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週開始了,日子已進入四月份。
楚天齊吃完早飯,便坐到辦公桌後,忙着手頭的工作。這幾天沒在,工作還真不少,光是那些文件就攢了一大堆。
因爲職務和崗位不同,對同一件事的處理方式也不盡相同。就拿處理文件來說,以前做政府副職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分管項目簽上建議意見,或是在非分管文件上籤閱就可以。而現在只要文件到了手頭下,基本是兩種情況,一種是已經有衆多副職簽署意見,需要自己拍板;另一種是文件剛到政府,需要拿出總的指導意見,或責成相關副職具體處理。相對來說,雖說以前做副職時,自己簽署文件也很認真,但還有一把手最後把關。而現在身爲政府縣長,卻必須把好最後關口,或給出正確的執行方向,判斷出正確的執行人或執行部門。正印證了那句話:權利和義務是完全對等的。
每份文件都不敢怠慢,擔心有差錯,處理起來,進度就多少受影響。所好的是,劉拙對文件分類比較詳細,按輕重緩急做了區分,放在不同的文件夾裡,相當於爲自己提前過濾了一番。另外還有一類文件,是劉拙也吃不太準的,便專門放在一個“不確定”文件夾中。
“叮呤呤”,電話鈴聲響起。
放下手中籤字筆,掃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拿起電話聽筒:“喂……可以……九點半吧。”
放下電話聽筒,楚天齊繼續處理着手頭的文件,在九點二十多的時候,全部都簽署完了。
剛九點半,劉拙帶着柯揚、喬海濤、陳玉軍來了。給幾倍位領導沏好茶水,劉拙拿着已經簽署過的文件,退出了縣長辦公室。
三人坐到沙發上,柯揚先說了話:“縣長,知道你昨天開會結束,下午返回到縣裡,就想着直接來彙報。又考慮到正好週末,擔心打擾你休息,我倆就沒來。”
“週末也沒關係。”楚天齊道,“說吧。”
還是柯揚先說:“根據縣長安排,我聯繫了幾家部委,也找了一些廳局,還去了幾家銀行機構,好話說盡,態度也足夠虔誠。他們都表示理解和同情,也說我們搞的事情是利國利民的好事,確實應該支持,但就是手上沒錢,或是沒有相關立項依據。銀行的態度更理智,要求有項目,有抵押,不但要借款人提供抵押,還要求政府做擔保,否則免談。哎,跑了一圈下來,任何進展沒有,我這心裡也不是個滋味。這是這次跑的單位。”說着,遞過了一份單子。
“沒有跑來錢,很正常。錢可是硬傢伙,誰的錢都不夠花,銀行的錢也不能隨便花,人們不願輕易拿出錢,更擔心錢打水漂難以收回。換做是我們,也肯定要慎之又慎,也許比他們還苛刻,我們要理解。若是我們上門一說,人家就提供資金支持,那反而不正常了,沒準中間有什麼貓膩也說不定。”楚天齊手拿單子,笑着說,“老柯,不要氣餒,再接再厲。把這次各部門的態度、說話方式好好進行總結、分析,有選擇的挑出幾家,對相關上門策略進行調整,以大無畏的精神繼續聯繫。直到他們嫌你煩,達到煩的不答應不行階段。”
柯揚“呵呵”一笑:“我明白了,就是臉皮要厚,膽子要大,多說好話,多多磕頭。”
楚天齊煞有其事的說:“理解的很透徹,也很接地氣。”
“哈哈哈。”屋裡衆人都笑了起來,當事人也笑了。
笑過之後,苛揚又說:“縣長,還有件事,也挺麻煩的。就是現在縣財政資金撥付不痛快,尤其這個月拖欠的更多,好多具體經辦部門都找我反映。爲這事,我找了穆學軍多次,要求他按預算、走程序支付。穆學軍倒是不頂嘴,就是哭窮,拿了一大堆報表、單子,說他現在是巧婦難做無米之炊。”
“財政資金真的就緊成這樣嗎?”楚天齊問,“據我瞭解,一季度沒有大的項目支出和開支,資金狀況應該可以的。”
“他是故意刁難,現在就是卡着縣政府的錢,縣委的錢一分不少,按時按點就撥,其它委辦科局的撥付也較痛快,專卡和他們不對付的單位。”柯揚“哼”了一聲,“還不是自認有依仗,覺得我們奈何不了他?”
