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170章 宗羅百代,徹裡至外

王世貞一番話說完,本應石破驚天,卻落得滿場寂然。

功底深厚者,無不大受啓發,蹙眉深思,渾然忘了外物。

功底淺薄者,一味抓耳撓腮,不得要領,只是覺得厲害非常,卻又說不上厲害在哪裡。

臺下入座的今科會元孫繼皋,介於兩者之間,失神恍惚,喃喃自語。

先天理性……實踐理性……道途之爭……

儼然一副越是深思,便越是難受的模樣。

李三才收回直勾勾盯着王世貞收入懷中的文章的眼神,面色凝重開口:“以德兄如何評價此文?”

孫繼皋略微回過神,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迷惘:“說不上來。”

“若論開創,也不過是將道學脈絡梳理了一脈,並未見得什麼推陳出新的地方。”

道學,跟道門沒關係,而是周敦頤開創的儒門正統,同時也是王世貞誦唸的這篇文章梳理的脈絡。

其源流於先秦,奠基於前宋,恢復了儒家中斷近千年的所謂“道統”,也即“性命之學”,乃是如今儒門無可動搖,正統中的正統。

無論程朱、陸王,都是於此一脈相承,脫離不出這個樊籠。

孫繼皋頓了頓,再度開口:“但是……”

“單單疏河導源,亦有匯成江河之象,甚至隱約有後續呼之欲出,我一時也堪之不破。”

“只論其人的學問,可謂學究天人,博古通今!各派學說信手拈來,其口氣之大,見識之廣,必然是當世宗師!”

這句堪之不破,就是孫繼皋方纔失神的緣故。

未見新學說,卻又展現出大氣象,這種奇怪的感覺,直讓孫繼皋彆扭不已。

李三才聽了孫繼皋的話,只覺得不能再贊同了。

他驚歎道:“宗羅百代,師法古今,豈能不稱之爲一聲宗師?”

學問都是一脈相承的。

就如同這位宗師所言,周張、程朱、陸王的學問,可謂是同源而出,後者皆是在前者的基礎上,推陳出新。

聖賢的根基,不會是四海舶來,也不會是從天而降,梳理經學脈絡,從來都是聖賢的必經之路。

而這一步,便稱之爲,宗羅百代的宗師!

孫繼皋愈發驚歎:“以往都是一道之內,有所開創,我才能嘆一聲宗師,臺上的兩位教授師,薛公、李公、袁公,無不如此。”

“今日還是首次遇到,讓我未見學說,便仰服稱宗之人。”

“只這一點,哪怕未有開創,也足以臺上稱師了。”

作爲今科會元,學問自然不低。

雖然一時想不通厲害在何處,但既然能讓他覺得不凡,那就必然不是簡單之輩。

李三才大院子弟,想事情註定沒有這麼純粹。

只摸着下巴輕聲道:“也不知道這是哪位宗師,莫不是春芳李公?”

他聽聞李春芳也受邀入京了,今日卻未見其人。

孫繼皋失笑了搖頭。

李三才畢竟學問差一籌,纔會猜到李春芳頭上。

但他一眼就看得出,這不是李春芳那個專做青詞的假道學先生能有的水準。

他沉思片刻,揣測道:“應當是山農樵夫。”

李三才愣了愣,一瞬間便被孫繼皋說服了,認同地點了點頭。

山農樵夫,指的是顏鈞,日用派的大儒。

以其高舉山農樵夫爲救世致知之道,所以自號山農、樵夫。

顏鈞同樣是個標籤貼滿的宗師——顏真卿之後、泰州王艮嫡傳、譚綸的老師、胡宗憲的軍事幕僚。

年輕時講學天下,王之誥、鄒應龍皆是其信徒。

徐階特請其至京城講學,三公以下,望風請業。

可惜,嘉靖四十五年,顏鈞因爲講學時傳授“近代專制”,以致“生靈無告無謀”的觀點,被誘逮入獄,三年後改發邊疆——即便沒有文字獄,也不至於到能指斥中樞“專制”的地步。

