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那該死的隊長呢?”
陸恪的呵斥聲涌動起來,隱藏在人羣之中的外線衛托馬斯-戴維斯終於出現了——剛剛一直躲在後面暗中觀察,此時被陸恪點名了,他纔不情願地走了出來,在事情更加糟糕之前,招呼着自己的隊友們轉身離開。
托馬斯-戴維斯強制性地呼喚着自己的隊友們離開,然後繞了一個小圈,經過陸恪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懦夫”,似乎對於陸恪阻止了一場場外的鬥毆而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也許,只是也許,托馬斯希望能夠出現一場肢體衝突,將客隊的怒火全部宣泄出來,否則這場恥辱就沒有辦法找回場子了,回去之後的更衣室氣氛只怕更加棘手;但陸恪卻不希望出現沒有必要的對抗,畢竟他們是取勝的一方,至於對手到底多麼憋屈,那是他們的事,不是他需要擔心的。當然,這只是陸恪的猜測而已。
客隊球員們終於陸陸續續散開了,最後只剩下科林-瓊斯一個人留在了後面。
科林-瓊斯,安全衛,2011年新秀,陸恪同屆,曾經是舊金山49人的一員,去年就已經轉會前來卡羅萊納黑豹。
在職業體育中,曾經的隊友或者朋友面對面戰鬥,這絕對是再正常不過了,但舊金山49人和卡羅萊納黑豹的本場比賽卻是如此不死不休的狀態,就連比賽結束之後都依舊沒有能夠控制火藥味的蔓延,這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不過,科林本場比賽只是以替補身份輪換登場,沒有發揮出太多作用。
現在,科林留在最後,就是專門爲了和陸恪打招呼。當初在舊金山49人防守組裡,科林就是替補球員,更多時候還是在特勤組活動,他和其他隊友們的關係都一般,但陸恪卻是特別的例外,私底下,他們依舊是朋友。
陸恪注意到了科林,主動走了上前,和科林擁抱了一下;科林拍了拍陸恪的肩膀,簡單地詢問到,“你還好嗎?”
“還好。”陸恪也簡單地回答到,而後拍了拍科林的手臂,“加油,下次碰面的時候,如果看到你在場上,我也依舊不會手軟的。”
科林笑了起來。
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麼,而後科林就轉身離開了——他現在是卡羅萊納黑豹的一員,如果和陸恪的關係太過親密,那麼他在更衣室的身份就格外尷尬了;老實說,科林專程留下來打招呼,這一舉動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目送着科林離開的背影,陸恪也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假裝沒事卻不願離開的隊友們,尤其是阿爾東和洛根等人,顯然他們還是有些忐忑的——因爲剛剛就是他們挑事,明顯就是贏球之後依舊得理不饒人,差一點就要引發事故了,現在纔開始後怕,擔心陸恪對着他們發火。
雖然內心已經忍俊不禁了,但表面上,陸恪還是故意板着臉,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慢慢地掃視了一圈,而後直接邁開腳步,大步大步地離開了球場,放任那種緊張而忐忑的情緒緩緩蔓延。
隊友們一個個面面相覷,試圖說點什麼,卻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最後還是熙熙攘攘地把洛根拱了出來。
洛根不敢相信地看向了自己的隊友們,用嘴型咒罵到,“你們這羣沒有義氣的傢伙!”
但沒有人同情洛根,只是不斷揮手,讓洛根快點上前試探一下陸恪。
洛根也只能撓撓頭,快步跟上了陸恪的腳步,“……”但站在陸恪身邊,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是並肩而行,然後不斷地糾結着,就好像做錯事的孩子一般,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道歉。
最後還是陸恪忍不住,轉過頭看向了洛根,就看到洛根傻乎乎地笑了笑,露出了那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這讓陸恪也笑了起來,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現在是時候慶祝勝利了。”腳步稍稍加快了一些,但洛根還在亦步亦趨,陸恪不得不接着說道,“不要再跟蹤我了。”
洛根這才停下了腳步,目送着陸恪繼續前行,然後他轉過身,高高舉起了雙手,“派對時刻!”
“哦耶!”
