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老會的召開是因爲嬴徐的運作,接到邀請的時候,嬴清就清楚,不過是他搞得一場加冕禮。可惜一切事與願違,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所構想的方向發展,即將到嘴的‘族長位’被嬴嬰半道劫走。
聽他說大廄長中了毒,嬴清下意識就認爲是其指使的,耳光抽完,嬴清就後悔了,大廄長畢竟是他們這一脈的嫡系老祖,嬴徐應該不會喪盡天良,既然嬴嬰能夠算計一次,那麼算計大廄長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嬴清方要向求證,發現方纔還在手中享受耳光的胞弟居然不見了身影。
“族老……我說……我說……”嬴清感覺到一輕,單手舉起的胞弟消失了,此時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嗬嗬的說着斷斷續續的話。
嬴清尋聲而看,正巧望見七族老同樣單手舉着嬴徐,他雙邊臉頰已經紅腫,咽喉被掐住,聲音斷斷續續。
“大廄長中了龍巢臥,是那個龍王給我的。”嬴徐有些後悔,面對七族老隨時可以殺死他,他徹底崩潰了,多年的不甘、不滿、委屈,全在此時一股腦的爆發而出:“老祖一直看不起我,如果不控制他,我根本沒有機會當上族長。”
“廢物玩意,你就是控制了,不還是讓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七族老擡手又是一巴掌,聽聞大廄長中毒,他比誰都要焦急,震怒!
大廄長不僅是他一輩子仰慕的前輩,更是他一輩子奮鬥的目標,更何況他也是來自大廄長這一脈。
“解藥拿來!”七族老看着手中這個不爭氣的後輩,恨不得一使勁掐死他。龍巢臥究竟是什麼毒藥,他雖然不清楚,但是隻要有解藥就可以。
“我……我……”嬴徐期期艾艾,緊張的說不出一段完整的話,七族老恨急,擡手又是一巴掌:“說話,再給老子說不清,老子宰了你。”
“我……我……沒有解藥!”嬴徐在恐懼下嚥了幾次吐沫,終於將話講清楚,他生怕七族老一生氣掐死他,急忙又道:“龍巢臥是龍王提供的,我只有毒藥沒有解藥。”
七族老聽言,伸手自他懷中摸出一個小銅瓶:“既然沒有解藥,那你就先下去,等着他老人家吧!”
七族老五指收攏,要掐死他。
嬴徐雙目瞪圓,喉嚨裡嗬嗬作響,慌亂中伸出雙手,拼命抓住七族老的臂腕:“龍巢臥不會要命,只能讓人修爲盡失,周身無力。”接着他又求饒道:“七族老,嬴徐知錯了,求您老饒我一條小命,求求您老!”
嬴徐在七族老的手中哭的很是悽慘,聲淚俱下,涕泗橫流。
嬴清縱使對他再恨鐵不成鋼,也不忍見他殞命當場,遂求道:“七族老,清教弟無妨,您老看在我這些年教育子弟有功的面上,可否暫時饒他一條小命。”
嬴清九十度深躬,若是七族老不願意,他接下來會毫不猶豫的跪在他面前。
“唉,看在你的面子上暫時饒他一命,具體處罰,看大廄長或新任族長怎麼說吧。”七族老還是很滿意嬴清這個後輩的,不好駁他面子,一把將嬴徐扔給他:“看好了,要是讓他溜了,唯你是問。”
嬴清一把接住,恭敬的應諾。
七族老轉身望着老祠前對峙的兩撥人,忽然扭身道:“若是這狗東西還有小命,以後就讓他跟在你身邊吧,不然你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他一世。”
嬴清再次感激的應諾,嬴徐垂着頭,若失去鬥志的落湯雞。
老祠前,嬴嬰道:“你確實是修道上的天才,但若論廟堂上的謀略,不過中等資質。”他很直白的評價着,儘管對面的那人是他的父親。
“哼,是嬴政告訴你的吧,他就是純粹要抹黑我,你老實的待着,接下來我會讓你明白,你老子不僅是修爲上不弱於人。”嬴成蟜面對嬴嬰的評價很是不爽。
“莫不是想說,你嬴成蟜論謀略一生不弱於人?”嬴嬰譏笑道:“你不要張口閉口皇伯父抹黑你,我從下由他帶大,他是怎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也清楚,你和皇伯父的所有過往,我都一清二楚。”
嬴成蟜道:“你既然知曉我們的故事,就該知道,嬴政是多麼的虛僞,你那時太過幼小,又怎會知道呢,你所瞭解的不過是嬴政那個僞君子刪選後告訴你的,春秋筆法正是他們這些僞君子最擅長的。”他越說到後面情緒越是有些低沉,嬴嬰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們父子不可能坐下來交心,聊聊過往,不然早在那場災難後他們就和好了,也不會百年不見。
“春秋筆法,拿來污衊你嗎?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卑鄙。你們幼時,你每次把風箏弄壞了,次日就好了,那是誰給你修的,你每次闖禍,受過的都是皇伯父,你可有想過?你總說是皇伯父逼你反的,可你早就準備好的龍袍又如何解釋,你能拍着自己的良心說自己不曾想謀反,你能指天而誓,你長安君從未想過謀反?你不能,你不敢,不過樊於期那個莽夫給你灌了幾句不知所謂的狗臭屁,你就屁顛顛的被他蠱惑,舉大旗,起兵謀反。你嬴成蟜之心,路人皆知!”嬴嬰越說越是激動,他十三歲前,一直以爲自己的父親是秦皇,那是他的驕傲。十三歲那年,他從僕人們那裡偶爾聽來的零星碎語終於匯聚出了一些難以置信的信息,他連夜找到了皇伯父,給他聊了一個通宵。也就在那一晚,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後來在他的再三追問下,皇伯父終於消耗修爲,帶領自己回溯過去,將父親的一生展現在其面前。
那個時候,他感覺自己從天堂跌倒了地獄。
他很是失望!
一路走來,他得到了皇伯父的疼愛,得到了大兄的呵護,得到了九族弟的喜愛。他猶記得小時候的嬴朕,最喜歡在他和大兄的面前撒嬌。
老成持重的九弟,唯有在皇伯父、大兄和他的面前纔會顯露出孩子純真可愛的一面。
那時他多想不知道真相,縱使皇伯父和大兄在他的心裡種下了寬恕善良的種子,他還是很怨恨,怨恨那個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上的父親。
“嬰兒,爲父不是他說的那樣,這些都是他污衊爲父的,等爲父處理完整理的事情,我們父子倆好好聊聊,爲父將我的所有故事都講給你聽。”嬴成蟜情緒也有些失控,他不僅是梟雄,還是一名父親。
“污衊?到現在你還死不悔改,你的那些事蹟,皇伯父從未評價過隻言片語,你叛變前的所有皇伯父都一一回溯在我眼前,你還想要狡辯嗎?”嬴嬰質問道。
嬴成蟜咆哮道:“嬴政我給你勢不兩立,你好狠的心,爲了離間我們父子,居然不惜消耗修爲,算你狠!”
他猛然擡頭盯着嬴朕和嬴嬰,目光如餓虎出籠:“好,你不讓我們父子好,我就讓你斷子絕孫!”他雙手一揮,喝道:“龍巢衛何在?”
“在!”一聲齊喝,祖祠牆角下齊刷刷顯露出一圈墨衣人。
七大族老如臨大敵,他們能清晰的感受到墨衣人之中,有幾個修爲不低。
“給本王,殺了嬴朕!將長公子請下去!”嬴成蟜對着龍巢衛下令。
“諾!”
龍巢衛齊刷刷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