其發邊充戍之後,便被俞大猷發牌文,特聘爲軍師,而後以軍功免除罪身。

如今隱居治學,教化百姓,已然不再涉足俗世紛爭。

比起李春芳,這位經歷傳奇的當世大儒,才更有可能有這種水準。

“後生猜錯了,不是顏山農。”

一道聲音從兩人背後響起。

兩人齊齊回頭。

只見一名四十出頭中年男子捋着鬍鬚,話顯然也是這位說的。

李三才連忙見禮:“周洗馬。”

孫繼皋聽李三才稱呼後,才反應過來是誰,慢上半拍見禮:“敬庵公。”

赫然便是那位號稱融會濂洛關閩之學的周子義,同時也是司經局洗馬兼翰林院編修,以學行稱於世。

周子義輕輕頷首,算是回禮,眼神卻不在二人身上,似乎還在回味王世貞方纔誦唸的文章。

過了一會,他才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不是顏山農,高度不一樣。”

孫繼皋迫不及待追問:“高度?”

周子義點了點頭,語氣帶着感慨:“方纔孫會元不是說,沒見得有什麼推陳出新的地方,卻總覺得氣象萬千麼?”

孫繼皋等着他的下文。

李三才也擰着脖子認真聽着。

周子義斟酌片刻,既是自己梳理思路,也是提攜後生,緩緩開口:“在場之人,連你們都能讀出這一位,宗羅百代的學問,自然不足以令我等驚歎。”

“真正令我等悚然的,是這位超邁百年的高度!”

“這纔是氣象所在!”

周子義語氣中的驚訝,使得他的每一句話,都變成了氣聲。

李三才愕然:“超邁百年?”

這個詞可不小。

孫繼皋若有所思,蹙眉體悟。

周子義音色性感磁性,娓娓道來。

“當然超邁百年!”

“這位看今日之道學,猶如你我看先秦之道學!一句宋明以降,直讓我汗毛乍豎!”

“恍惚之間,我幾乎以爲我朝已然亡了百年,這位自宙光之上巡遊,在我等的屍骸面前,目露悲憫地刻下了墓誌!”

“若非眼光超然塵外,怎麼可能高屋建瓴到這個地步?”

“道學三階段……這種口氣,朱王復生都做不出這種學問!”

話音剛落,孫繼皋身子立刻一震。

他恍然而通透了哦了一聲,喃喃感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三才尤有不解:“當世還有人的學問高出百年?”

周子義伸出一根手指,將鬢髮撥到耳後,笑道:“眼界高,不是說學問高,只說學問,與我不過兩可之間。”

他精擅濂洛關閩之學,指的就是濂溪周敦頤、洛陽程顥程頤、關中張載、閩中朱熹。

這種審視道學,總彙於一的本事,他也有。

但這份超絕塵外的視野,周子義真的是哪怕做夢也超脫不出去。

wωω☢ ttκa n☢ ¢ o

李三才直言不諱問道:“既然學問不過如此,周洗馬又如何稱這位一聲宗師?”

周子義看了李三才半響,忍不住勸誡一聲:“你天賦不差,不好天天鑽研結社之事。”

孫繼皋見李三才被長者教訓,不由打着圓場,解釋一二:“道甫,周先生的意思是,推陳出新,不止需要學問積累,超然卓絕的眼光,同樣於道學有天大的益處,否則朱子也不會排在陸子之上了。”

“如今這位的眼光,加上顯出的學問,已經足以讓周先生稱宗了。”

說罷,他輕巧轉移話題免得李三才難堪:“那敬庵公以爲,這位宗師是何人?”

周子義陷入沉默。

半晌後才搖了搖頭:“多半是位隱士,被李、二人的爭論激出了山。”

……

“天下宗師不過十餘,如今五位在臺上,顏山農還在江西吉安著書,龐嵩從不離開天關書院半步……”

“和尚我是當真想不出這是哪位宗師。”

蓮池和尚坐在張四端身旁,輕輕搖了搖頭。

張四端聞言,驚訝道:“大和尚交遊天下,竟也不知?”

