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她終於一無所有
從實驗室到入口,從入口到絕城街道,幾乎所有人都驚恐地看着那個身量不高的姑娘抱着人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着。所有靠近她三米以內的生物都被她無差別抹殺,她的路線也很不穩定,不像是有既定的重點,也不像在躲避着什麼,或許她只是在散步而已——抱着一具屍體散步。
“喲,好興致啊,妹妹。”林毅靠在她前方不遠處的一處房壁上朝她打了個招呼,“父親挺想你的,讓我來喊你回家。”
祁韶充耳不聞地朝前走着,能量網蠢蠢欲動。
林毅始終保持在和她五米左右的位置,見她不回話又擺出一副驚訝的神情,“咦,你懷裡抱着的人有點眼熟啊——看起來倒是和我挺像的。”
祁韶的腳步瞬間停了下來。
“嗯,我看看,眼睛和我差不多,鼻子和下巴比較像母親,哈哈,果然是親兄妹,長得都差不多。”林毅絲毫沒有一點的隱瞞,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說了出來,“所以你要不要去做個面具什麼的?好歹也要像一點嘛。唔……不過似乎認親也認過了,現在改變不大好?”
“你知道?”
林毅像是沒有聽清她話中的寒冷,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嗯,我知道。”說罷他仍嫌這把火添得不夠旺一般繼續說着,“你該不會真的相信憑一條什麼廉價的能晶手鍊就能決定血脈了吧?哦,對。沒錯,我是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懷裡的那具屍體是我妹妹了——但哪又怎樣?嗯,等等。應該這麼說,當初親手將她送給司寇宿的就是父親,我也在旁邊。這個答案你覺得怎麼樣?”
“現在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林毅有些苦惱地歪了歪頭,“大概……沒用了?”說完後他又認同似的點了點頭,“你們存在的價值都已經實現了,作爲棋子來說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在我的計劃裡林囹可以不用死——嘖,但誰想到她居然這麼弱。人形兵器居然會死在能靈的吞噬下。說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林泉知道這一切嗎?”
“他?不不不,他從前沒有知道,現在不會知道。以後就不能知道了。”林毅朝她神秘地豎了豎手指,“他現在腹背受敵,很快就要從掌舵者的位置上徹底跌下來了。”
祁韶沒有再接話,風在流動。即使離得這麼遠她也能聞到林毅身上濃重的酒味。那是混合着血腥味的酒氣。帶着隱藏在一帆風順下的危險。
“來來來,好歹兄妹一場,現在人都死了,我是應該把她的骨灰帶回林家的。”林毅打了個酒嗝,衝着祁韶微笑着伸出手,“乖,把她給我。”
祁韶用能量網強硬地將他往後推了數步,“林家的靜區在哪?”
“哈哈哈!靜區?你這個外來人也知道靜區?現在還想染指靜區?”林毅笑着笑着面容就開始扭曲起來。“那是我的!林家的一切統統都是我的!你們這些雜碎別想摸到一個子!”見祁韶又不說話了,他往前走了走。“要乖乖的,不要逼我殺掉你喲。雖然你已經沒用了,但我可不想再殺掉一個‘妹妹’了。”
“林囹的死和你有關?”
林毅一個勁地笑着,直到酒氣上涌他受不住地咳嗽了幾下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嗯,我只不過是在背後悄悄地推了一下。”說着他還做了個“推”的動作,“就是這麼一小下,轟——她體內的能靈就不行了。”
“爲什麼?”
“因爲……”林毅眼珠一轉,嘿嘿笑道,“差點被你騙了,這種事怎麼能告訴你呢。”
“融合失敗了。”祁韶將林囹的屍體放到了空間裡,一面活動着身體一面清晰地補完了他的話,“人形兵器,透支未來所有換取短時間內的自身無敵狀態。能靈負荷式運轉,加上又被投餵了大量的不成熟能靈,融合失敗是必然的。”
林毅散漫醉酒的作風瞬間變了。
“沈樟在之前宣佈‘死訊’的時候,身體裡曾經積累了大量的能靈毒素,他說是周列給的能靈——這應該也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吧?”祁韶忽然緩慢走上前,“剷除異己,謀害親人。林毅,你想要什麼?”
前行的腳步被迫停止,無形的風牆阻隔了她與林毅間的距離。祁韶冷眼以對、半步不退,能量網急速收緊,與面前的風牆發生強烈碰撞。
“我勸你還是不要對我出手的好。”林毅面容雖冷卻依舊一副無可挑剔地溫潤模樣,“你籌劃了那麼久的事與我的計劃從來都沒有衝突,我們爲什麼不能合作,卻非要在小事上一爭長短?”
