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最後一次呼號響徹明軍陣列,雙方的中軍大鼓同時擊出密集的交戰鼓點。//
只剩下最後的十幾步,陳瑛對面盡是面目猙獰的後金兵,前排幾名手執飛斧和鐵骨朵的甲兵揚起手來,手中利器就要飛出,稍後面的一些巴牙喇抓住最後的時機射出破甲箭,陳瑛身邊的大棒手悶哼一聲,被破甲箭射倒。
陳瑛大呼一聲,扣動手中短銃的扳機,呯呯兩聲響,陳瑛和火兵手中的兩把短銃同時鳴響,將對面兩個衝得最近的甲兵打翻,兩名刀盾手也向密集的後金兵投出了兩支標槍,對面則飛來了一波短柄斧和鐵骨朵,兩方陣列都傳出慘叫聲,近戰前的最後一輪打擊完成,密集的人羣讓所有人都無法躲避,此時的戰技身手都沒有多少作用,士兵唯一可以依賴的,便只剩下運氣。
對面黑影一閃,陳瑛下意識的一偏頭,一個鐵骨朵擦着頭盔飛過,他隨手扔下火銃,雙手執旗槍,口中大聲吶喊着,與戰友一同向建奴對衝而去。
兩股黑色的鐵流迎面對撞,後金兵挾着下坡的衝勢呼嘯而來,鋒利的兵刃錯身而過,鐵流中泛起朵朵紅色的浪花,兵器折斷聲和慘叫連綿不絕,殘酷的冷兵器作戰以更快的速度收割着生命。
前排許多明軍和後金軍同時刺中對方,陳瑛的耳中充斥着瘋狂的吶喊和傷兵的慘叫,眼前全是揮舞刺殺的兵器,他面前一個拿大刀的甲兵猛衝而來。陳瑛圓睜雙眼,判斷着距離,口中暴喝一聲,手中的八尺旗槍對着甲兵猛刺過去。那名甲兵的鎖子甲絲毫不能抵擋尖銳的矛頭,實心三棱的雪亮槍刃刺進那名甲兵的身體,緊接着破體而出,將那名甲兵殺個對穿。
甲兵衝擊的勢頭沒有被槍刃停住,他面目扭曲的揮舞着大刀,到達了攻擊距離,陳瑛的旗槍不能拔出,他不得已丟下旗槍抽出匕首。正要撲上前去,後排一把鏜鈀呼一聲在身側刺出,鋒利的中鋒殺進那甲兵胸膛,張開的橫股上一排棱刺與甲兵的鎖子甲摩擦。發出牙酸的聲響。
着瘋狂甲兵的勢頭終於被停住,他順着旗槍的槍桿幾乎衝到了陳瑛眼前,身後露出的槍桿上滿是紅色的印跡,此時他面對着陳瑛口吐鮮血,手中的大刀終於無法砍下。身子一歪倒下,將陳瑛的旗槍也壓在地上,這名甲兵剛倒下,一根狼牙棒帶着風聲迎面向陳瑛砸來。棒頭上無數鐵尖寒芒閃耀。
陳瑛沒了兵器,也無處可躲。眼睜睜看着棒頭到來,對面卻一聲慘叫。左邊的一支長矛過來,刺在持狼牙棒的甲兵腰上,那甲兵往旁邊一歪,狼牙棒的鐵釘在陳瑛的左臂甲吱吱的劃過,嘭一聲砸在地上,小隊的刀盾手蹲着身子向前一步,圓牌護身,手中戚家刀一刀刺入那名甲兵的喉部。
陳瑛死裡逃生,趕緊撿起 第 212 章 中打擊的地方,躲到中軍的甲兵後面,以後金中軍所遭受的打擊最小,剩餘的陣列最爲厚實,滿達爾漢作爲老兵,自然知道什麼時候呆在最合適的位置。
後金軍中軍前排大多是甲兵,同樣手執一丈二尺的長槍或雙手大刀,困獸猶鬥的後金兵大聲嚎叫着向刺蝟一樣的明軍長矛陣直撲過去。