大和尚雙手合十:“說明機緣未到,等那位來了,你我便知曉是誰了。”

張四端點了點頭,心中反而越發好奇。

他愈發慶幸自己沒跟侄子一樣躲懶不肯前來。

如今這場文會,愈發精彩了。

王學三大派,浙中王門的錢、王二人,南中王門薛應旗,泰州王艮門下的李贄,統統齊聚。

這就罷了,王學盛會,說句屢見不鮮也不爲過。

但加上袁洪愈這位程朱正統,王世貞這個野路子靠名望走到前臺的士林領袖。

那便可稱之爲風雲際會了。

如今再添一位不曾出場的宗師人物。

臺下佛門的大和尚,湛若水嫡傳洪垣……

王、朱、陸、佛、雜,各道彙集一地,當真不愧門口那句“大明朝學術研討會”。

……

臺下衆人交頭接耳的功夫,臺上多了一把交椅。

但,卻比原本的座椅,小上那麼一圈。

這是錢德洪一力主張的——他並不是很服氣。

錢德洪面色肅然看着王世貞:“此文卻有萬千氣象,但只做歸納,並未表明學說,有所開創,當不得與我等同列。”

“若是屆時這位說出一番見地,纔可換上與我等同等之交椅。”

論道論道,不止是學問功夫。

同時也講究氣勢爭鋒。

要是人還未出場,一篇文章就讓其與自己並列了,那後面的事也就沒得辯了。

所以有些表面功夫,該爭就得爭。

王世貞看着這把小一圈的交椅,只覺得如此似乎更適合少年體型,否則坐上去空空蕩蕩,那纔有些滑稽。

當然,也是因爲皇帝囑咐的關隘,並沒有爭座次一說,所以他也懶得與錢德洪爭論。

王世貞揮手撣了一下青色衣袍,語重心長道:“錢公着相了,這是探討學問,又不是排列儒林座次,如何爭起座次來了。”

精通興觀羣怨的士人,諷刺起人來,自然是不弱的。

錢德洪不擅長文筆,則是突出一個直來直往,他冷哼一聲:“王盟主在盟內給人論資排輩,動輒開除黨籍的時候,可不是這說法。”

王世貞灑然一笑:“結社是結社,做學問是做學問,錢公不要混爲一談。”

錢德洪重病纏身,愈發不能控制心念。

只覺得自己被王世貞的厚顏堵的難受。

王畿在一旁沉默半晌,突然插話:“王盟主還未揭露,方纔誦唸的文章,是哪位的手筆。”

比起想蹭名望的王世貞,他更在乎這位宗師,究竟是誰。

是學問有精進的老友?

還是某位隱世不出的先達?

總不能與李贄一般,又是哪個橫空出世小輩吧?

尤其是這篇文章奇奇怪怪的白話風格,讓王畿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詭異之感,已經驅使着王畿問了數次王世貞,那份文章,是何人手筆了。

薛應旗聞言,也從沉思頭擡起頭,看向王世貞。

王世貞見衆人都朝他看來,輕飄飄打了個哈哈:“人來了諸位便知道了。”

薛應旗突然嘆了一口氣:“這般學問,何必遮遮掩掩,落了下成。”

李贄屈指敲了敲交椅的把手,篤篤作響,將衆人的注意力吸攝了過來:“這話李某人倒是也想說,薛公這般學問,又何必還未開始,就交鋒心性,打壓餘者氣勢?”

薛應旗被無情拆穿,不由啞然。

李贄說得對,他確實有意打壓他人的氣勢,以做提前交鋒。

這也是無奈之舉。

方纔那一篇文章唸完之後,他心中的壓力,緊迫感,油然而生,令他難以忽視。

尤其是,這種超邁一時的眼界下,又究竟持有什麼學說?

