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還能稱得上是大致相同,但戰爭的模式實際上已經和歷史有所不同了,提前出現的科技所帶來的蝴蝶效應破壞了事物原本的發展規律,讓不該出現的東西提前出現,本該淘汰的東西繼續適用。
這本是淘汰板甲,逐漸消減士兵裝備的時代,但是因爲高爐鋼鐵帶來的產能,全身板甲依舊適用於戰場;武器上,旋機翼虎依舊擁有三眼銃三連射的特點,但是射程卻如同燧發槍一樣,甚至因爲鋼鐵技術,比歐羅巴的火繩槍的射擊距離更遠,再加上只要一排就能達到三排射擊的火力,無疑被士兵和軍官們喜歡。
當然,前者屬於鋼鐵科技超前帶來的結果,後者則是大明絲毫不懂經濟的大官僚們的無心之舉,正如列裝旋機翼虎時所提到的,一杆旋機翼虎的成本能夠裝備五杆燧發槍,但是它卻只能提供三發燧發槍的火力,單單從經濟學的角度來看,這一點都划算,也就大明能夠仗着財大氣粗,才能把這種武器列裝到最底層的士兵手上。
至於葡萄牙復****?如果算上他們賣掉的印度,給他們列裝這些武器,對於大明來說,他們也確實值這個價,當然,即使不考慮大明這次到底賺的多麼盆滿鉢滿,哪怕是略微虧本,大明也不介意支持葡萄牙多一些,這是大明扶持小弟的戰爭,對手是歐羅巴的一霸,說起來也可以算是大明和西班牙之間的戰爭,屬於明西戰爭的一部分。
西班牙正在和由大明幫助從而武裝到牙齒的葡萄牙復****作戰,落後的軍制,死不悔改的戰術,能夠在戰鬥開始後不久沒有崩潰,作爲此時的第一列強,西班牙人的表現已經很了不起了。
但是這份了不起沒有撐太久,當被大明訓練的葡萄牙復****挺着刺刀衝上去之後,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失去了太多長矛手的西班牙瞬間士氣降到零點,丟下自己的武器,脫離自己的位置匆匆逃逸的比比皆是。
拼刺刀纔是最考驗士兵的時候,在槍械戰鬥中還能打的勢均力敵,等到敵人端着刺刀衝到面前的時候卻絲毫沒有戰鬥的士氣,這樣的軍隊翻翻歷史到處都是,無論是沙皇的灰色牲口還是島國的武士道,都是其中的能手。
萬曆沒有老老實實攢工業底子,一點點等待資產階級覺醒,採用快速武裝大明的方式自然要提到軍國主義,大明的軍人抱着爲國盡忠的思想作戰不顧及姓名,被調教出來的葡萄牙復****,自然同樣懷着解救祖國的心態,忘記個人生死。
當身着銀色板甲的葡萄牙復****衝進西班牙方陣當中,隨後端着刺刀的士兵也都有紀律地跟上的時候,西班牙人整體崩潰了。
無論是這支正在面對葡萄牙人的方陣還是其他正在城裡集結,準備支援的其他西班牙人統統崩潰了。
友軍潰敗,慌不擇路地西班牙人紛紛向里斯本城外逃去,由於失敗急於逃命,現在就是城裡的葡萄牙平民對他們進行反擊,他們也絲毫沒有戰鬥的興致了。
開玩笑,不就打死了幾個戰友嗎,就算給對方報仇了,對方也活不過來,萬一和這幫平民們戰鬥的時候,被葡萄牙正規軍包了餃子,豈不是沒地方哭去?
