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琰前些日子發現又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竟然是燕王走前那一夜有的。
畢竟是有了經驗,滕琰很淡定, 府裡又沒了燕王管着她, 她還沒有把消息放出去, 平時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起來也奇怪, 這個孩子比起上一個省事得多, 她的孕吐也不重,然後也不像上一次那樣嘴饞。滕琰有時想,也許這裡面有燕王不在身邊的原因。好像燕王在自己身邊時, 自己就能更嬌一些,對, 一定有心理的作用。
但變化還是有的, 那就是自己更加想念燕王了, 有時候止不住的思念讓她有些黯然,只有埋頭於工作和看着月衡時這種思念才能得到緩解。
王蓉的到來, 總算能沖淡了這些思念。
第二天一早滕琰也按品大妝,她陪着王蓉一行人進宮。
在宮門口,滕琰看到了王蓉。王蓉還是那樣的嬌美,但氣質上有些變化,多了些婦人的嫵媚和母親的榮光, 王蓉也打量着滕琰, 心裡也差不多這樣想着。
“你還好吧。”
“你也還好吧。”
兩人相視一笑, 只從彼此的臉上的表情, 就能看出她們婚後的生活都很美滿。
滕琰指了指王蓉的肚子說:“不是說才五個多月嗎?怎麼像快生了似的?”
“要不一路上能走這麼慢嗎?”王蓉笑着說:“醫官們都說可能是兩個。”
是了, 王蓉就是雙胞胎之一,這種生雙胞胎是有遺傳傾向的。滕琰笑着說:“要是一男一女就好了。”在這裡沒法說王蓉與王沂是雙胞胎的事, 所以滕琰只能這樣一說。
王蓉卻說:“我倒寧願是兩個兒子。”
“你已經有個兒子了,該要個女兒了。”滕琰在王蓉面前說話還是比較隨便。
“兒子是不嫌多的。”王蓉笑呵呵地說。
轉身讓一個還抱在奶媽懷裡的小男孩上前來,“叫伯母。”小男孩長得俊秀可愛,滕琰忍不住捏了一下孩子精緻的小臉。
又叫了兩位穿着側妃禮服的女子上前,對她們說:“快來見見燕王妃,是咱們王爺的長嫂。”
其中一位好像也有了身孕,因在宮裡,滕琰讓人拉住了她們,“我們回頭到了府裡再相見吧,先去見見貴妃娘娘。”
靜靜地站在一旁的嘉和郡主,這時上前叫了一聲嫂子,滕琰笑着摸摸她的頭,“嘉和長高了些,人也大方開朗了。”
安寧公主依舊蒙着面紗,一聲不響地給滕琰行了一禮。
嘉和郡主和安寧公主一定會認出王蓉來的,但看她們的神色,並沒有異樣,這裡面的內情,王蓉自然會同她們說清了,不用自己再解釋,滕琰鬆了一口氣。
大家一面說着話,一面上了郭貴妃派人來接她們的步輦。晉南王妃有了身孕,郭貴妃特別地優容,就連滕琰也跟着借光。
玉秀宮裡,熱熱鬧鬧的,不少的妃嬪都在郭貴妃這裡說話兒,當然這裡面有不少的人是想看看從燕地來的晉南王妃、燕王的側妃安寧公主一行人。
見了禮後,郭貴妃和在座的妃嬪們給了這些小輩們賞賜,圍繞着新來的人們的談話就開始了。
王蓉舉止得體、笑語晏晏,她帶來的兩位側妃分別來自晉地孫陳兩家,行動間也都是大家閨秀的氣象,安寧公主雖然不出聲,但前燕皇室的公主自有一種傲氣,最受歡迎的是晉南王的長子,這孩子相貌皆極爲出衆,又正是可愛的年紀,惹得大家抱着不肯鬆手。
郭貴妃笑着說:“聽說是燕王妃給晉南王指的婚,真是好眼光,人物出衆,還極爲的大方賢淑。”
滕琰裝做聽不出這裡面的意思,笑着捧場,“不是好的,自然不能給晉南王。”
談笑間,一個宮女過來回稟貴妃,“將晉南王妃到了宮裡的消息報到皇上那裡了,因那邊事兒多,皇上說了,不必過去行禮了,以後再見吧。”
郭貴妃笑着說:“皇上忙着,我們不打擾他們的正事。”又問:“聽說燕王妃的妹妹也一同前來,怎麼不一同帶進來呢?”
