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舒和夏江敏坐上馬車,前去獅子湖畔與薛睿和劉曇會和。※※
途中,餘舒捏着夏江敏的小手調戲道:“馬上要見到你未來夫君了,你和我說說,你心裡想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夏江敏緊張的嘴皮發乾,哪有心思多想,嗔她一眼,道:
“但願敬王不要似你愛唬弄人就是。”
餘舒笑道:“你也小心眼,到現在還記恨我扮男人騙你麼,不過你可以放心了,我保證敬王爺不是女人假扮的。”
夏江敏哭笑不得,掐了她一把,這下倒是放鬆了。
餘舒同夏江敏說笑,心裡卻隱隱替她擔憂,劉曇看上並不是個善解風情的男人,且頗有野心,夏江敏這樣的女子,不知道合不合他心意呢
黃昏時分,獅子湖上還有餘熱,湖光掠影,遊人紛紛,多是結伴成行的年輕姑娘,還有三五成羣的書生公子。
薛睿與劉曇早到了一步,立在獅子湖畔一棵柳樹下面等候,因兩人容貌俊秀,氣質不凡,惹得路人顧盼,又因站在他們兩邊的高大護衛,莫敢靠近。
這兩人私下閒聊,卻無關兒女私情。
“昨日七皇兄半夜被請到大理寺審訊,今天白天才回到王府,是否案情有什麼進展,表兄聽說了嗎?”
“我這兩日並不當差,沒有過問此事。王爺若想知道什麼,明日我去了打聽。”
劉曇面露一絲失望,搖頭道:“不必刻意去過問,等案子水落石出,自會公佈於衆。”
薛睿看他一眼,轉頭望着遠處,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遠遠駛來,面上一笑,指給劉曇看:
“來了。”
劉曇這才轉移了精神,順着他手指。平視遠處。少年堅毅的心中,此刻多少有一絲異樣。
那輛外裝大方的雙輪馬車很快便到了跟前,等車伕停穩了,坐在一旁的丫鬟纔將車門打開。撩開了簾子。站在門外扶人。
先從車裡跳下來的是餘舒。劉曇只在她身上掃過一眼,便被隨後彎腰探出的窈窕人影引去眼神,目中迸出一點光亮來。
只見那。碧玉年華,媃桑之姿,芙蓉嬌面,擡眸一舉,當有三分嬌怯,那般瀲灩,羞煞了岸邊觀望的蓮蘇。
“小女夏江氏,見過九公子。”
夏江敏盈盈一別腰,聲如玉珠落盤,劉曇眸光一掠,這纔不緊不慢上前半步,擡手虛扶:
“小姐免禮。”
夏江敏直身,慢慢擡眼,瞅着眼前與她年歲相仿的少年郎,一張俊秀端方的臉龐,見他直勾勾盯着她瞧,忍不住抿嘴一笑,又低下頭去。
餘舒見這一幕,心落回去,扭頭衝薛睿使了個眼色。
薛睿對她一笑,他也看出來,劉曇應當是十分滿意這位未來王妃的樣貌。
湖上風爽,日落斜陽,四人走到一起,兩兩成雙,此時卻不知道,就在不遠的將來,命運如何弄人
彼時七夕,乃是牛郎織女相會之日,亦是女子乞巧之節。
誰家有到了要出嫁年紀的姑娘,便要提前做好了五色針線,在這一天,供奉月娘。
四人未在獅子湖畔久留,相互見過,就分別坐上兩輛馬車,按照劉曇事先的安排,前往離此地不遠的春瀾河上觀光
到了河畔,夜幕也降。
河岸上的人影三三兩兩,並不密集,但這長長一段沿岸,不見空虛,早有臨江的富戶,在岸邊扯起了燈籠花架,各自佔據了好地方,同家人一起,吹着涼爽的江風,吃瓜果,飲酒賞星,聊着傳說中的愛情故事。
再有女兒家,這天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在外面露一露顏面,好讓人知曉,某家有女初長成,且賢淑來且愛俏。
七夕節在春瀾江上賞光,已成安陵風俗,這裡面還有一段故事。
這個時候,滿腹經綸的薛大才子便派上用場:
“安武帝初領京都,有一年疆北蠻夷侵犯,御駕親征,誰知這一去杳無音信,寧真皇后守在京城,心憂心盼,便每每在這條通往北方的春瀾江上祈望,江岸有一棵榕樹,寧真皇后每次去時,便在樹下掛一枚親手做的平安符,就在七月裡的一天,榕樹上竟結了果子,然後,京中就傳來安武帝凱旋歸朝的消息。”
“是以,人謂那榕樹有靈,敬稱它作‘娘娘樹’,每當七夕,便有那些懷揣心事的男男女女,在這三百年的老榕樹上,繫上香包荷囊,裝着他們心事,請求樹神保佑,等到三日過後再摘下,據說就能如願以償。”
夏江敏和餘舒不是本地戶口,都是第一次聽說這段故事,前者眼中閃着興奮的光,後者則東西張望,指着遠遠一處人影攢動,光亮異常的地方:
“就是說那棵樹嗎?”
