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曦擡雙手好似擁天地入懷,夢迴化龍池底那捲挽救他靈臺清明的錦繡畫卷,他輕聲呢喃道:“贏芷漁,我煉虛了。”
常曦踏天獨行,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衆人心坎裡。
他體內的至尊龍骨已經完成了最後一步的蛻變,金光熠熠的骨骼深處,所有的本源之力得到最大程度的激發,王上血脈也徹底覺醒,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讓萬妖臣服在腳下。
他現在甚至無需刻意握拳,自體表上流過的震顫就能生出偉力轟鳴,一拳可以輕輕鬆鬆突破千萬斤以上力道。
可謂是真真正正的一拳出而天地失色。
相比之下,回首當初常曦在黃泉界羅酆山的地火熔爐中自行摩挲錘鍊的龍皇不滅體,的確算是粗製濫造的貨色了。
現在他凝聚的身軀,是有初代莫邪老祖親自傳授的法身神通。以自身王上血脈溝通天地之力,催動血脈之力和氣機生成千丈黃金巨龍的投影加持在身,無需刻意變化成龍體就可以直接施展龍族獨門神通,這種法身稱之爲至尊龍皇體。
這種格外霸道的至尊龍皇體催動起來雖然聲勢浩大,但初代老祖認爲以常曦現在的實力,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藏着掖着了,見到不順眼的,直接一巴掌糊過去就行。
這位生時能叫天地日月失色的老祖宗在聽聞龍族目前的處境後,對常曦這位龍族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主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重振龍族在妖界的神威。誰不服,就打服誰!
自踏上修仙路以來,就一直與血與火形影不離的常曦笑着應允老祖的要求,這對於天生不安分的他來說,不難。
瀰漫天際在常曦身後盤踞成千丈光翼的龍威似離了根的蒲公英,一點點隨風消匿於無形。他緩緩落在白小雙身前,直到他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白小雙才反應過來,倔強站起跪坐到痠麻的雙腿,踉蹌着撲進常曦懷裡,放聲大哭。
常曦知道她從自己投身化龍池時就一直守在這裡,嘴角揚起既無奈又寵溺的笑,一手攬過她不堪一握的腰肢,一手輕輕拍着女子光潔如玉的後背,輕聲在她耳旁說着些什麼。後者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旋即如同放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倦意如潮水襲來,就這樣在常曦的懷抱中直接睡了過去。
常曦哪裡忍得下心打攪這個在此苦守六十幾日不曾閉眼的善良女子,緩緩抱着她坐在化龍池旁的草地上,朝向遠處六位仍沒有從震驚中緩過勁來的長老遞去一個歉意的笑。
倒是天龍王最先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看着伏在常曦胸口睡着的白小雙,扭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白令霜,心頭嘆一句生女兒果然有生女兒的好後,徑直大步走了過去,來到常曦面前幾步時,面色變得肅穆,垂首恭敬說出之前醞釀已久的措辭,“恭喜少主成功覺醒王上血脈,進階煉虛境!”
其餘幾脈長老也終於從五色神雷被少主一掌捏碎的景象中回過神來,連忙一路小跑着過來面見這位年輕的新王。
一直就很看好常曦潛力的青龍王只一個勁的點頭讚歎,而身爲白玉龍王的白令霜則對方纔那一幕不能忘懷,在常曦身上那股無形的威嚴下小心翼翼的問道:“少主,方纔那爲煉虛境天劫的五色神雷…”
已經當得上是爲大能稱呼的常曦有些不好意思,主要原因是他在衆目睽睽下還如此親暱的摟着白姨的女兒,好在他早在青雲山棲鳳峰時就已經練就出了一張厚比城牆的臉皮,他換了個姿勢,讓似乎很眷戀他身上味道的白小雙躺的更舒服些,說道:“想必以諸位本領的神通廣大,應該能猜到我在化龍池下究竟遇到了誰和發生了些什麼吧。”
六脈長老聞言紛紛凝重點頭。
常曦笑着道:“老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將境界壓制到煉虛境圓滿和半步神遊境之間,要我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將他擊敗,否則就以失敗論處。”
饒是幾位龍王聽到這裡,也不禁覺得老祖實在有些有些強人所難。畢竟當初少主下去化龍池時,只是半步煉虛境的修爲,要對抗煉虛境圓滿乃至半步神遊境的老祖,幾乎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所謂第二步的大境界中,每個小境界之間的差距都極大,更別說是相差整整一個大境界了,那幾乎是剛交手的一瞬就能分出生死而不是勝負。
更何況就算少主天資卓越,身負至尊龍骨和王上血脈,劍術超然,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越階戰鬥。但要知道初代老祖是何等偉岸的人物?那是意志盤亙時間之久可以橫貫數個時代變遷的強大存在,就算修爲和境界壓制在第二步大境界,但他本人已經是身處在第三步大境界,其對術法神通的理解遠非第二步境界的修士可以與之媲美,甚至已經觸及到了法則和領域這一更加玄妙的層面。所以想要戰勝老祖,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世事總有無常,偏偏常曦就做到了。而且以老祖那究至毫釐的脾性和剛正不阿的處事風格,可以知道常曦絕非用了什麼投機取巧的方式贏下這一局,而是堂堂正正的取勝。
“說老實話,和莫邪老祖那一戰,那真是自我踏上修仙路以來,最爲兇險和艱難的一戰了。”常曦搖了搖頭,看向嘴脣怯怯不知該說些什麼的角龍王,淡淡道:“角龍王,你可還記恨於我?”
“少主這說的哪裡話,我可沒有半點這種大逆不道的心思啊。”角龍王額頭上冷汗都起了一層又一層,連忙說道:“當初怪就怪老夫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
“你誤會了,角龍王。”常曦輕輕捋順懷中熟睡女子鬢角髮絲,誠摯道:“當日我年輕氣盛,行事魯莽,沒能照顧到你的感受,我在這裡向你道一聲歉。希望以後龍族六脈能與我和和氣氣共謀大業,不要再生無謂紛爭,你看可好?”
角龍王微微一怔,眼前視野不知怎麼就有些模糊起來,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也終於意識到自己之前所謂的種族偏見是多麼的迂腐不堪和可笑,於心悅誠服中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