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儘量平靜心緒,良久才吐出一口氣,“還是換個號碼吧!”
之後,她便報出一連串數字號碼,權叔一個個按鍵撥打,接着把手機貼在安安的臉頰上,蜂鳴聲響過之後,傳來一把低沉溫潤的男音,“哪位?”
“顏若晟,我是安安,方便幫我一個忙嗎?”
“安安,你換新號碼嗎?”顏若晟驚喜交加,“什麼事儘管說吧!”
“你能帶着五百萬現金到幕山農場來贖我嗎?”
電話那頭靜了一陣,沒有迴音。
“不方便就算了,倘若條件允許你能替我把這個消息傳遞給謝嘉篪嗎?”
“安安,你有危險嗎?對方有沒有虐待你?”
“沒有。”權叔對安安相對還是比較不錯的,馬珍妮可就沒那麼幸運。
“那就好,幫我把電話轉交給綁架你的人。”顏若晟語氣鎮靜。
安安凝了一下黛眉,側過頭,“權叔,他要和你說話。”
權叔也是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人,根本沒有懼怕的意思,“顏少,有什麼指使交代?”
“權叔,您也是這條道上混出來的人,錢我一分不會少給,但你務必要確保安安的安全,倘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一定想方設法讓你陪葬。”
“呵呵,”權叔不覺掀脣,“放心,我只是求財,餘小姐和我無冤無仇,只要你不耍花樣報警,我保證她毫髮無損。”
“一言爲定,我即刻就到。”語落,撂下電話。
權叔欽羨地翹起大拇指,“少夫人真有魅力,連星尚娛樂的顏總也能隨叫隨到。”
安安冷笑,沒接話,隨便問了一句,“我可以喝口水嗎?”
“當然。”權叔取來一瓶礦泉水,懸開瓶蓋,喂她小飲幾口。
“阿權,我也要喝。”幾米開外的馬珍妮嚥下幾口唾液,從早上到現在她都滴水未進,嗓子都快冒煙了。
“你?算了吧!”權叔目露不屑,“還是少喝點水,免得你有體力接着罵我。”
“你……”馬珍妮咬着爆皮的脣瓣,氣得小臉漲青,委屈的眼淚掉了下來。
自從那日被權叔綁票之後,馬珍妮因爲父母被活活燒死的事悲憤交加,但凡沒有堵住嘴的時候都會叫罵個不停,起初,權叔還能忍着,但後來越聽越煩,於是直接不給水喝,讓她想罵也沒那個力氣。
相對於馬珍妮的不明智,安安顯然冷靜許多,然而,那也僅限於表面,她的心裡也是翻天覆地,地動山搖,好在她擅於僞裝,才顯得情況良好。
權叔笑了笑,“馬秘書,喝水可以,你也打個電話,公平起見,一個人三次機會,只要有錢,想喝多少都行。”
馬珍妮的頭兩個號碼也是謝嘉篪,結果相同,對方都是關機。她思考一會兒,停止抽涕,“最後一次,我,我要打給謝家……”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可能有人營救自己,此刻唯一的籌碼就是肚子裡的孩子。
魏氏綜合醫院,院長辦公室。
剛剛做完一臺手術的魏爵躺在辦公椅上,閉目養神。忽而,桌上的手機一陣響動。
一條短信進來,署名顏若彤:事情敗露,自求多福。
魏爵在讀完這則信息之後,心忽地懸在胸口,他轉身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迅速將電話掛了回去,“顏若彤,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裡行間的意思,有那麼晦澀難懂嗎?”顏若彤輕笑,“餘安安就是angle的事,謝嘉篪已經知道了,我想他現在正去找自己的老婆覈實這件事。到時,兩廂對峙,魏爵,你慘了!”
此時,顏若彤有一種極爲變態的心理,她不幸福也要別人跟着痛苦。
“三哥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的?”魏爵已然懵了。
“到現在你還糾結這個問題有什麼用?”顏若彤沒有正面回答,“與其追查緣由,不如提前想想對策。”
魏爵不是傻子,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是你,對嗎?你是告訴他的。”
“好吧!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不是故意的。反正,我幾天以後就要出國了,別再給我惹任何麻煩,懂嗎?”
“你一定要玩死我你才高興是嗎?想走沒那麼容易!”魏爵暴跳如雷,聲音不免提高几分,“我死,你也別想活着,柏林藝術學院學生證上的照片可是你偷換的!”
“我好心提醒你想好對策,居然敢罵我?”顏若彤也毫無顧忌地大叫,“照片是我換的又怎麼樣?你敢和謝嘉篪說起這事,我就把你強佔過我,導致我懷孕
的事也抖出來。”
“顏若彤,你還是人嗎?”魏爵幾乎絕望地吼叫,“我們的哪一次不是你勾引在先,我繳械投降?竟然有臉跟我提孩子,既然它已經不在了,你想栽贓給誰都行,說不準他的父親是你身邊的某一個呢!”