北方長有榕樹本就罕見,何況是在江岸上,那樣枝繁葉茂的孤林,隔着老遠,也不會認錯。
劉曇道:“便是那棵樹了。”
望着遠方參天的樹冠,夏江敏心思一動,嬌聲問道:“九公子也在娘娘樹上許過願嗎?”
劉曇回頭看她,微微一笑:“這倒沒有,我是頭一回逢七夕來這江上湊趣。”
又一頓,問她:“不如待會兒我們過去瞧瞧?”
夏江敏兩眼閃閃地點點頭,那略帶好奇的樣子顯得有些稚氣,卻不失美好。
薛睿在一旁道:“不忙,九弟布了酒席,我們吃過再往那邊。”
“就這麼說定了,咱們先吃飯,填飽了肚子好夜遊。”餘舒拍手笑道。
四人於是乘着江上的燈火,登上了岸邊一座酒樓
酒席過後,一行四人,輕裝簡行,僅帶了兩個侍衛,步行江上。
離那綠霧一片的榕樹不遠的地方,便有小攤小販在路邊兜售香包袋子,還有花繩和綵線,手工都算是好的。
見有不少人買,夏江敏也拉着餘舒挑選了幾條彩編的繩子,至於那些充當福袋的荷包香囊她倒是看不上。
有專門出借紙墨的文人在榕樹周圍搭起了支架,張燈結綵。星光灑沓,便將那一棵白日鬱鬱蔥蔥的老榕樹,照映的容光煥發,就像是那樹上自身會發光一樣。
這棵娘娘樹粗有五人環抱,樹枝層層壓彎,低一點的枝椏已經密密麻麻捆滿了五顏六色的袋子,高一點的枝椏需要借用了竹竿纔夠得着,越往上,福袋越少,站在榕樹腳下向上仰望,好似結了無數果實,十分壯觀。
劉曇陪着夏江敏去寫了福袋,餘舒悄悄拉了下薛睿的衣袖,兩人停在後頭,給他們一點時機獨處。
“大哥你看,明明與敬王般配嗎?”餘舒側頭問道。
薛睿仰頭看着那彷彿望不到頂的碧榕,語調悠悠:
“如能相悅,自是最好。”
說着,低頭看她,兩眼漆漆:“好似你我。”
餘舒默默翹起手指,藉着他寬大的衣袖遮攔,勾住他手掌,下一刻,便被他用力握住。
餘舒一驚,這裡人來人往,生怕被人注意到,扭頭瞪眼看他,便要抽回手,可他卻握的死緊,叫她掙脫不開。
看她慌張,薛睿低低笑了,正要說什麼,忽然餘光一閃,瞥見了一道人影,連忙轉過頭去,看向榕樹另一頭。
“怎麼了?”餘舒察覺他走神,問道。
薛睿鬆開了她,擡手指了下前方,“那是孔芪。”
幾丈遠外,一名素衣青年,並未察覺到旁人眼光,眉眼淡漠地從懷中取出一隻淺黃的福袋,取了樹下竹竿,舉高手,神情專注地將那福袋挑掛在樹枝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