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聖境的修爲,放在任何界面都是最爲頂點的存在。
當修爲達到入聖境後,修士體魄、氣機、靈力、劍意與血氣等等諸多力量體系都已經熔鍊爲一爐,彼此密不可分。
而常曦的情況則與同爲入聖境的大師兄雲嵐又有不同。
與其說常曦體內諸多力量體系熔爲一體,倒不如說是他已經與人界寬廣的大地、無垠的大海,廣闊的天空融爲一體。
常曦在躋身入聖境後體悟境界時,就曾用“無垠大海,力憾雄城”來讚歎入聖境界的氣象是何等的蔚爲大觀。舉手投足間的偉力已經不再是簡單的靈力運用,而是真正以天地法則施展神通或是領域,完全不同於超凡境時的感受。
這已經是脫胎換骨,是根本上質的變化。
常曦隱隱有種感覺,在躋身這等境界後,這幾乎就已經是天地法則的上限,按理說不應該還能存在比入聖境更高的境界。但聽天河之前所言,那位始終不曾露面的魔祖似乎已經找到了突破入聖境,從而邁入下一個大境界的契機。
想到這裡,擡掌如幻影拉扯的常曦雙目驟冷,展開劍意領域的他手掌幻化成璀璨劍輪。當年需要假借北斗虛影附體才能施展的人皇帝道劍,如今他只是擡擡手就能輕易做到。
但奇怪的是,常曦明明已經喚出由帝道劍神通鑄就的劍輪出手,但他擡起的右掌卻沒有像平時那樣放下。
亡羽眯了眯眼,他從常曦的領域中嗅到了生死的味道。
常曦這一手帝道劍出手即無視了空間和時間,直接橫貫了數百丈距離直接來到亡羽面前,刺向他的頭顱和咽喉。
面對入聖境人皇的帝道劍,饒是亡羽這樣兇名赫赫的魔神也不敢輕視。但是他似乎還是沒有太多講究,背後和肋下的猙獰羽翼再度暴漲出濃稠黑光,將凌厲到可以將空間都切割成碎片的領域拓展至五百里範圍,隨即自己身形模糊着拉出道道不真切的殘影,毫無花哨的迎上那道劍輪。
但就在亡羽裹挾領域之威撞上劍輪時,他的一對瞳孔驟然緊縮。因爲在他的視線中,璀璨如銀花綻開的劍輪在剎那間竟然再度變化成常曦的模樣,那始終不曾放下的右掌頓時以無法阻擋的速度落下,赫然是撫那頂斷長生的仙人神通!
轉瞬間,常曦斷長生的一掌狠狠摁在了猝不及防的亡羽額頭,將他額頭上尖銳鬼角直接折斷,再將難以想象的神通威力借法則之力拍進亡羽的頭顱裡,引發識海的劇烈震盪!
亡羽雙目血紅大聲咆哮,因爲霎時間裡他頭顱中神念和血氣激盪翻滾的幾乎就要當場炸開。他被斷長生一掌拍中的地方出現了無法逆轉的死寂焦黑,甚至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惡化蔓延。這是由人間最極致的死意凝聚成的神通所致,而且整個人間絕對再找不出比常曦更精通死意的人了。
磅礴到令人咋舌的靈力劍意和洶涌魔氣發生碰撞,天地間驟然響起猶如暮鼓晨鐘的震撼之音,以至於讓激烈廝殺的人魔雙方甚至都出現了一瞬的停滯。
亡羽在這斷長生的一掌神通下立刻被重創,但亡羽畢竟是在攻克仙界的大戰中久經廝殺的強大魔神,他生生捱過死意神通帶來的巨大痛苦,用爪子撕去枯死的血肉和顱骨,而他背後猙獰的羽翼則是齊齊還擊向常曦的臂膀。
常曦日復一日錘鍊的至尊龍皇體也不好受,肩膀被羽翼上裹挾的魔族神通刺出茶杯大小的血坑,好在至尊龍皇體在諸多煉體法門中排名足夠靠前,這纔沒有被一舉洞穿。
兩人的身形在空中各自倒退,在天空中震盪出一連串肉眼可見的餘勁衝擊波,直接將兩界山的山峰震碎成齏粉。
但兩人還沒有等緩去身上的神通餘燼,就不約而同的再展開第二輪廝殺。常曦這次沒有再使用斷長生和移形換影的神通術法,而是直接用人皇帝道劍的高深劍法迎敵。
兩人的領域再度先行碰撞在一起,兩隻顏色和法則各異的巨大圓弧互相擠壓,圓弧接觸的地方開始變形,頓時爆發出刺耳欲聾的劍鳴爆響和魔氣厲嘯。
“如此粗淺鄙陋的領域,也想與本王爲敵?!”
腦袋上明顯缺了一塊血肉和頭骨的亡羽面目更加駭人,他憤怒咆哮着,浸淫法則之力時間遠比常曦久的他直接將自身的魔羽領域催到極致,萬千數不盡的黑色翎羽竟一時間衝破了常曦的生死陰陽劍域。這時的亡羽魔神,已經完全掌握了這片廣袤空域中除時間和空間外的所有法則之力。
常曦的生死陰陽領域被萬千黑色翎羽組成的領域壓縮到自身周圍僅僅十丈的可憐範圍,只能散發些許微弱的光,就如同是漆黑汪洋中一艘隨時可能傾覆的孤舟。
人皇和亡羽在高空中的戰場尤爲引人注目,因爲人皇作爲人界如今修爲最高的那人,他戰況的優劣幾乎可以直接左右人魔兩界大戰的走勢。一開始人皇剛和亡羽交手互有傷勢時,衆人的一顆心就已經懸在嗓子眼了。而當他們看見人皇的領域法則神通直接在亡羽魔神的手下被直接衝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腳底一軟,生出一種真正世界末日的錯覺。
有很多人痛苦的閉上雙眼,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連人皇都不這些魔神的對手,那他們還如何取勝?
亡羽得勢不饒人,一腳踏碎空間,再度暴掠而出,一柄森然魔氣長刃狠狠劈砍在常曦周圍的領域上,桀桀冷笑道:“你這所謂人皇還真是孱弱不堪,領域法則的神通在你手上施展,簡直就是貽笑大方,憑你也想與我爲敵?可笑至極!”
亡羽背後近乎數十萬道黑翎盤踞成魔紋騰飛,毫不留情的轟擊在常曦的領域上,讓常曦的周圍本就可憐的只有十丈範圍的領域開始變形,被無窮無盡的魔紋衝擊的搖搖欲墜。
領域中,常曦手持月虹劍擋下一波又一波的魔紋衝擊,身形如山岩般巍然不動。處在這種近乎絕望的局勢下,他的臉頰上依舊還是原來古井不波的表情,似乎亡羽完全佔領上風的魔羽領域在他眼中並不存在似的。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急躁,他要耐心的等,因爲他在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