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中,常曦沒有直接帶着莘彤找上林家。相反卻是領着莘彤流連在一些小街小巷之中,藉着買些小玩意的機會和店家不着痕跡的打探關於近段時間林家的種種。
而結果倒是讓常曦有些意外。
原來青陽城中不止有城西林家這一股勢力,除此之外還有與林家分庭抗禮的城東張家和制衡與兩家之間的城主府。林家與張家之間一貫看不順眼,頻有摩擦。
這次林家一爺的暴斃發生的太過蹊蹺,城中曾一度聲勢浩大的調查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着實令人生疑。林家幾處位於城中黃金地段的酒肆和賭坊因爲少了一爺這位主心骨,手底下人早已是一盤散沙當不起大事。原本日進斗金的紅火生意如今是日日虧損,只不過這一切在有心人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常曦尋了一處茶肆,將事情的大概告訴了莘彤。
莘彤聽過頓時一顆心又是蹦到了嗓子眼。本以爲只是林家自身內部的問題,怎又牽扯上了在一旁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分一杯羹的張家和態度不明的城主府?莘彤按捺不住,剛想站起身來,柔荑卻是被常曦按在桌上。莘彤不解的看向常曦,只見常曦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鬆開了莘彤的手,常曦微微瞥過茶肆對面的街角。那一隊騎着高頭大馬的護衛們正是剛纔那林間官道上看到的那幾人。街道上人羣洶涌,但那爲首教頭模樣的壯實漢子卻獨獨看向他們這一桌,尤其是在莘彤的臉蛋和身段上瞧過好幾次。如若是尋常的好色之徒,常曦不介意出手收拾一下讓他們長個記性。但常曦目光何等敏銳,那人臉上覆雜的表情完全不像什麼好色之徒,更像是有苦難言。
“敢問小哥,那幾個護衛模樣的人,你可認識?”
常曦心中隱有猜測,向給自己這一桌添茶的夥計問道,手中翻出一顆碎銀滑入夥計的腰兜裡。
添茶夥計最是眼尖,瞧見那滾圓碎銀足有二兩模樣,當下便是眉開眼笑,搭過肩上的抹巾殷勤道:“一日都要瞧見好幾次怎會不認識呢,那幾人是林家二爺的護衛。最前面的那漢子是老王,是二爺手下的護衛教頭。人是好人,只可惜了是在二爺手下,哎。”說道那老王,夥計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惋惜。
常曦一挑眉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名堂不成?”
“老王這人之前是個老實本分的武館師傅,是個有些實在本事的練家子。武館經營不善,老王憑着本事便在林家謀了個護衛教頭的職位,也算是苦盡甘來了。但怎料到他那主子在林家一爺過世後,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個貪好女色的混賬東西。青陽城裡不少貌美女子都被他禍害過,可不都是那老王擒去林府的。昧着良心做這傷天害理之事,他能好過嗎?”看在二兩碎銀的份上夥計倒是痛快,竹筒倒豆子般都說了出來。
付清茶錢揮手讓夥計退下,常曦眼中一陣寒芒閃過。心中已然在這錯綜複雜的一件件線索中摸到了那一根能夠讓他理清思緒的線頭。瞧見那一隊消失在街角的護衛身影,犀利的眼神好似穿過了一堵堵院牆看向座落在城西佔地不知幾頃的林府,嘴角揚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與莘彤起身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興許是林府近來的惡名昭著所使,城西區比起熱鬧非凡的城南要冷清的多。越是靠近林府的方向,路邊的鋪子和行人就越是稀少。此刻已過晌午時分,寬闊而冷清的街道上竟是有着絲絲寒意。
兩人剛剛走到臨近林府的一處無人巷子,四周便響起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向兩人包圍過來。
“魚兒上鉤了。”常曦低下頭來陰冷的笑着。
十來名身穿鐵鏈甲的護衛將這不過丈寬的巷道前後堵的水泄不通。兩名護衛上前來直接無視了常曦,對身後的莘彤點了點頭的道:“這位姑娘,咱家二爺有請,還請姑娘隨我們移步。”
護衛口氣霸道無比,一番說辭很是熟稔,一看便知像這等虜人女子之事對他們而言只不過家常便飯罷了。
不等莘彤拒絕,護衛便蠻橫的伸出手想要扯過莘彤。但手剛剛伸出,便被身前那男子鉗住。護衛也是個練家子,但漲紅了臉龐卻也無法在那白皙手中掙脫哪怕一絲一毫。護衛驚的看去,正好對上了那滿是森然的眸子。
“林家的待客之道,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啊。”
常曦面無表情的冷笑着,任由這被鉗住手腕的護衛上躥下跳使勁掙脫,腳下步子不曾動過分毫。
在經過魁星閣試煉之後,常曦的體魄強度早已今非昔比,隨手一握便有千斤之力,如果全力而爲則可以達到驚人的兩千多斤。常曦已經將自身氣力壓制到極低,但也絕不是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抗衡的。
常曦扣住護衛手腕,臂膀輕輕一揚便將人甩在牆上,護衛的身體狠狠砸在牆上震起一片蛛網裂紋。站在巷口的王教頭看見那年輕人信手一擊便有這般威力,當下心中就是一驚,但還未等他來得及喝住手下,其餘幾名護衛便一窩蜂的擁了上去。隨即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一幕,讓他嚇得幾乎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只見那一襲黑衣的年輕人化身成一道黑影,如一道過隙之風在人羣中來去自如。手腕隨意一搭一碰間爆發出的駭人氣力頻頻響起,好似拳頭打在沙袋上一般的沉悶。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他手下的一羣護衛們就像死魚一般鋪滿在他腳下哀叫連連。
這哪是什麼武林高手,分明是修行中人吶!
王教頭心中駭然,眼前陽光忽的一暗。瑟瑟擡頭,那黑衣少年不知何時竟已站在跟前。心中只恨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眼下正是報應來了。
“王教頭是吧?”
常曦並不比老王高,語氣中卻是居高臨下。
王教頭一愣,不知這殺神一般的年輕人怎會知道自己。但此刻也無暇去想通其中關節,只管點頭如搗蒜。
“我有一事,還得請王教頭幫幫忙才行啊。”
常曦臉上已然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