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鎮回去竹林的路上,緋雪將從少女那兒聽來的事說與夏侯容止聽。可奇怪的是,他聽後竟是全無反應。
緋雪覷出了一絲不同尋常,腳下頓住了步伐,忽而繞到他身前,與她四目相對。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還是說……方纔我所說之事你其實早就知道?”
“我是知道沒錯。就在你與我冷戰那兩日,錦衣衛被派在外盯着廢太子的人傳回消息,說廢太子近來正在大肆徵兵斂財。說是徵兵,其實那些‘壯丁’根本是被抓到軍營裡去的,誰反抗,就會被當場處死。”
“果真是他?”
緋雪的瞳仁微微顫動,神色瞬間一凜。想不到曾經那個昏懦無能的人,今時竟會掀起這麼大的風浪!要不是他,鎮南王也不會蒙受冤屈而死。雖說顏雲歌纔是幕後的真正推手,但廢太子宇文啓卻是個必不可少的契機。若沒有他,即便顏雲歌想方設法欲置鎮南王於死地,只怕她也是苦無出處。
當初,先皇景帝明明已下旨賜死廢太子啓,卻最終仍是被他逃走。緋雪始終覺得,當年,必有人暗中相助,宇文啓纔可能逃走。只,這個人會是誰呢?
“你還知道什麼?”
既然問了,緋雪索性一次問到底。她能理解容止不願讓她知道這些事的初衷,免得她煩心。但她就是不喜歡他有事情瞞着自己。大約他曾瞞着自己娶了墨鳶姐姐一事印象太過深刻,至今仍是她心裡打不開的一個結……
對上她一雙清冷中透出凜然寒光的眸子,夏侯容止心裡清楚得很:若是他有所隱瞞,這個倔強的小女人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前面剛有過‘冷戰’的先例,那滋味,真真是不太好受。鑑於此,他決定向她坦然一切。
牽起她的手,重新踏上回竹林的路。邊走,他一邊沉聲道:“錦衣衛的探子彙報時還說,宇文啓前不久曾與曼羅國的國主有過接觸……”
曼羅國?
緋雪心裡重重一震,希望別是她想的那樣?
“他找曼羅國國主,必然是想要與之結盟。那曼羅國國主答應了嗎?”她急切的問。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廢太子啓,曼羅國,君拂……
有些人,有些事,緋雪一直不曾認真的思索過,又或者她曾刻意地迴避過。君拂爲何會出現在錦朝皇都?若他只是個閒散人,倒也無妨。但他的身份,卻是在曼羅國權勢地位僅次於國主的榮親王,高高在上,同時有着與錦朝截然不同的政治立場。
那一日的巧逢,她下意識便又把它當成是像過去一樣的‘偶然’,卻忽略了一些本質性的問題。比如,她已經不是過去流雲堡裡的顏緋雪。再比如,她已經成親。君拂何以會跨越千山萬水,只爲來見一個早已嫁作他人之婦的女子?
既非爲了見她,那君拂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有件事,我一直沒同你說,是不想你胡思亂想……”
他的再度開口,讓緋雪暫時收攝心神,揚起臉看他,彷彿在無聲的問:你又在瞞着我什麼事?
“那一日我們與君拂在茶肆中小坐,我曾見到過君莫殤。奇怪的是,他明明看見了我們,卻並未上前來打招呼,反而像是故意躲避着我們似的急忙上了二樓。”
想來想去,夏侯容止還是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緋雪。也好讓她多多提防君莫殤那個人。
他不提還好,這一說,倒叫緋雪瞬間意識到一個‘偶然’,又或者根本就不是‘偶然’。
君拂,君莫殤……君拂所在的茶肆,君莫殤也在;明明看見了他們,卻故意躲避;還有那一日刑部正堂外的‘偶遇’……
倘若這一切都並非偶然,那麼君莫殤這個人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