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滕珂, 滕琰和燕王在承平侯府吃了飯,又與父親和大哥在一起說說話才走。
大哥是專程來參加滕珂的婚禮的,昌平的事務繁重, 嫂子又生了, 他一個人回來, 婚禮結束後他很快就會回去。時間很緊, 滕琰與大哥也沒有說上太多的話。
然後滕琰又參加了才凌與魏家女兒的婚禮, 這個媒也是滕琰做的。燕王答應了才凌,滕琰只好按才凌的要求爲他做了媒,魏家正是書香門第, 魏延平是新娘的伯父,這門親事雙方都很滿意。
還有羅才生與晨雨的親事, 滕琰雖然沒親去, 但也讓人送了禮品。
飛珠生了一個可愛的男孩子, 只看到父母雙方的美貌,就能知道這個孩子有多漂亮了。滿月後, 飛珠將他抱出來,見到的人沒有不喜歡的。
滕琰看着嬰兒黑黑的大眼睛睜眨了眨,再也忍不住在他的小臉上親一下,惹得小嬰兒大哭起來。手忙腳亂地想哄,可他卻哭得更厲害了。
飛珠把小嬰兒抱了起來, 輕輕哄着說:“他是困了, 每天都是睡着的時候多。抱來想讓小姐看看, 剛剛就沒讓他睡。”果然沒幾分種小寶貝就睡着了。
飛珠並不把孩子放下, 而是抱在懷裡輕輕地搖着, 轉頭輕聲問滕琰:“小姐還沒有信嗎?”
滕琰從東山郡回來時,飛珠就大着肚子過來了幾次, 她對滕琰與燕王的事情沒有多少驚奇,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在王蓉回了王家,晨雨一心備嫁時,她帶着晨風三個人將王府的內院重新理了一次,並又給滕琰選上來四個丫頭。讓滕琰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以滕琰前世的經驗看來,孕婦適當地做點事,沒什麼不好的,飛珠因爲以前同她到處跑的原故,身體很強壯,這一胎一直平平穩穩的,也證實了她的想法。
“沒有,”滕琰笑笑說:“我倒是想沒有才好呢。”
她才二十剛過,生孩子太早了,要是能多過一段時間的二人世界更合她意。
飛珠卻有些急,“小姐,上次皇上指派御醫開的藥你是不是一直堅持在吃?”
“我堅持吃了三個月。” 這兩位御醫給滕琰吃的藥還真有用,她痛經的毛病已經好了,應該沒有再吃的必要了。
“要不,再讓御醫再開幾個方子?”
“不用了,順其自然吧。”滕琰不以爲然,“倒是你,懷孕時多走走還好,現在有了孩子,就少管些雜事,把孩子帶好最重要。”
“這不是王側妃‘病’了嗎?”飛珠什麼都知道,但她非常謹慎,對着滕琰眨了眨眼睛說:“燕地又是官員考績,又是修路,小姐哪有時間管後院的事呢?安寧公主又什麼也不管。”
王府裡王蓉已經“病“了一些時間,早就什麼人都不見了,只要再找個機會像滕琳那樣辦個假的喪事就行了。
安寧公主已經篤信佛教,不問一點世事了。
燕地以往佛教並不興盛,而是以道教爲主。這兩年經濟發展,商賈往來,將南邊興盛的佛教帶到了這裡。燕都先後建了幾座寺廟,也有了不少的信衆,安寧公主是其中最爲虔誠的。
想勸安寧公主接管王府內院雜事的滕琰聽着安寧公主給自己講佛教大法,生死因果,什麼話也又都放回了肚子裡。生在皇家的金枝玉葉,最後只能長伴青燈古佛,滕琰替她生出無限的酸楚,知道安寧公主不可能勉強,自己要做的只是保證她錦衣玉食一輩子了。
滕琰想到這些,與飛珠商量,“以後,王府內院的事最後都交給晨風,有什麼定不了的晨風可以找你問。” 好在王府內院很快只有滕琰和安寧公主兩個人了,也沒多少事。晨風雖然年輕,應該也能應付得了。
這一年的冬天,燕地的官員第一次進行考績,按唐代的方法,用“四善二十七最”,也就是把德義有聞、清慎明着、公平可稱、恪勤匪懈這些官員自身的道德修養放在首位,然後是根據各官署職掌之不同在才能方面提出“二十七最”的具體標準。
滕琰和燕王將上述標準簡化,保留對官吏自身的要求外,針對對農業生產、戶口情況、財政收入、社會治安以及能否發現人才等方面的內容制定發燕地的考績辦法。
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及燕都、六郡和三座邊城的政務、軍事及監察官員的考績由吏部進行,上報燕王,而以下的官員,則由各部門官員負責,層層向上報備。
並且以今年爲每一次,此後三年一次,對於一些部門還有一年一次的小考。考績的結果,直接與官員的任勉升降相關。
