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贊同地點頭,說:“燕地比起南邊來,真算是苦寒之地,滕公子,啊,王妃,你說得用多久的時間,燕地能與南邊差不多呢?”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們一起努力吧。”滕琰說:“這幾天一定積了不少的事吧。”
“等一會兒我讓林公公把公文給你拿過來,”燕王說:“我一直好奇那個羅馬最後建成了什麼樣?要是我能去看一看就好了。”
滕琰有一次說話時不小心,把羅馬說出來了,燕王問她時,她只好說是在書上看到的,極遙遠的地方正在建的一座城市,非常雄偉,燕王還真的上了心,只可惜查了無數的書籍也沒查到。這樣的時候,滕琰倒非常慶幸她家的藏書樓毀於戰火了,這樣的事她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好幾天沒見過面了,滕琰和燕王要交流的還不少。
所以坐帳的時間根本沒浪費。等坐帳的時間過了,內侍在門外請燕王到正廳宴客處時,他們還覺得意猶未盡。
滕琰在燕王出門後,馬上叫出了飛珠,她一直在外面的屋子裡侯着。
飛珠帶着晨曦和晨風進了來,不用滕琰吩咐,飛珠也知道滕琰的想法,她身上的衣飾,價值千金,也重達幾十斤,就是她身體健壯,現在也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拆的拆,脫的脫,滕琰進了裡間的大浴盆裡終於放鬆了下來。
但也不能泡太久,參考燕王在納側妃的的宴席上坐的時間,應該也會很快回來,滕琰很快收拾好,穿上一身淺紫繡花的家常襖裙,頭髮也重新洗過,擦得半乾,挽了個尋常髮髻,卻不能再梳少女的髮式了。
滕琰坐到了外間的炕上,這翠薇殿不愧爲王府的主殿,寬敞大氣,七間的主屋,兩側都有跨院,左右廂房也都是五間,雖然前期修繕的時候滕琰並沒有參與意見,當然那時候她也不知道會是自己住在這裡,但後來細節的佈置,還是滕琰特地派飛珠來指揮的。
東邊最裡間的浴室按滕琰的想法重新收拾了,接着就是剛剛坐牀安帳的主臥室了,放的是一張超豪華的大牀以及梳妝檯、櫃子等用品,再往外就是帶着一鋪小炕的外間了,正是隆冬時節,火炕燒得暖暖的,屋子裡也暖洋洋的。
炕上擺着一張案几,滕琰就在案几前看着公文,新房內留下的女官都被燕王趕走了,按規定應該有兩名女官要全程觀看洞房的經過,滕琰當初聽到時都呆住了,但她倒沒擔什麼心,反正這些事燕王會處理的,果然處理得不錯,新房裡一個滕琰不想見的人都沒有。
西面的屋子裡有專門佈置的書房,但哪有這裡舒服,滕琰看着、寫着,並隨手把閱過的公文分好類,以便燕王最後定奪。
外面有內侍通傳,燕王回來了。滕琰下了炕,迎着屈膝行了個禮,燕王帶着一陣酒氣進了屋子,林公公和幾個內侍緊隨其後。
看來喝了不少的酒,滕琰無視林公公的示意,不肯上前幫着燕王寬衣,但她還是體貼地說了句,“裡間的水準備好了,王爺可以進去更衣。”
燕王面色沒變,但滕琰感覺到了他很不自在,心裡偷笑了一下,但願這個彆扭的王爺,能早日適應現在的情況。
燕王沒回答,帶着那幾個人就進了裡間,沒過多久,“裡面的佈置是你想出來的?”燕王的問話把滕琰從手中的公文中驚醒過來。
浴室按滕琰的要求重新修整了,引入了現代的衛浴理念,清潔而衛生。滕琰還把整個浴室一分爲二,中間直接用一架屏風隔開,雖然燕王和她不可能同時使用,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間還是讓人更加的舒心。
滕琰曾想過在西面的書房裡再建一個浴室,與燕王徹底分開,但那樣造價有些過大,想到自己在這裡住不了多久,還是作罷了。
“是啊,”滕琰笑着說,“覺得還不錯吧。”
燕王也換下了禮服,一身淺玉色的袍子,頭髮只在腦後束着,使得他看起來不那麼嚴肅,他帶了些驚訝的語氣說:“滕公子,啊,王妃還真是做什麼都不同凡響呢,明天,讓他們把我那裡也改成這樣。”下一句是對林公公說的。
“喝了不少酒吧,還能看公文嗎?”滕琰問,看到燕王肯定的點頭,讓飛珠倒了一杯茶,把她準備好的公文推到了燕王的前面。
初更的梆子聲傳了過來,這是滕琰入睡的時間,好象燕王大約也在這時間就寢,滕琰擡眼望去,燕王也正好聽到了聲音擡起頭來,他揮手讓林公公他們出去了,滕琰也讓飛珠退下。
飛珠是知道實情的,經過跟着滕琰的歷練,她聽說後只是小小地吃了一驚,然後就象想通了似的不再多問,滕琰看林公公的眼睛也是知情的。
屋子裡只剩下了兩個人,剛剛早已消失的彆扭感又重新回到了燕王的身上。滕琰不給他機會說話,進了裡間打開了準備好的箱子,裡面有一套被褥,拿出來輔在外面的小炕上,又準備好第二天穿的衣服,纔對燕王說:“你睡牀,我在外面。”想了想又說:“ 我夜間從來不起來,你好好睡吧,晚安。”
看着燕王點了點頭進了裡間,滕琰脫了外衣躺下睡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天剛亮,滕琰起牀穿好外衣,就聽見燕王在裡間問:“王妃,你起來了嗎?我想出去。”
大家都一起在軍中生活過,習慣都差不多,滕琰應聲答道:“出來吧。”
燕王是要練功,滕琰也要練劍,好在殿前的地方足夠寬敞,兩人隔着一座假山各自用功。
滕琰練了會兒就先回了屋子裡洗漱,飛珠已經將被子什麼的都收拾妥當,只等着幫滕琰更衣梳頭,外面有人通傳:“四位側妃來給王妃行禮了。”
燕王也踏着這句話進了屋子,滕琰聽到外面幾個聲音齊道:“王爺安好!”