這時候袁洪愈也插話道:“此人功底之老到,薛公還是莫要白費功夫了。”

跟王畿的以“我”爲準,放浪形骸不同,朱子理學的嫡傳,就是這樣一板一眼。

薛應旗含蓄地笑了笑,並不接話。

王世貞在旁,正要開口打圓場。

便在這時候。

場館外一陣喧囂。

錦衣衛挎刀帶劍,金吾衛手執儀仗,魚貫而入。

三道鞭聲突兀響起。

啪!

啪!

啪!

一道尖聲細氣,拿捏腔調的唱喊聲響起。

“皇帝駕興!官紳恭迎!草民俯伏!”

在場衆人,無不露出驚愕之色。

皇帝來了?

錦衣衛涌入,淨鞭開道,內侍唱名,真是皇帝來了!

這是文會,皇帝來做什麼?

這是大部分人的疑問。

館內衆人面面相覷,驚訝不已。

偶爾有目光凝重,思緒萬千。

只有少數人,面色不改,早有預料。

當然,情緒都在心中,各自的身子動得都很快,紛紛走出場館,門外相迎。

……

官紳恭迎是真,草民俯伏只是例行喊話。

但今日受邀的數十人中,還當真沒有草民。

錢德洪、王畿都是六部郎中的官身;薛應旗是按察司副使致仕;袁洪愈更是隆慶年間的太常寺卿,穿緋袍的大員。

其餘什麼翰林編修、司經局洗馬、今科進士,哪一個沒有官身?

就連蓮池大和尚,也是僧錄司封了果位的佛爺。

這就是參與哲學討論的用戶畫像,不是脫產與學問皆有,又怎麼能做這些無根的學問?

所以,當朱翊鈞來到場館外,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只感覺自己不是在參與什麼民間文會,而是在視察哪一部司的衙門。

他皺着眉頭,看向周子義:“周卿,今日司經局不當值嗎?”

衆多士人迎到門口,自然是要給錦衣衛清場做安保的。

朱翊鈞等着入館的功夫,免不得耍耍帝威。

周子義連忙解釋道:“陛下,世廟德妃薨逝,輟朝三日,今日司經局也並非臣當值。”

朱翊鈞哦了一聲,纔想起這兩天輟朝。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囑咐道:“論道是好事,本職也不能落下。”

周子義沒犯錯還是被教訓了一句,莫名有些委屈,無可奈何拱手稱是。

朱翊鈞沒理會他,又看向蓮池僧:“蓮池大和尚從杭州遠道而來,不如稍後入宮爲我母后講法?”

李太后這種喪偶的女人崇佛,那就是說什麼也改不了的信。

朱翊鈞能做的,也只是篩選一下好和尚。

蓮池大師慈眉善目行禮:“這是貧僧的機緣。”

朱翊鈞示意左右,稍後請大和尚入宮。

這時候,蔣克謙從會館中走出來,站到皇帝身後。

朱翊鈞情知錦衣衛已然把守好衝要,便自然而然地挪步走入場館。

禮部官吏、中書舍人等,跟在皇帝左側,此處文會衆人,以幾位宗師爲首,跟在皇帝右側。

朱翊鈞看向袁洪愈:“袁卿當初以疾致仕,皇考可是掛懷了許久,如今可有好些?”

穆宗那性子,掛懷肯定是沒有的,但這種場合的寒暄正合適。

袁洪愈當初是真病歸的,此時皇帝問起,他反而有些受寵若驚:“回稟陛下,如今只腰腿有些病痛,別處無礙了。”

修養了好幾年,該養的自然也養好了。

若是這時候讓他復起,他也未嘗不能任事。

衆人一齊走進場館。

朱翊鈞衆星拱月,自顧自往中央走去。

他四處打量着場館,而後又看向薛應旗,自責道:“薛卿當初與嚴世蕃那一樁公案,倒是平白耽擱卿了。”