“姓魏的,你含血噴人,我再說一遍,那胎兒是你的!如果不是魏家的種兒,你爲什麼會心虛地偷出我在一醫院的dna檢測檔案?你分明就是害怕謝嘉篪知道咱們之間的事!”顏若彤今天的本意是威脅魏爵不能出賣自己,誰曾想牽扯到孩子的身份也遭到質疑,想到這些,屈辱和憤慨交織在一處,她登時火冒三丈。
“咱們的事?哈哈哈,”魏爵無力苦笑,“咱們之間最大的事就是我不應該認識你,不應該喜歡你,不應該沾染你,更不應該因爲一個早就夭折的孩子被你牽着鼻子走!”因爲走錯了一步,他纔像現在這般被動,一子錯滿盤皆輸,今天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你後悔了?我何嘗不是!倘若沒有六年前的那個孽種,現在我已然和嘉篪結婚生子,或許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顏若彤的心像在油鍋滾過一般,“都怪你,都怪你,你去死吧!”語畢,狠狠掐斷電話。
“他媽.的!”魏爵把手機丟在地上,後蓋和電池飛出老遠,“如果老天爺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選擇沒見過那個女人!”
魏爵吼聲震天,懺悔與無助澆築他的心臟。
辦公室的大門兀自推開,有人走進,拾起地上分散的手機部件,放在桌上。
魏爵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眸,兩個陰測測的男人站在門口。
謝嘉篪與李開放將剛纔的內容悉數聽進耳朵裡,怒不可遏地釘在原地。目光與目光交錯,半空中形成噼噼啪啪的閃電。
魏爵完全怔住了,對上兩雙帶着殺氣的眼睛,靜默半晌才自欺欺人地問道,“大哥,三哥,你們什麼時間來的?”
“就在你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謝嘉篪回答時臉色說不出的幽暗。
“老四,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李開放沉不住氣了,目露兇光,上前便是惡狠狠地一拳,“老三找了那麼久的野男人原來是你!天下什麼女人沒有,爲什麼你偏偏動兄弟的馬子?你就是這樣拿我們當朋友,當兄弟的嗎?”
李開放本將怒氣發泄在魏爵身上,後者一動不動任由打罵,這樣一來非但不能平復對方的半分情緒,反而反彈回來讓自己怒氣更勝。
謝嘉篪看着被打倒在地的魏爵,心一點點地降溫,直到完全涼透。他懷疑過所有人,甚至連老大都上了清單,卻唯獨沒有想過魏爵,他認爲他是自己的知己,拿他當親弟弟似的對待。
直到李開放手腳發酸,沒了氣力,才無力停下手來。
魏爵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動也不動,完全像個死人。
“你就是因爲和她有了關係,甚至還曾經有過孩子,才被迫聽她的指使,隱瞞安安就是angle的事嗎?”這是謝嘉篪知道真相後說的一句話,他的話裡不自覺流露出的絕望和失落。
魏爵滿臉是血,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三哥,你能聽聽我的解釋嗎?”
“實話告訴我,你還有沒有別的事瞞着我?”謝嘉篪的心一下下抽痛。
魏爵沒吭聲,搖搖頭,掙扎着站起。
“竟然是你,我最信得過的朋友把我耍的團團轉!”謝嘉篪冷冷掀脣,他在嘲笑旁人,也在嘲笑自己。
“這事不能輕易算了?”李開放建議,“我們的規矩,睡了兄弟的女人,應該受到‘五刀十洞’的懲罰,然後再擺桌酒席賠禮謝罪。”他的話多少偏袒魏爵。
“不必,如此兄弟不要也罷!”謝嘉篪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像生根似地站住腳,話音輕飄飄的,“從今天起,咱們橋歸橋路歸路,誰都當做不認識誰吧!”之後故作無所謂地大步離開。
“三哥,我錯了,你打我罵我,怎麼處罰都行,就是別不理我,我不想失去你們這些兄弟。”魏爵心如刀絞,他原本還抱着一絲希望,以爲他必然會回頭,不料謝嘉篪走得那麼決絕。
“老三,等等我!”李開放恨得牙癢癢,翻了魏爵一眼,罵道,“老四,你怎麼辦這種糊塗事!男人對這樣的事十分敏感,挖人牆角是兄弟間的忌諱。”
“魏爵已經不是我的兄弟了!”謝嘉篪就像機械玩偶,一步一步朝着門外走去。
如果換做旁人,謝嘉篪或許會暴打對方一頓出氣,結果那人卻是魏爵,哀莫大於心死,他的心被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