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藥親手煉製的靈丹妙藥功效不輸丹神峰,黑豹渾身慘不忍睹的傷勢很快好了七七八八,黑豹這才能夠打起精神向常曦說起它和長安與那天傀門的過往,直到常曦聽到那天傀門中竟然已經被萬魔衆鳩佔鵲巢時,常曦體內龍威頃刻間如暴風般席捲四野,數以萬計的妖獸們無不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生怕妖主一怒之下血洗了這裡。
身處龍威風暴中的常曦面目猙獰可怖,胸膛中有着積淤已久的兇戾,雙眼中有着火焰瘋狂跳動。
萬魔衆,這個讓人聞之作嘔的名字,讓常曦發自骨子裡的憤怒如油淋熱鍋,暴漲到幾乎能吞噬理智的程度。
靈玉礦場中被圈養作媚修養料的雜役弟子,李家莊山谷中被掏空靈臺金丹死無全屍的師兄師姐,還有邙山陵中自己被萬魔衆逼到一隻腳踏進閻王殿的所有回憶紛紛涌上心頭。
那種自己一分爲二的奇異感覺,自從與埋骨川中的屍面蛟一戰後,終於再度浮現。
常曦深邃的眼眸悄然間變幻成了閃亮的銀十字星。
“天傀門的方向在哪?”
天魔虎有些愕然的擡起虎首,眼前這位年輕妖主的龍威依舊,可是說話語氣卻和之前大相徑庭,如果說方纔妖主說話的語氣是充滿了久居上位者的威嚴,那麼現在的語氣,則宛如是從黃泉九幽下吹起的一道滿是殘酷血腥味道的風。
天魔虎恭敬道:“此去西北三千里。”
常曦一言不發身形扶搖直上,看向西北方向。
天魔虎哪還不知道妖主是要去血洗那天傀門,這天傀門現在的確是橫斷山中最難咬的一塊骨頭,妖族中兄弟們有不少都倒在了天傀門弟子腳下,若是這次能將天傀門就此拔除,整座橫斷山的局面都要重新洗牌,這對妖族來說可謂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天魔虎主動請纓道:“懇請妖主大人恩准天魔虎族同行。”
其餘幾族大妖聞言臉色大變,紛紛在心底把天魔虎罵了個狗血淋頭,能夠隨同妖主大人攻城拔寨該是何等的殊榮,這傢伙竟然也不和他們商量一下就想大出風頭!隨即其餘幾族大妖也紛紛請纓。
常曦嘴角揚起冰冷弧度,“此去天傀門足有三千里,你們也跟不上我的身法,誰想跟着就跟着,不想跟着大可以自己回去,我絕不勉強。”
話音剛落,小藥靈體縮回戒指之中,朝着那大黑豹搖了搖手,隨即常曦腳下劍步暴起,朝着西北方向攢射而去。
天魔虎看着妖主大人幾個閃動間就消失不見,立刻轉身朝着族羣吼道:“還傻愣着幹什麼?妖主大人已經先行一步去尋那天傀門的黴頭,你們待會誰要是落後了,休怪我打斷你們的腿!”
虎嘯聲音落下,天魔虎渾身升騰起兇厲魔焰,率先朝着常曦遠去的方向追趕去,其餘幾族大妖也是紛紛警告自己族下的小輩們,這等能在妖主面前露臉的機會可謂千載難逢,無論如何也要攥緊在手中。
……
橫斷山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聲勢浩蕩的妖獸洪流向着西北方向肆虐而去。之前那些人族門派和勢力見到獸潮去而復返,而且最前頭竟有着數只元嬰境大妖身先士卒,所有人都以爲必然難逃一死,卻驚訝的發現這些妖獸好像對他們並沒有興趣,而是認準了西北方向筆直狂奔。
西北方向不正是那惹得橫斷山天怒人怨的天傀門嗎?