高士德才懶得管這些逃兵,拿下了里斯本已經能夠向各地的葡萄牙人民證明自己的能力,只要保住里斯本,越來越多的葡萄牙人們會蜂擁而至,共同保衛國家的獨立。
比起關心沒有戰鬥意志的西班牙人,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格魯茲宮。
這裡是葡萄牙王室的宮殿,一座由來自美洲巴西的黃金所建立的宮殿,當然,不是黃金屋的意思,即使巴西有黃金,葡萄牙人也沒有闊綽地全部由黃金來建造這一宮殿的地步,後世的這裡,比起凡爾賽宮、溫莎城堡以及其他宮殿,顯得不夠高調,但是即使低調,他所代表的財富和權力,也依舊讓人心動不已。
魏忠賢同樣心動不已,當然,不僅僅是因爲這座宮殿的華麗,歐羅巴那種風格不在這名大明內監的欣賞範圍之內,除了黃金能夠吸引魏忠賢之外,最能夠引起他注意的,實際上是這座宮殿的中國風,對葡萄牙人來說,來自神秘東方精美絕倫的瓷器,以及迷人瑰麗的屏風,在這個宮殿的許多地方都能見到。
但是現在可不是欣賞宮殿的時候,魏忠賢現在有很重要的使命要完成,這事情標誌着大明一腳踏進歐羅巴的第一步。
白色的軍裝以及少許的板甲,高士德現在依舊一副軍官打扮,不過他的身份,馬上卻要發生一些轉變了,多了些許頭銜……
“葡萄牙王國獨立了!”在一衆軍官們的擁戴下,高士德站在中央,振臂高呼喊道。
“獨立了!”一衆軍官紛紛舉起自己的佩劍,劍尖指向天空,共同喊道。
齊聲高賀,這些白色軍裝的軍官們紛紛把目光轉向魏忠賢,這名還沒有養出魄力的魏公公僅僅遲疑了一瞬間,就大步走出人羣,獨自站在一處,被衆人環繞。
可以開始了?魏忠賢看向高士德。
高士德嚴肅地點了點頭,等待着魏忠賢發話。
身着大明內監服飾的魏忠賢從袖子裡掏出已經揣了許久的黃色卷軸。接着不等魏忠賢發話,高士德就率先雙膝跪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茲特封爾爲葡萄牙國王……欽哉!”魏忠賢漫長的宣讀當中僅僅只有這些是重要的內容,而這,正是高士德想要的。
由大明皇帝冊封的葡萄牙國王,和意呆利的天主教宗沒有關係,這次,高士德徹底決定把自己放到大明藩國的地位上,在他看來,這樣,才能保證這個弱小政權的安全。
雙手接過魏忠賢宣讀過的聖旨,高士德站起身,用力握住手中的卷軸,對着圍繞在四周的軍官們用大明官話喊道:“萬歲!”
“萬歲!”
軍官們和高士德一樣,都是大明訓練出來的,自然能夠順利迴應高士德的口號,如同剛纔那聲‘獨立了’一樣,此刻,他們依舊是手握佩劍指向天空,全力高呼。
藉着勝利所帶來的威望,現在正是建立新國家的好時候,否則的話,將來總會有一幫葡萄牙貴族跳出來扯皮,爲了防止意外,還是現在就把事情做完的好。
只是,當冊封的儀式結束,高士德顯然有些疑惑之處。
“魏公公。”高士德拱手問道:“爲何聖旨是‘制曰’,而不是‘詔曰’,我們在大明的時候,我聽到的可都是‘詔曰’?”
本來正因爲第一次爲大明冊封外國國王而感到新奇的魏忠賢聞言如同看傻瓜一樣看着對方。
“你在大明的時候,好歹也是個縣男,竟然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看着對方不解的眼神,魏忠賢咳嗽了兩聲說道:“給雜家聽好了,我大明,皇上有令曰‘詔’,皇上有命曰‘制’,冊封國王是國家大事,自然當用制!”
“原來如此。”高士德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再說雜家要不做好,到時候被國內追究起來,這聖旨,豈不是不能生效。”魏忠賢不屑地說道:“雜家身爲內監,替皇上辦事,自然要萬事小心。”
“但是倘若皇上不同意……”高士德擔憂地問道。
“雜家既然受皇命,自然有事急從權之責,皇上自然能夠理解。”魏忠賢說道。
“那就好。”聽了魏忠賢保證,高士德鬆了口氣。
要是大明皇帝最後不認聖旨,到時候他的情況可就糟了,別的不提,單單就是一個僞造聖旨,就足以大明讓大明的許多人對他關上友善的大門,讓他到處吃閉門羹。
沒錯,萬曆自然沒有下過冊封高士德爲葡萄牙國王的聖旨,再說這樣決定藩屬國國王的聖旨,一般都是由內閣決定的,皇帝親自過問的時候很少,即使葡萄牙算不得大明的藩屬,這也是內閣的責任沒錯。
魏忠賢和高士德僞造聖旨?
當然不是!
九千歲就是在歷史上權傾朝野時期,也只是天啓皇帝放出的狗,更何況是現在,一個僞造聖旨,估計他這輩子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大明抓回去,被張誠田爾耕等人好好批鬥一番了。
魏忠賢沒有僞造聖旨,但是他卻有着許多半成品的聖旨,而且有許多。
沒有字跡,但是蓋過皇帝玉璽的蠶絲布,如果覺得有必要,魏忠賢可以拿出許許多多來,在這個連電報都沒有的時代,萬曆自然不會還想着讓遠在歐羅巴的魏忠賢遇到事情就送信回來請示,大風大浪的,誰能保證安全。
英格蘭的伊麗莎白一世寫了封信給他這個大明皇帝,結果送信的船沉沒,等到大明找到英格蘭之後,才知道有這會事。
身處歐羅巴,自當便宜行事,這種後世爛大街的劇情,萬曆自然不會忘記,比着葫蘆畫瓢地學來,用魏忠賢來做一次實驗。
只是,萬曆大概想不到,他給魏忠賢這麼多的聖旨,讓他結交歐羅巴各國,而這個魏公公用聖旨所幹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來冊封高士德爲葡萄牙國王,而且他更不會想到,那個整天夢想着葡萄牙獨立的高士德,竟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