身後傳來了一陣狂熱的歡呼聲,陸恪嘴角的笑容完全上揚了起來,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
比賽結束之後,陸恪沒有立刻前往新聞發佈會,而是前往了醫務室,沃爾特爲陸恪的肩膀和手臂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
不幸的是,他的手臂肌肉輕微扭傷,肩胛骨也有明顯淤青,可以直觀地看出來,那一次撞擊的兇狠,儘管不需要缺席比賽,但或多或少勢必會對比賽造成影響,短傳和中傳可能不太明顯,長傳的強力爆發卻必須慎之又慎,避免讓傷勢加重。
幸運的是,陸恪沒有明顯痛感,問題並不嚴重,只需要通過按摩等手法進行溫和的物理治療就可以了,至於恢復情況和進度,則根據接下來幾周的比賽強度決定——如果陸恪頻頻強制使用長傳,那麼傷勢的治癒可能放緩,甚至加重。
沃爾特對於米克爾的那一次衝撞依舊耿耿於懷,他認爲那就是故意的,如此危險的衝撞,即使在橄欖球比賽裡也必須避免。
在醫務室裡,沃爾特就絮絮叨叨地不斷抱怨着,“聯盟必須進行嚴懲,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姑息。這太糟糕了!超出底線,完全超出了底線!”
沃爾特不是唯一一個這樣認爲的人。看看賽後的雙方對峙就知道了。
賽後新聞發佈會之上,儘管舊金山49人大獲全勝,但所有教練和球員們都擺出了義憤填膺的暴怒姿態,對那一次衝撞給予了強烈指責,認爲米克爾就是故意犯規,甚至希望直接把陸恪弄受傷離場,如此行爲絕對不能容忍。
另外一邊卡羅萊納黑豹也是熱鬧非凡,里維拉和其他球員們再三強調,米克爾不是故意的,一切都只是意外;而後里維拉反過來指責了這場比賽“黑哨”,他認爲裁判的兩次錯誤判罰毀掉了這場本來應該勢均力敵的比賽。
“我想裁判們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工作,而不是瞄準自己的口袋。今晚的某些判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這一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里維拉直接就把矛頭指向了裁判,而且話裡話外都在譴責裁判與舊金山49人勾結,這是非常嚴重的指控。
當陸恪結束了檢查和治療抵達新聞發佈廳的時候,亢奮到頭腦發熱的記者們就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嘰嘰喳喳地詢問着。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那一次衝撞。
“我試圖以正面的方式來看待這項運動,我始終認爲,我們堂堂正正地以實力一決高下,而不是通過那些陰暗的手段來竊取勝利,這纔是競技體育的魅力。我不是米克爾,我無法瞭解他的心理狀況,但我更加願意相信,他不是故意的。那麼,我還在等待着他的一句道歉。”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麼道歉是米克爾應該做的事情;但如果拒絕道歉的話……
陸恪以一種獨特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依舊延續了他一貫以來不卑不亢的行事作風。
“里維拉認爲裁判的判罰有失偏頗。”
“那麼他應該向聯盟申訴。”沒有任何猶豫,陸恪以撞牆的方式做出了回答,“我剛剛從特倫特那兒得知,我們也會就本場比賽的多次粗暴衝撞四分衛遞交申訴。”
潛臺詞是:你卡羅萊納黑豹對判罰不滿意,我舊金山49人也對判罰不滿意,我們就交給聯盟官方仲裁好了。
如此強硬的姿態,再加上陸恪剛剛“等待道歉”的態度,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次的事件還沒完。
記者們都有些亢奮。
“本場比賽之前,不少人都在期待着你和卡姆-牛頓之間的我對決。但進程和結果都有些出乎大家的預料,最終你以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結束了這場對決。那麼,你是否認爲,自己纔是2011賽季實際上的狀元秀呢?”
記者們真是想方設法地挑撥離間,但這一次卻讓陸恪歡快地笑了起來,“不,我不這樣認爲。”乾脆利落、斬釘截鐵,陸恪的回答不算意外,但他的果決和肯定卻頗爲意外,可以看得出來,他發自內心地不這樣認爲。
“我以爲落選新秀的話題早就已經過時了。”陸恪笑容滿面地說道,“我是一名落選新秀,這是始終無法改變的事實,雖然有所遺憾,但我接受那樣的結果。因爲在當時,我確實沒有能夠展現出讓球隊冒險的特質。在過去這兩個半賽季裡,我的教練、我的隊友,幫助我一點一點成長起來,這纔有了現在的我。用現在的我放在2011年的選秀大會上,這是不公平的,對所有球隊、對其他球員、包括對我自己都是。”
陸恪再次展現出了自己的寬廣心胸,整個視野和眼界都截然不同。
但記者們依舊拒絕放過,“那麼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的實力增長速度超過了同屆其他新秀球員呢?所以你現在比他們都更加出色。”
對於記者扭曲意思的詮釋能力,陸恪是服氣的,他卻依舊沒有慌亂,“我認爲舊金山49人是一支具備實力的球隊;那麼你呢?你真的認爲我比其他同屆新秀更加優秀嗎?”
反將一軍!
記者們看着陸恪那從容不迫的笑容,只能是暗暗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