好,再多的‘豺狼虎豹’也罷,只要她心若磐石,任何人都無法將她打敗!
如緋雪所料,今日宮女來喚她的時間果然比起昨日還要早半個時辰。以媃葭公主的心性,昨日被她僥倖過關,只怕今日會以更爲強勢的手段來‘對付’她。
“公主,人帶到了!”
依舊是御花園南角,依舊是那個八角亭,媃葭公主閒閒地坐在裡面,朝霞如一道紅光鐸在她身上,映得她臉龐愈發嬌美難言。
媃葭公主的美呈自她母妃。據說,那曾是宮中最美的女子,甫一入宮,便得到皇帝的專寵憐愛。只是好景不長,帝皇的寵愛便如那晨間花葉上的露珠,陽光一照,便揮發而散。媃葭公主對她的母妃並無多少記憶,長大後只隱約間聽得宮裡的一些老嬤嬤提起過,說她母妃當年不知爲着何事開罪了當今聖上,便叫皇上一怒打入冷宮,終日抑鬱之下,更是被一場來勢洶洶的熱症奪走了年輕的生命。
八角亭內的石桌上,茶香嫋嫋。媃葭公主悠然而坐,雖是早春,暖暖春陽照進亭子裡,倒也不覺得冷。
“坐吧!”
和昨日比起來,媃葭公主的態度似乎要和悅許多。
顏緋雪福了下身,嘴上淡淡說道:“謝公主賜坐!”說罷,在媃葭公主對面的石椅上坐了下去。
“昨日你受驚了,喝杯茶壓壓驚。”
嘴上這般說着,媃葭公主給身旁侍立的綠衫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會意,上前一步,在一空的白瓷茶盞中填滿茶水,而後遞至緋雪面前。
緋雪淡淡拿眼角掃了掃那杯熱氣騰騰的茶,短短片刻,心思卻是轉了幾轉。並不是她多疑多思,實在是媃葭公主今日的態度讓她不得不多揣了幾分心思。莫非是‘先禮後兵’不成?
就在她百思不解、猶自理不清頭緒之時,媃葭公主的聲音卻急轉直下,語氣透出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直言道:“顏緋雪,知道嗎,你實在自以爲是得令人討厭。”
緋雪聽後微微一笑,面色不起絲毫波瀾:“公主殿下說臣女‘自以爲是’,難道就因爲那日臣女在公主面前說了幾句‘直言’?可當時分明是公主吩咐臣女要實話實說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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媃葭公主冷冷一哼,態度傲慢至極:“這正是你自以爲是的地方。即便是本公主讓你實話實說,你卻也不能拿那種侮辱性的言語詆譭本公主,還是在那麼多人面前。你這樣,叫公主顏面何存?”
“所以,我便也該向其他人那般,端着虛假的笑容向公主說盡諂媚讚頌的話語。那樣的話,公主就開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