祁韶沒有理會他,空間異能不斷釋放將周圍慢慢扭曲,能量網與風牆的碰撞也到了尾聲,下一瞬,她揚起手就衝了過去,但沒等她將林毅的胸腔刺穿,她的手臂就被人狠狠地握住了。
“喲。”林毅偏頭算是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纔看着僵硬了身體的祁韶笑道,“你看,我剛纔怎麼說?”然後竟是圍着她繞了一圈,像是等觀摩夠了她的狼狽樣才含笑着後退準備離開,“我們之間並無明顯的利益糾葛,你自己好好考慮。——至於林囹,既然你那麼想要一具屍體,就當我送你的見面禮吧。在外別玩太久,否則父親起疑就不好了。”
等林毅慢慢踱步離去,祁韶才感覺周身的桎梏被解除了,抓住她的手也恰時地鬆了開來。她轉身就對上了木折摘下斗篷後的溫柔笑意,“到了絕城也不來看看我?”
祁韶輕微地頷首作爲表示,隨後就頭也不回地繼續朝前走。
像是沒料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木折也愣了一下。他快步追到她身旁,難得猶豫了一下開口,“我收到林囹的消息就趕過來了。”
“周圍都處理乾淨了吧?”
祁韶說的很突兀,可木折瞬間就懂了,他重新攏了攏黑色的斗篷道,“所有見過你確切樣貌的人,一個不留。”
祁韶唔了一聲,對他這種狠辣的作風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她不說話卻不代表木折也願意陪她一路無言地走下去,“你要去哪裡?”
“回林家。”祁韶頓了頓,“她應該會高興。”恍惚間緊繃的眉眼竟也柔和了些許。
誰料聞聽此言的木折先是皺眉,隨即就拉住她,“最近林家不太平,你過幾日再回比較好。林泉自己身上一堆事沒有處理乾淨,他沒有那個閒工夫來管你。你既然回來絕城了,有去見過司寇宿嗎?”
這是祁韶第二次被他拉住了,如果不是他的最後一句話還讓她感點興趣,恐怕她早就怒了。被這麼一提醒,祁韶忽然纔想到自己進了實驗室之後似乎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屬於司寇宿的氣息,如果不是她的疏漏那就是司寇宿並不在地下?可寧雲原不是說他病危嗎?
現在祁韶早就不是那個喜怒於色的人了,她不鹹不淡地回了他一句,“我連你都不想見,更何況是他。”
也不知道是哪裡戳中了木折的萌點,他居然擡手想要揉她的腦袋,而祁韶也在他伸手的下一瞬間就不由自主地躲開了。兩人皆是一怔。
“你以前從來不會躲我。”木折收回手,沒有什麼語調的句子顯得有些冷。
祁韶只是勾了勾笑,一言不發。
最終還是木折挑了挑眉,轉身離去,“跟上,我帶你去見司寇宿。”言語之中似乎司寇宿就是一個被他關押的犯人。
祁韶心裡一驚,卻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加快了步伐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很快就來到千萬閣的門口,破除空間阻隔,進入。啞巴還是老樣子在櫃檯上偷懶,看到木折回來了恭敬地鞠了一躬,見到祁韶卻無比嫌棄地努了努嘴。祁韶只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對他的挑釁視而不見,一路跟着木折朝更深的小道里走去。
走了一段路,祁韶就察覺出不對了。櫃檯旁邊的小道不該是這樣的,即使是被某種空間異能隱藏起來,爲何這條通道兩旁全是牆壁?祁韶正思考着,就聽見木折淡漠地開口,“到了。”
他停下,左右都是牆壁,前方是沒有盡頭的小路。只見他不知在牆上做了什麼手腳,左面的那面牆居然徐徐地變得透明,而祁韶這才赫然發現,裡面那個躺在牀上的人就是司寇宿!
木折居然真的把司寇宿抓來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司寇宿很強,這並不是說他的異能等級有多高,相反的,他根本沒有異能。可他強大到可怕,並且無人敢犯。爲何?只因他能研究透你的所有,並且能讓你平步青雲或者死無全屍。他的腦袋聰明得簡直不像人類,可饒是這樣,他居然落在了木折手裡?那這不就意味着……
“說到這個還得謝謝你的朋友。”木折轉頭對着皺眉深思的祁韶輕聲道,“祁朝可真是了不起,如果沒有他,我未必能生擒司寇宿。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奪取這具身體的掌控權,難道你不想知道現在是誰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