沉吟了一下,楚天齊說:“該催還催,不能光用嘴催,文字資料必須要有,要留有記錄。另外,把一些相關報表劃劃重點,拿來給我看看。”
“好的,我回去就辦。”柯揚說完,沒了聲響。
靜了一下,陳玉軍開了口:“縣長,這幾天我聯繫了幾家農業科研團隊,還親自去了三家。從他們開出的條件、提供的技術支持、合作的方式綜合來看,河西大學農業新技術研究所的情況最優,我建議就與河大農研所合作。”
楚天齊“哦”了一聲:“整個經濟作物種植成功與否,技術團隊是最關鍵因素,他們不但要根據土壤、氣候、水分、風力等因素確定種植類別,還要提供優良的籽種或植株,選派優秀的專業管理團隊,甚至需要考慮市場行情。因此,選擇技術團隊必須慎重,必須要與客觀需要高度匹配。”
“是,縣長說的對。”說話間,陳玉軍遞過一張單子,“縣長,這是我接觸的幾家院所,您過目一下。”
接過單子,楚天齊詳細看着這些院所情況。以前工作的時候,楚天齊就對一些科研院所有過了解,尤其在發改委做農業調研員時,更是專門瞭解了許多農業科研院所,還親自去過一些院所參觀、請教、學習、調研。這份單子上的幾所機構,整體實力都不弱,只是在具體科研方向上有所不同。
看過之後,把單子放到桌上,楚天齊嚴肅的說:“選擇合作單位,必須要因實、因事、因地制宜,合適的就是最好的,在這個基礎上再考慮綜合性價比。我與河大農研所有過多次合作,合作非常成功,導師也給予了儘可能多的照顧。但不要因爲這些因素就疏於審覈,必須要當做新接觸那樣謹慎,這是對雙方負責任。”
陳玉軍面色微現尷尬:“縣長說的是,我也只是有了一定傾向認識,還打算邀請去過的三家機構到安平實地調研,根據調研情況再綜合評定,進行取捨。”
“好,你現在就可以聯繫他們,就實地調研做前期溝通;具體日期再行通知,要稍微等一等。”楚天齊說的語重心長,“不是我要苛刻,而是必須要苛刻,這項工作事關重大,來不得半點閃失。種植經濟作物不單單只是種植方式不同,還事關農業經濟轉型,甚至影響整體經濟結構調整,牽一髮動全身。這項工作有衆多眼睛盯着,尤其有一撥人表面打着特別支持的旗號,而實際卻行的是破壞之舉,他們時刻都在刻意放大一些東西,我們不能予以口實。這項工作現在正是實驗、起步階段,成敗與否會影響到後續工作,既事關重大,也非常艱難,必須慎之又慎,我們輸不起。”
尷尬之色盡去,陳玉軍莊重表態:“縣長,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去做這項工作,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若是不成功,我情願承擔所有責任。”
“不。”楚天齊擺了擺手,“這事必須成功,也肯定能成功。現在正是開局階段,我們不貪多,只做精。哪怕就是隻有一個村進行一項種植,又種植成功了,那就是成功,就開了個好頭。在此過程中,不論發生什麼事情,產生多大責任,都有我擔着,我自信肩膀夠硬。你們不要考慮這些,只管把精力放到工作中,只管想着如何做的更優更好。”
“是,縣長,您放心,我一定保證完成任務。”陳玉軍的語氣非常堅決。
“好,很好。”說着,楚天齊轉向喬海濤,“老喬,你那裡什麼情況?”
喬海濤回道:“根據縣長安排,結合整個工作需要,我專門找過胡廣成,也召集了一次公安、司法等部門領導會議,做了專門安排部署。從目前整體情況看,胡廣成配合的還行,相關部門工作做的也還到位,就是個別事項上執行不好,甚至有牴觸情緒。實際那些個別事項並不太難,應該是有人故意爲之,他們在體現局一把手的意志。就目前工作來看,還不成問題,推進工作也不難,不過我擔心在關鍵時刻可能會出現狀況,也可能有些人正等着這種時刻。另外,一些反對勢力背後使壞,採取不合作、搞破壞方式,也是我非常我擔心的。”
“沒什麼好擔心的,但必須要把工作做紮實了,必須要掌控主要責任人,要大膽、細心工作。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是爲全縣人民謀福祉,任何勢力和個人都不能阻擋,也不可阻擋。”楚天齊目光炯炯,語句擲地有聲。
看着縣長堅毅的臉頰,聽着縣長鏗鏘有力的擔當之聲,陳、喬、柯三人胸中涌起一股暖流和豪氣,齊聲應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