公案,說的是嚴世蕃狀告薛應旗,說其浙江提學副使時,以一名童生衣衫不整爲由,將其活活罰死。

後來屢次平反,又屢次舊事重提,直到隆慶年間,才得以平反。

薛應旗張了張嘴,最後只是含糊了一句:“先帝已然給過公論了。”

是世宗那個不當人子將他“閒住”罷歸的,穆宗好歹改爲“致仕”,保留了退休待遇。

如今他心思不在這上面,並不想舊事重提。

朱翊鈞點了點頭,也不糾纏。

他溫和地示意周子義、李三才等人,各自落座,口稱既不是上朝,也非典儀,不必拘謹云云。

衆人如蒙大赦,各自回到方纔的座次。

朱翊鈞領着幾位宗師來到臺上。

隨意地朝着錢德洪、王畿頷首:“新建伯以良知爲宗,究極天人微妙,經文緯武,動有成績,功業昭昭,在人耳目。”

“二位既是新建伯嫡傳,當不墜先人之志。”

新建伯,就是王陽明。

王畿走上臺後,纔看到臺上座次已然一變。

方纔那張小椅子,已經被擺在了正中間。

他見皇帝朝中央走去,眉頭緊蹙,欲言又止。

錢德洪並未察覺,只顫顫巍巍行禮:“陛下教訓得是。”

朱翊鈞略過此事,又朝李贄笑了笑。

李贄相視一笑,恭謹一禮。

這時候,朱翊鈞見臺下衆人都落了座,便揮了揮手,讓內臣、中書舍人先去一旁等候,只留錦衣衛守在身邊。

王世貞見此情境,終於有了文會主人家的模樣。

他朝錢、王、錢、李各自拱手一禮,而後朝着下方衆人緩緩開口:“人到齊了,開始罷。”

話音剛落。

薛應旗豁然擡頭。

錢德洪、王畿瞪眼錯愕。

周子義、李三才、孫繼皋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對視了難以置信的一眼。

蓮池大師雙手合十。

張四端張了張嘴,脖子下意識往前申了申:“啊……啊!?”

不是還有宗師沒來?怎麼就到齊了?

也等不得張四端這種反應慢半拍的,朱翊鈞伸手將交椅拉到身後,施施然坐了下去。

朱翊鈞略微調整坐姿,環顧衆人,認真道:“晚輩學問淺薄,做這個綜述時,便心有所感,宋明道學從陸王至今,這第三階段,業已到必須推陳出新的時候了。”

“還請諸公教我。”