滕琰朝門口的晨曦點點頭,晨曦打了簾子,請了四位側妃進來。
側妃雖然有品級,也上皇家的玉碟,但在正妃面前還是妾,燕王的四位側妃滕琰都認識,但爲了以後絕對的權威,滕琰還是配合燕王擺出了不小的架子,讓四個人進了裡間來侍候她上妝。
燕王走到了滕琰的身後,俯下頭來說:“我來替你描眉。”
滕琰聽到他努力放柔和的聲音不禁打了個哆嗦,讓燕王描眉,不描成鬼才怪!再說滕琰的眉形非常好,彎彎長長的,平時根本不用描。但此時,只好配合着燕王嬌聲說了一句:“王爺幫我插簪吧。”說着遞給燕王一支髮簪。
事實證明滕琰的猜測是對的,燕王並不擅長做這些事,他總算把髮簪給她插在了頭髮上,但卻紮了她的頭皮兩三下,至少弄斷了她好幾根頭髮,而且這根髮簪根本沒插穩,滕琰不好撥出來重插,只好暫時將就着,等沒人的時候自己再重新插好算了。
出了裡間,早餐已經擺好,在滕琰還是滕公子的時候,她沒少與燕王一起吃早餐,林公公也清楚滕琰的愛好,看着明顯是考慮了自己的口味的早餐,滕琰向林公公感激地笑了笑。
燕王給她夾了一大塊炙肉,知道燕王根本不會注意別人愛吃什麼,給自己夾菜是爲了讓一旁侍侯的側妃們知道他對自己的重視,但對着這麼一塊她必需吃進去的肉,滕琰還是很氣憤,表面上卻笑着給燕王夾了一大堆青菜,她可是知道燕王的喜好的。她吃肉,燕王吃菜,兩人都默默地把不想吃的東西嚥了下去。
接下來還不能讓側妃們行禮,得先去會親,就是到正殿上給遙遠的皇上行禮,然後與皇上派來的宗室裡的濟寧王見了一面,這位濟寧王是一位郡王,與現在皇家的血統並不很近,在京城也是一個籍籍無名之人。滕琰始終琢磨不清皇帝的意思,派這樣的人來,是表示不重視這個婚禮還是其它的?
因爲這場婚禮,燕地的官員們放了三天假,滕琰與燕王再次回到了翠薇殿時,四位側妃還在那裡等着。燕王和滕琰坐在外間炕上設好的座位上。
四位側妃一同上前行了大禮,滕琰讓飛珠拿出了準備好的打賞,發了下去。排在最前的是安寧公主,臉上圍着面紗,額前留着長長的流海,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這雙眼睛裡如古井水一樣平靜無波,無喜也無悲,滕琰注意到她面紗下鼻子的位置並沒有凸起,看來她真的割掉了鼻子。
只這一眼,滕琰就不忍再看下去,下一位就是她的堂姐滕琳,滕琳並不是原來常見的一臉端莊,而是帶了些隱約的不滿,她看向滕琰的眼神也好象在質疑,讓滕琰一下子想起了在昌平時她與滕琳相見時說的決不會嫁給燕王的話來,誰能想到命運的安排會讓她和滕琳又在燕王府裡相遇呢?滕琰安撫地對着滕琳笑了笑,滕琳早晚會知道,她來做燕王的正妃對滕琳來說是最有利的,對其他側妃也是一樣的。
鄧鈺早就用她水靈靈地大眼睛盯着滕琰了,看滕琰把目光轉向她,臉上的雀躍一覽無疑,滕琰笑着想,鄧鈺看來進步了不少,至少她剋制住自己撲上來抱住自己。看鄧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身後的女官,滕琰知道她是怕女官管教她,這一點還象個孩子。
最後是王蓉,她與三年前見面時沒有什麼變化,氣質沉靜,面帶微笑,舉手投足無不優雅動人,她看向滕琰的眼神依舊真誠,滕琰也回之以有空再聊的暗示。
滕琰指着下面的椅子讓大家坐下,對每個人,她都有要說的話,但對着四個人,滕琰只是簡單地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陳詞濫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