燕地初建,制度並不完善,現在應該是完備的時候了。而且在最初平燕時,很多政策與吳地有很大差異,也先後產生過許多問題,如今都需要及時解決。
好在,燕地的官員大都年輕,尤如初生的太陽,雖然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朝氣蓬勃,充滿活力,最主要的是大家有一種奮發努力,一心爲燕地發展作貢獻的熱情。
只要有這種熱情,什麼事情辦不好呢?燕地確實一天天地發展得更好了。
這個冬天,燕王和滕琰沒有去京城,皇上已經下旨,燕王不必去京城朝見。因爲皇上明年將出巡,大約是在夏季到燕地。
正月裡,滕琰和燕王兩個人看燈、賞雪、放煙花,玩得不亦悅乎。這是他們成親後過的第一個春節,也是第一個不用考慮那麼多的規矩的春節。
滕琰在燕都生活了好幾年,第一次知道燕都過年有這麼多的好玩之處,還有燕王,他知道的更少。
不過,也可能是過年的活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而特別的是他們倆人的感受。他們穿了尋常人穿的衣服,只帶幾個侍衛,在燕都的大街小巷出入。
挨門挨戶地品評人家門上貼的春聯;與街頭的頑童一起放煙花;在路邊的小吃攤上嚐嚐沒吃過的食品;順便還買上一堆好玩的小玩意……
他們還騎馬到山中去看鄭先生,他可以算是他們的媒人了,要是沒有鄭先生,他們兩個人不會相識。鄭先生的身體雖說還是不好,但也沒再壞,他對燕王和滕琰現在恩恩愛愛的樣子只是小小地驚歎了一下,又覺得正是天道循環,沒什麼奇怪的。
過了年,他們又出了燕都,在處理正事之餘,順便遊山玩水。
六月初,滕琰與燕王在黃河邊恭迎聖駕。
皇上是四月出的京城,先向東,再一路向北,視察沿途郡縣。隨行人員一萬餘人,一路浩浩蕩蕩。
在碼頭邊,無數的船上面飄着旌旗,排列有序地等着登陸。
滕琰跟在燕王身邊,先上船給皇上行禮,恭迎皇上大駕。
皇上與去年相見時沒有什麼改變,也許是離開了皇宮,他的神色比去年見面時要和緩得多,對燕王和滕琰微笑着說:“起來吧。”
燕王依言站起來問:“皇祖父聖躬安好?”
“朕還好,此次朕到燕地來消暑來了,順便看看燕地治理得如何。”
滕琰跟在後面面帶微笑地聽着祖孫二人的對話,心裡卻在思忖着,燕王同自己在一起時還算開竅,怎麼見了他的祖父,連一句想念的話都不肯說呢?
不過,這也不奇怪,皇上也是這樣。明明就是想來看看燕地怎麼樣,還一定要說來消暑,這也是他們多年的習慣了。恐怕誰也改不了。
黃河邊的碼頭很有規模,通往河堤上的臺階用青石鋪就,有幾十步寬。這樣的臺階有十幾個,在青草覆地的長堤上每隔幾十尺就有一個。皇上龍舟下錨的地方正在碼頭的最東面。
這裡紅氈鋪地,兩旁錦障豎立,燕地士兵和皇上帶來的御林軍排列兩側。
沿紅氈走上河堤,皇上下令將錦障撤下。河堤有幾十米高,綠柳成蔭,站在這裡,黃河北岸盡在眼前。
“碼頭西邊都是民船吧?”皇上指着西邊那一片烏黑的貨船,正在熱火朝天的裝貨卸貨。因爲龍舟和隨行的船隻佔據了大半個碼頭,給商人們的貨船留下的地方就有些少,排隊的船隻就顯得多了些。
“是,皇祖父。”燕王上前答到,“燕地與吳地商貿繁榮,來往船隻極多,故孫兒下令沒有完全徵用碼頭。”
“正該如此,朕先前不是傳旨過來,不可擾民,不可奢侈。”
“是,孫兒尊從皇祖父教導。”燕王答應着,“請皇祖父到行宮休息。”
燕王陪着皇上走了,跟着一衆的官員,滕琰留在了後面。皇上的隨員共有一萬多人,現在除了一部分御林軍外,只有皇上及皇上身邊的重臣下了船,還有幾位隨行的后妃,需要滕琰去迎接。
滕琰帶着顧冰兒和昌平官員們有品級的女眷們等着后妃們的船靠碼頭停下。
一位燕王身邊常用的內侍跑了過來,行了禮說:“皇上命燕王妃先去見駕。”
滕琰答應着,看了眼顧冰兒說:“嫂子,這裡交給你了,待皇妃們上岸,將她們迎入行宮內院。”自己急忙向行宮方向走去。
行宮就在不遠處。這裡原不過是一座蕭條的小鎮,燕地與吳地商貿繁榮起來後,小鎮迅速地發展起來了。下了河堤,連綿幾十裡的商鋪客棧貨棧飯店,衣食住行各方面,無不應有盡有。
滕琰快走幾步就追上了皇上一行。皇上並沒有走專爲他闢出來的一條通往行宮的新路,而是折向西,沿着鋪面看了起來。見到滕琰就笑着說:“燕王妃不同尋常女眷,跟在朕身旁。”
滕琰笑着站到了燕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