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120.第119章 急轉直下,心狠手辣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187.第184章 江河日進,天星應命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89.第88章 論功行賞,彈觔估兩第6章 暗流涌動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165.第164章 復餗之憂,積羽沉舟182.第180章 爭奇鬥豔,眼花繚亂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74.第172章 絲絲入扣,光前啓後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81.第80章 及鋒而試,後人故智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第33章 抱蔓摘瓜,靡花正發60.第60章 稔惡盈貫,記錄在案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111.第110章 一箭雙鵰,鞘裡藏刀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186.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152.第151章 荏苒光陰,辭舊迎新第17章 軟刀割心,墮溷飄茵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7章 孝事兩宮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93.第92章 鄉黨親故,荊棘滿布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182.第180章 爭奇鬥豔,眼花繚亂155.第154章 少歷年所,圍爐共火117.第116章 承上啓下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175.第173章 忙裡偷閒,日暖風恬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155.第154章 少歷年所,圍爐共火158.第157章 隨物賦形,越辨越明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無忌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168.第167章 犀角燭怪,嚴陣以待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135.第134章 移忠作孝,誣良爲盜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82.第81章 坐地分銀,時詘舉贏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脫胎換骨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58.第157章 隨物賦形,越辨越明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82.第81章 坐地分銀,時詘舉贏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無忌97.第96章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92.第91章 故家喬木,退讓賢路61.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189.第186章 爰以茲辰,敬祈洪造191.第188章 星懸紫極,亂中求治
157.第156章 河清社鳴,羣龍見形75.第74章 榮辱與共,大局爲重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120.第119章 急轉直下,心狠手辣74.第73章 量才器使,山東再起187.第184章 江河日進,天星應命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145.第144章 徵其質地,推其常變第22章 事核言直,他山之石116.第115章 遺聲餘價,死生亦大173.第171章 先天純粹,一念之微118.第117章 威福自用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89.第88章 論功行賞,彈觔估兩第6章 暗流涌動73.第72章 興滅繼絕,查漏補缺165.第164章 復餗之憂,積羽沉舟182.第180章 爭奇鬥豔,眼花繚亂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140.第139章 懸石程書,事必有初174.第172章 絲絲入扣,光前啓後第31章 關於更新和追讀81.第80章 及鋒而試,後人故智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第150章 如錐畫沙,踔厲駿發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第33章 抱蔓摘瓜,靡花正發60.第60章 稔惡盈貫,記錄在案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29.第128章 謊徹梢虛,爲王前驅107.第106章 宵旰憂勤,案牘勞形69.第68章 聲東擊西,陶犬瓦雞第145章 紛繁複雜,悃愊無華第52章 南來北往,詐以邀賞111.第110章 一箭雙鵰,鞘裡藏刀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05.第104章 鹹菜豆腐,三怨成府186.第183章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137.第136章 科場情弊,拔幟易幟152.第151章 荏苒光陰,辭舊迎新第17章 軟刀割心,墮溷飄茵第149章 枕戈待旦,兵荒馬亂第7章 孝事兩宮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第58章 應然歸聖,實然歸朕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43.第142章 捰袖揎拳,進退兩難93.第92章 鄉黨親故,荊棘滿布108.第107章 死生淘氣,屍橫遍地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第59章 驚雷炸響,摩拳擦掌78.第77章 懲前毖後,受國之垢第29章 日升月恆,居中平衡109.第108章 拔樹搜根,舐犢情深169.第168章 反躬自問,蓋棺定論65.第65章 潛光隱耀,另起爐竈121.第120章 層接遞卸,虛實相參182.第180章 爭奇鬥豔,眼花繚亂155.第154章 少歷年所,圍爐共火117.第116章 承上啓下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84.第83章 衆楚羣咻,多事之秋第26章 借題發揮,克愛克威175.第173章 忙裡偷閒,日暖風恬第38章 銖稱寸量,分廷相抗155.第154章 少歷年所,圍爐共火158.第157章 隨物賦形,越辨越明123.第122章 吟詩作賦,褰裳躩步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無忌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第57章 投石問路,疑團滿腹159.第158章 普而遍之,研精緻思88.第87章 因任授官,心照不宣62.第62章 心寧意懶,舊事重演112.第111章 濫觴所出,生棟覆屋132.第131章 瀉水置地,南北自流168.第167章 犀角燭怪,嚴陣以待100.第99章 比肩隨踵,溘然殂薨115.第114章 社鼠城狐,如火如荼72.第71章 方驂並路,納新吐故135.第134章 移忠作孝,誣良爲盜181.第179章 走南闖北,登山涉水第35章 獻替可否,無中生有136.第135章 抽絲剝繭,豬卑狗險82.第81章 坐地分銀,時詘舉贏127.第126章 蒲鞭示辱,脫胎換骨第21章 積弊成病,勉從勸進第9章 拿腔做勢,篋書潛遞153.第152章 畢雨箕風,度地分工158.第157章 隨物賦形,越辨越明第53章 布帆無恙,萬人空巷82.第81章 坐地分銀,時詘舉贏第43章 矙瑕伺隙,肆行無忌97.第96章 蒼山如海,殘陽如血92.第91章 故家喬木,退讓賢路61.第61章 居京不易,螳螂亮臂189.第186章 爰以茲辰,敬祈洪造191.第188章 星懸紫極,亂中求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