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自昨夜吃了個肚圓之後徹夜未眠,仔細將重新構造的經脈和周天循環熟悉一下,果不其然,如果按照原先既定的靈力流轉方式使用那些早已爛熟於心的招式,威能大減。
好在重鑄的經脈佈局和周天循環是自己親手改造,熟悉起來也極快,不出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將所有招式全新的運轉法門融會貫通,常曦不禁手癢想要試試威力,只不過礙於夜深人靜和身處寮苑中無法全力而爲,這才一大早來到習武苑。
弘願寺中除了專修佛祖願力外就是精煉體魄,自然會有專門測試勁力的去處,常曦拉住一名僧人問得去處,大步朝供佛門弟子測試勁力的龜駝碑走去。
自常曦踏入習武苑開始便成了矚目焦點,畢竟在一片光頭中鑽出一個滿頭濃郁黑髮,想不惹眼都不行。衆習武僧人看到常曦走向測試勁力的龜駝碑走去,立刻知曉用意,所有習武苑中的僧人自發圍攏過來,想要瞧瞧這能吃能喝的常公子是不是真如傳聞中的那般能打。
杵在龜駝碑旁的幹練僧人瞧見常曦大步走來,雙掌合十問禮道:“常公子可是要借龜駝碑測試勁力?”
練就大金剛體魄的常曦聲音洪亮如鍾,“正是。”
幹練僧人微笑道:“還請常公子稍等,小僧這就準備。”
僧人在龜駝碑上出指疾點,龜駝碑上本來形同普通石碑的碑面閃動起氤氳光芒,碑面流轉如湖面蕩起波紋漣漪,幹練僧人轉過頭來站遠了些道:“常公子,現在可以了。”
“多謝。”
常曦點頭致意,弓步微微後撤,靜氣凝神,胸膛間翻涌的血海勁力沿着這具大金剛不滅體中全新的經脈瘋狂遊走,四肢百骸中激盪起難以想象的恐怖勁力,心跳如擂鼓急鳴,水墨朦朧的金龍虛影比起原先壯大足足一圈有餘,強橫勁風拂面,震懾得周圍圍觀的僧人們向後連連退去。
有僧人不可置信道:“這是什麼法相?”
“此物生有鷹爪虎掌鹿角蜃腹,背上整整八十一片黑鱗,正是對應九九陽數之極,難不成是那傳聞中金龍法相?”
“這常公子何等氣運,竟能夠御使這等傳聞中的龍相?”
“我們的怒目金剛法相和常公子這龍相虛影實在相差太多,便是師叔祖們的金身佛陀法相也似乎追趕不上啊。”
“安靜點,常公子要出拳了!”
常曦五指驟然成拳,拳中空氣被捏出爆豆般的聲響。
修得小金剛體魄的幹練僧人忽得向前趔趄,面露驚駭之色,方纔他連常曦五指如何攥成拳頭的過程都看不清,只覺得那五指攥拳的瞬間,周圍空氣突然緊縮,他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要被吸附過去。
他忍不住要驚呼出聲,這一拳下去,龜駝碑焉能安存?
黑白蓮臺上懸浮的洞幽長劍劍身急顫,原本五顆綻放金光的蓮子旁,頃刻間再有九顆蓮子升起光華!
這一拳彷彿流星劃過天際,拖曳出燦爛光芒,經由破滅襲法門全力催動的一拳落在龜駝碑上,碑頂本應浮現出勁力數值的光芒消失不再,碑面盪漾的波紋震起驚濤駭浪,彷彿安靜的湖泊被洶涌的海水倒灌,頃刻間崩碎開來,龜駝碑寸寸炸裂,炸飛的碎石被拳風倒捲回去,沒有傷到無辜僧人。
周圍圍觀的僧人們各個眼睛瞪成銅鈴大小,集體陷入一陣癡傻狀態,龜駝碑就這麼被常公子一拳給打沒了?
常曦收回拳頭,黑白蓮臺上忽然多出的九道九道金光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再看到腳旁滿是龜馱碑的碎石碎渣,本來因爲經常出入棲鳳峰而練厚的臉皮頓時紅了起來,自己睡了別人的房,吃光了別人的饅頭,還打爛了別人的龜駝碑,這也未免太不給別人面子了吧!
常曦很不好意思的摸頭訕笑,幹練僧人率先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看了看滿地碎石,苦笑着對方纔威猛如魔神現在卻一臉人畜無害的年輕公子道:“常公子,這龜馱碑足以承受三十萬斤的力道衝擊,既然龜馱碑都承受不住,說明常公子你的勁力至少已經遠超三十萬斤了。”
常曦微微一怔,心底不禁大喜,大半個月前自己的勁力如果經由攻城錘法門全力施展,恐怕能有二十萬斤的巨力,如今既然能夠一拳轟碎龜馱碑,說明自身勁道翻了一倍。
心花怒放的常曦扭捏看向幹練僧人,幹練僧人面色一白,立刻知曉這廝想法,連連擺手討饒道:“常公子,這座龜馱碑損壞了修復倒並不算非常麻煩,但如果是另外那座霸下碑被打壞了,那可就真沒法修復了呀,還請常公子體恤啊!”