“殺!”嚴整的明軍長矛方陣中齊聲大喊,一丈四尺的長矛密密麻麻的刺出,槍刃入肉的噗噗聲不絕於耳,雙方陣線都有人倒下,更多的是後金兵,他們的長矛比明軍短了兩尺,滿達爾漢前面的甲兵也被刺中倒下,滿達爾漢的眼前一空,一個染着紅色的槍頭正在縮回,他趕上一步,跨過地上的屍體,那支槍頭又猛地刺來,早有準備的滿達爾漢用虎牙刀往上一撩,蕩起槍頭,又要往前,眼角突然發現那明軍的兩側還各有一前一後兩個槍頭,右邊前面一支正要刺來,他趕緊用左手盾牌擋住,一股大力傳來,尖銳的長矛竟然刺穿了盾牌,露出一截雪亮的矛尖,滿達爾漢前進的勢頭被阻擋,前排的那個槍頭又一閃,他急忙用虎牙刀一格,槍尖從身側劃過。
滿達爾漢怒吼連連,卻只有招架之力,對面的長矛比他們的長出兩尺,佔盡優勢, 第 212 章 的腿他眼前晃動,數不清的腳在他身上踩來踩去,拼殺的瘋狂叫喊震耳欲聾,滿達爾漢身經百戰,卻 第 212 章 的箭支,在他眼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擺滿了層層疊疊的屍體,低低的哀鳴聲不斷,一些重傷的士兵蠕動着在死人堆中爬行,明軍士兵則伸出手,讓救護兵看到。對那些後金的傷兵,各司留下的少量戰兵正在補刀。
所有軍隊都派了出去,身邊只剩下二十多個中軍衛隊和鼓號手,此時陳新的心跳也緩了下來,最後時刻後金兵中軍的拼死一搏讓他驚出一身冷汗,他的手都握到了手銃握柄上,沒想到這一戰會如此艱難,背水一戰的後金兵表現出了這個時代遠東第一強軍的能力,比灤州時的巷戰堅定許多,野戰時的他們充滿信心和一往無前的氣勢,這些真夷建奴比起固安的蒙古左右翼確實更加強悍。
他對後金兵的戰力的估計還是有所誤差,將農兵擺在最前排,放了太多後金兵上島,對方總兵力實際已經超過了文登營,如果不是火器大幅削弱他們的戰力,剛纔陳新恐怕要親自參戰了。
兩翼的戰兵仍然表現優異,戰技嫺熟且意志堅定,展現了職業軍隊的素養,四磅炮、夜不收和特勤隊都同樣如此。中間的農兵連則差了許多,遠遠沒有達到陳新的預期,特別是長矛方陣,他們最開初階段表現不錯,但被後金兵投射兵器打擊時,顯得笨重而慌亂,被巴牙剌貼近攻擊後,幾近崩潰,最後時刻全靠兩側戰兵各自派出兩隊殺手隊抄兵支援,所以在戰後還需要進行總結和改進。
陳新收回目光,對身邊的劉破軍道:“打旗號叫腳船過來,讓船上的水手輪流上岸,協助救護傷兵和清理戰場,另外,讓那些補刀的戰兵停下來,要求每個水手至少要割一個建奴人頭,中軍的鼓號手和所有參謀,同樣派去補刀。”
劉破軍記在冊子上,他知道陳新要讓那些沒上過戰場的人感受戰爭的氣氛,這是陳新一直在強調的戰場經驗,那些水手成軍後幾乎沒有打過仗,更需要這種歷練。
他記完後道:“大人,仗打完了,您先休息一下。”
陳新搖搖頭,長長呼一口氣,“讓疤子調一艘小船給我,我要去給呂直彙報,軍隊的仗打完了,我還有好多仗要打。你親自盯在這裡,按預案處置善後,記住,我要那個固山額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