滕琰笑着說:“不奉詔,並不敢將外人帶進來。”
郭貴妃嗔道:“燕王妃可是不對了,自己的妹妹怎麼說是外人。想來也是燕地的美人,不肯給我們看呢。趕緊讓人傳進來。”
過了會兒,滕環進來了。她年紀尚幼,進了宮不免有些緊張。但郭貴妃對她尤其的和善,給出的賞賜竟是她手上常帶的一串碧璽。這樣好的碧璽,滕琰還沒見過第二串。皇妃們看了也不敢輕視,都送出了些好東西,滕環倒發了筆財。
到了中午,自然是賜宴,然後一行人才出了宮,回了燕王府。晉南王雖然已經封爵,但皇上當初一句讓他留在燕地,京城這裡就沒有建府。滕琰自然將這些人都帶到了燕王府。
在皇宮裡折騰了大半天,大家都累了,何況裡面還有三位孕婦,滕琰就讓宮女們帶着人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屋子,先洗塵休息,明天再擺宴爲大家接風。
晚上滕琰就讓人把滕瑋和滕環領到自己屋子,說了一會兒家裡的事。
父親還是老樣子,家裡的清客又多了,有這些人陪着說話,倒也不寂寞。
王夫人有了親生的一兒一女,兒子已經封了世子,每日專心教養孩子,心情好得很,倒越發的富態了。
滕珙調回了京城,畢竟是分家出去的庶子,並沒有在侯府住太久,就找了個房子搬了家。每天忙着朝堂上的事,聽說連吃飯都急匆匆的。
嫂子又有了一個孩子,這回是女兒,嫂子倒罷了,滕珙卻喜歡得不得了。
滕珂與王沂過得不錯,做了王家的宗婦後,她頗費了些心思,用了些手段,把王家宗族裡有別樣想法的人管得服服帖帖。最主要的是,他們走之前也傳出了喜信,滕珂只要生出個兒子,一輩子都是穩穩的了。
滕瑋等滕琰一個個的問過了一遍,就急不可耐地說:“姐,我想跟着燕王爺去打仗。”
滕琰倒是讓他說的一愣,把目光在滕瑋身上掃了幾下。眼前的滕瑋,臉上還帶着稚氣,但個頭已經很高了,比滕琰高出一頭,恐怕是家裡最高的了。說出這樣的話後,心裡也是緊張,臉都有些紅了。
白天進宮時,滕瑋是男孩,不能跟着進去,滕琰也是才與他說上話,沒想到就是這樣的話。
滕琰一聽,頭就大了,“你纔多大,就想去打仗?”
“你不是剛說我長大了嗎?”滕瑋不服氣。,滕琰是隨口誇了他幾句。
“你會武藝嗎?會兵法嗎?”滕琰問。
“我在家每天都練武藝、騎馬。《孫子兵法》我都會背,不信,你考考我。”滕瑋熱切地說。
“打仗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滕琰不理會他說的話,而問:“你是不是不用心讀書,被父親說了?”
“二哥逃課,跟着別人到郊外去騎馬,讓父親打了板子。”滕環揭了滕瑋的老底。
“我那是去練騎射。”滕瑋說:“我不想再讀書了,我的腦子不行,不像你和大哥那樣聰明。”
“誰也不比誰聰明,只要用心就行了。”滕琰說:“我讓人帶你在京城玩幾天,你要是想在京城讀書,我給你找個學堂,要是想回去,就讓人送你回去,別再想什麼打仗的事。父親不會同意的,我也不同意!”
滕瑋與滕環此次出門,除表面的原因外,滕琰也能理解父親是想讓他們到京城多見見世面,將來能有個更好的前途的想法。但讓滕瑋去打仗,父親肯定接受不了。
也不再理垂頭喪氣的滕瑋,與滕環說話,“今天,妹妹在貴妃娘娘面前表現挺好,以後也這樣做,不管是天家貴胄還是平民百姓,都是一樣的人,用不着緊張害怕。”
“我最初是有些害怕,後來就不怕了,貴妃娘娘真和善。”滕環高興地舉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碧璽說:“這串碧璽可真漂亮。”
你只知道漂亮,還不知道有多珍貴呢,滕琰想了想還是沒告訴她這串碧璽的價值,只是叮囑她:“好好帶着,就是不帶時也要收好。”
“姐姐,我還得了好些東西,我都收好了,等回家時給大家看。”滕環沒有太多的心機,笑着說:“京城可真好。”
“那你是打算在這邊嫁人嗎?”
讓滕琰一問,滕環的臉一下子紅了,滕琰知道家裡人肯定會考慮過這個問題,所以就直接地問了出來。
“父親和母親說讓我都聽姐姐的,姨娘也說,要是有好人家,我嫁到京城也行。”滕環明白滕琰不是與自己開玩笑,就含羞說了出來。
“嗯,”滕琰點着頭,“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長期地留在京城,你要是願意嫁到這裡來,說親也不難。但這樣你恐怕很難有機會回燕地。”
滕環的臉白了,這裡的人都非常有家鄉觀念,滕環嫁到京城,就是再富貴,但就是離開燕地了,屬於背井離鄉。而且考慮到現實,滕環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回燕地了。
如果滕琰一直留在京城,那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但聽大姐的意思,是不確定。如果大姐回了燕地,那麼只留自己一個在京城,滕環想想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