心思活絡的有些人已經隱約猜到妖獸們的目的,自持有幾分本事的修士緊跟在獸潮之後,自然也不敢去對那些跑得稍慢的妖獸有非分之想,如此衆多的妖獸擰成一股繩實屬罕見,只怕他們若貪心妖獸妖丹,恐怕下一刻就要羣妖分屍了。
橫斷山西北方向,天傀門。
天傀門偌大的前殿庭院中血跡斑斑,數百隻之前響應妖主號令打算從這經過的妖獸們屍體殘缺不全,其中不乏一些有着修爲達到金丹境後期的強橫妖獸,但此刻它們身軀冰冷,沒有一隻能夠在人魔傀手上存活下來。
щшш✿ttKan✿¢O 十幾具渾身血漿滴答的人魔傀動作機械的打掃着庭院中遍地狼藉,上百具妖獸屍體被胡亂堆積在後院,濃郁屍臭和血腥味道沖天而起,每一具妖獸屍體腦顱和腹部都被殘忍撕碎,取走了凝聚妖獸全部修爲的妖丹。
至於這些妖獸爲何會瘋了一般要去東南方,天傀門上下沒有一人對此上心,如今天傀門中幾乎聚集了所有潛伏在徽州境內的萬魔衆弟子,光是流露在外的整體實力就已經足以橫掃橫斷山中的所有勢力,如果再算上師兄手中幾步不爲外人得知的暗棋,實力之強甚至可以比肩尋常二品宗門。
有着這等雄厚資本,區區妖獸,何足掛齒?
光線黑暗的偏殿中,血腥味異常濃郁,臉色陰沉的元奎看了看手中刃邊翻卷的鋒利匕首,再將目光看向炮製在人彘甕裡模樣悽慘的人影,冷笑道:“倒是煉的一手上乘煉體術,連這柄金蚨刃都切不斷你的筋肉和骨頭,看來想把你炮製成魔傀倒是要花費不少功夫。”
蠱蟲遍佈滿是血腥污垢的人彘甕中,氣若游絲的長安形如骸骨,此時他被幾根殷虹腸管般貫通了上身和腹部,腸管中流動着令人作嘔的鮮紅物事,竟是無時無刻不在汲取着長安僅剩的血肉精華。
長安四肢乃至脖頸上猙獰傷口遍佈,每一道都幾乎深可見骨,周圍乾枯的血肉翻卷,數不清令人望之生畏的可怖蠱蟲在翻卷的血肉上蠶食產卵,每時每刻都在折磨着長安幾近崩潰的神經,消磨着他此刻宛如風中殘燭的精氣神。
長安睜開黯淡無光的眼眸,他始終吊着最後一口氣,這口氣凝聚着他最後的精氣神,化作最後的防守護在丹田。
他的目光透過甕中血污看在自己腹部,丹田處巨大的豁口幾乎將他剖成兩半,如果不是他憑藉那一口最後吊着的精氣神,展開最後的九龍九象術護住丹田,此刻他已經被剖開腹部取走金丹成爲廢人了。
萬魔衆索性換了種方法,用幾根吸食血肉精華的殷虹腸管折磨他,同時也在消磨着他最後的精氣神。
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能來救他,他自幼在刀光劍影下求得苟活,最終得以踏上修仙路,他見過太多爾虞我詐和手足相殘,從來也沒有指望過誰能在他身處險境時拉他一把,但是他不知爲何有一種強烈直覺,一定會有人來救他。
這樣的非人折磨到底持續了不知多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直覺救了他很多次,儘管這次可能真的會就此死在這裡,甚至可能死後還會被萬魔衆煉製成只知殺戮的機器。
但他依舊咬牙堅持。
不是因爲看到希望才堅持,而是因爲堅持才能看到希望。
長安愈發渾噩的腦海中浮現出藏道峰峰主的身影,他不禁苦笑,笑自己歷練這麼久,還是丟了峰主他老人家的臉。
“噗嗤!”
鋒刃翻卷的金蚨刃再次狠狠捅進長安腹部,一口黑色鮮血沿着長安嘴角流下,元奎滿是病態的蒼白臉龐堆滿殘酷笑容,鋒刃在血肉中使勁翻攪,污血噴涌,扯動着長安的身體一陣搖晃,已經被劇毒侵蝕到沙啞的喉嚨發不出什麼聲音。
元奎猙獰道:“之前不是很能耐嗎?現在怎麼不叫了?”
就在長安胸膛中最後一口吊着的精氣神即將泄去時,忽有一道凌厲到無法想象的劍氣破空聲在天傀門上空炸響,然後有道彷彿從九幽黃泉下飄來的冷漠聲音響徹整座橫斷山。
“天傀門的雜種們,還不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