相傳上界有真龍曾在上古時期的人界留下九等血脈,霸下繼承了真龍血脈中的第六脈,生來極愛負重,模樣似龜但橫生利齒,負重能力遠超尋常龜類,弘願寺中早些年間偶然獲得霸下真身的背甲殘片,後來祭煉出了法器霸下碑,專供弘願寺中得道高僧們測試勁力。
幹練僧人雖然知道霸下碑堅固異常,連寺院中幾位對大金剛不滅體浸淫已久的師叔們都破壞不得霸下碑分毫,他自然打心眼裡也並不認爲常曦能夠打碎霸下碑,但依然不敢冒這個風險,畢竟就算沒有被打碎,打壞了那他也難辭其咎。
好在後來常曦沒有厚着臉皮去試試霸下碑,否則真有可能就此一拳轟碎霸下碑,要知曉異獸霸下只是上界真龍遺留在人界的駁雜血脈,而常曦身負的可是正兒八經的神龍血脈,一拳打下去和老子打兒子沒有太多區別,根本不關力道的事。
習武苑外淨宗方丈遙遙走來,一步邁出已到常曦身前,滿地龜馱碑的碎石沒有讓他臉上有半分可惜神色,方丈直奔主題道:“把你的寂滅真意釋放出來與老衲一觀。”
常曦依言照做,凝聚寂滅真意的森然花朵在指尖綻放,三月本就有些乍暖還寒,周圍環繞上來欲飽眼福的衆僧頓時覺得一陣沒由來的寒意侵入心脈,修爲稍弱的弘願寺僧人們彷彿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攥,眼前原本五彩斑斕的景緻連續灰白數次,險些就此喘不上氣來。
一股遠比死亡更加恐懼的味道輻射開來,方丈眼疾手快,腳掌微跺,腳下升起金光璀璨的卍字真解,將森然花朵釋放出凌駕在死亡之上的氣息困在其中,卍字真解中只有常曦和方丈兩人安然無恙。
淨宗方丈見到這森然而危險寂滅之花,大喜道:“常公子果然福緣深厚,領悟的果然是大金剛寂滅體!”
常曦有些心驚肉跳,自己練就的不是大金剛不滅體?難不成自己給練岔了?
淨宗方丈示意常曦稍安勿躁,深深看了一眼常曦丹田處的黑白蓮臺,耐心解釋道:“尋常佛門弟子進入大金剛秘境,尋思的是如何適應虛空環境,從而領悟一絲不滅真意,繼而改變經脈周天練就大金剛不滅體。而常公子你之前領悟有生死意境,向死而生,這纔有機會領悟到更深層次的寂滅真意,所以這大金剛不滅體自然就是大金剛寂滅體了。”
常曦滿懷希翼的問道:“這大金剛寂滅體感覺聽上去好像更霸氣些,是不是威能也更厲害啊?”
淨宗方丈哈哈笑道:“那是自然,要不然僅憑初成的大金剛不滅體,可打不出足有四十萬斤的力道,只不過大金剛寂滅體要比不滅體更加難以修煉,還需要海量的精純死氣來淬鍊打磨才能更進一步。”
常曦聳了聳肩,心想這大金剛寂滅體果然也是個老奸巨猾的貨色,一樣的不見兔子不撒鷹。
之後常曦又休養幾日,徹底摸索清楚了自身的全新經脈,練就了在佛門中亦屬罕見的大金剛寂滅體後,剩下也只需要慢慢打磨即可,常曦向淨宗方丈請辭,並很是鄭重的爲之前的胡吃海塞和打破龜馱碑道歉。
經歷過百年歲月風沙的老方丈哈哈長笑,自然不會將這些晚輩間的小打小鬧放在心上,反而將寺院中珍藏的《寂滅真解》經書贈予常曦參悟,語重心長道:“常公子,寂滅真意凌駕在死意之上,一旦學有所成,只神念有所意動,便頃刻間可判他人生死,老衲知曉常公子下山遊歷天下自然免不了許多廝殺,老衲懇請常公子若要使用寂滅真意,還請勿要濫殺無辜導致沾染罪業啊。”
常曦鄭重的將《寂滅真解》收好,抱拳道:“請方丈放心,常曦自踏入修仙界以來從未錯殺過哪怕一個好人,以前不會,現在不會,今後更不會。”
淨宗方丈滿意着連連臻首,親自將常曦送到來迎殿,大有深意的道:“常公子,老衲有一個建議,常公子不妨脫去這身華貴黑衣,換上粗布衣裳,以平凡人的姿態去看這人間繁花似錦,興許換個不引人注意的身份和角度,常公子能夠體會到許多之前不曾感悟過的東西。”
年輕的黑衫公子微微一怔,臉上升起恍然若悟的神情。
“多謝方丈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