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緋雪消失幾日,昨晚回到永和宮時天已黑沉,故今日起得晚了些。有些頭痛的她此刻正坐在妝臺前,閉目凝神。元香則站在她身後,手持梳子,輕輕爲她梳理一頭長及腰間的青絲,既爲梳妝,也是元香聽人說了,這樣用梳子輕按在頭皮上,屢次下來,可緩解頭痛。雖只是道聽途說,不過試一試又何妨?
“都這個時候了,長姐怎麼還未梳妝?”
有人不請自來,還故意裝作親密熟絡的樣子。
緋雪眼未睜,黛眉卻微微上挑,顯然對於不請自來的顏雲歌不是十分‘歡迎’。
“方纔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十分稀奇的事,姐姐可聽說了?”
顏雲歌不但不請自來,甚至不等緋雪相請,就已自顧自尋了個椅子坐下。
元香實在有些看不得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哼,眼見着小姐與殿下正鬧着要和離,瞧瞧那一臉藏不住的得意。好歹也裝裝樣子吧。
不過再一想,自己似乎對二小姐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更加厭煩。索性還是算了。這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固然討厭,也比虛情假意的關心強多了。
緋雪擡手製止了元香繼續爲她梳理青絲的動作,淡淡吩咐道:“去烹壺茶來吧。”
“是!”
元香福了福身,領命而去。緋雪則起身走向軟榻。
顏雲歌見她似乎沒有開口要問的打算,表情有片刻僵硬。不過轉瞬之際又揚起盈盈淺笑,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想聽,自顧自言道:“妹妹聽說,原是曼羅國質子的那個人,好像是叫君什麼來着。今日朝堂之上,皇上免去他‘質子‘的身份,允准他回國。又說這些年作爲‘質子’着實委屈他了,本欲賞他黃金萬兩。熟料竟被他一口回絕。還說他不要什麼黃金,只想向皇上要個人……”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下,打量的目光落向軟榻之上的女子,卻有些失望地發現顏緋雪仍是一副清冷淡然的神色,眉宇間絲毫的波動也沒有。
“姐姐難道不好奇他問皇上要的人是誰嗎?”
緋雪微微扯了下脣,目光中閃過輕嘲的一道暗光,“若非與我相關,二妹又何必一大早就殷勤地跑來我這裡?”
顏雲歌眼神一黯,不覺間握緊了放於腿上的雙手。總是這樣,不管自己說什麼做什麼,在顏緋雪面前,她永遠像個跳樑小醜。本想拿這件事來好好奚落顏緋雪一番,誰成想,就算已經猜到,顏緋雪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淡定模樣。真是令人討厭!
“本是因爲擔心姐姐,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臉色微露黯淡,冷冷看了軟榻上的女子一眼,顏雲歌即擡步離去。她走出去沒一會兒,隱月即快步走了進來,剛要將得到的消息報與緋雪知曉,卻被緋雪擡手製止。
“不必說,我已經知道了!”
隱月神情有些忿然,咬牙,從齒縫裡擠出一句:“我這就去把那個膽敢敗壞小姐名聲的混蛋殺掉!”已逐漸收斂鋒芒的殺手本色在這一刻顯露無疑。只要一想到那個喚作‘君拂’的混蛋,居然在朝堂之上,衆目睽睽之下,聲稱要帶小姐遠赴曼羅國,還敢說‘他不要金銀珠寶,只要顏緋雪’這樣的昏話,讓小姐聲名盡毀,她就恨不得將他扒皮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