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猜不出來?”楚天齊自信的說,“你本名叫石磊,原青牛峪鄉農業辦主任,對不對?”
“對,不錯,我就是石磊。”石重生神秘一笑,“不過我讓你猜的另有其人,就是我遇到的那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對於石重生的身份,楚天齊在看到對方寫的字時,已經破譯了。再通過對話,已經確認無疑,對方就是石磊。剛纔再次說出對方以前的名字,不過就是讓對方自己承認一下而已。石重生承認自己就是石磊,但同時又提出問題:那個她是誰?
從對方提出的這個問題,楚天齊推斷,石重生遇到的那個人,自己肯定認識,否則對方不會請自己回答。自己認識的人雖然不多,但現在沒有任何提示,還真不好猜。他只得繼續回味着對方剛纔的話,希望從中找到答案。
忽然,“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句話,引起了楚天齊的注意。他所認識的女孩中,雖然好多人都很普通,家庭也一般,但能和“天涯淪落”聯繫到一塊的,似乎只有一個人。這個人父親病重,母親帶着弟弟離家出去,後來父親去世,她和爺爺奶奶相依爲命。爺爺患有嚴重哮喘,奶奶身體不好,小小年紀的她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擔,外出打工。打工期間也是多有坎坷,行蹤不定。因此,她很符合“同是天涯淪落人”這個說法。
“這有何難?你說的是嶽婷婷。”楚天齊給出了答案。
“你怎麼知道?”石重生一下子站了起來,顯得很驚訝。
看來自己猜對了。看着對方的樣子,楚天齊心想:這小子當年因爲那麼點事,就離家出去,心眼兒肯定不大。可得給他說清楚了,否則沒準又生出什麼麻煩呢。想到此,隨意的說:“那還不簡單?嶽婷婷的表姐和我一個村的,我前幾天聽她說起,說她表妹找到一個好小夥子。從她描述的樣子,再結合你剛纔說的,我自然就把你倆想到一塊去了。”
石重生臉一紅:“他前幾天給表姐寄去了我倆的照片,專門囑咐不讓別人看的。看來表姐說話挺算數,她只是和你說了我的樣子,並沒讓你看到照片。”
楚天齊心裡話:看來還真蒙對了。他看着石重生道:“你坐下,咱倆聊聊。”
石重生依言坐到椅子上,臉上又恢復了自信的笑容。他主動說道:“主任,你肯定很好奇我爲什麼又回來了吧?其實這都是緣於婷婷,正是在她的影響和開導下,我向她說了當年的事。她把我好一頓臭罵,罵我懦夫,罵我沒吃到蜂蜜反惹一身騷。我並沒想着吃蜂蜜,當然,那即使是蜂蜜的話,也是臭蜜。”
石重生的比喻,把楚天齊逗的“撲哧”一笑。
跟着笑了笑,石重生繼續說:“人有時就是賤骨頭,好幾年的心結解不開,被她這麼一罵反而全解了,可能這就是愛吧。心結解開了,心境立馬就變了,看什麼都是積極的,彷彿當年受的冤屈也是一種變相的財富了。這是我能回到曾經傷心之地的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她,她準備回來照顧爺爺奶奶,所以我也就有了回來工作的打算。
婷婷和我說起過你,說過你好多的事。可能因爲都在青牛峪工作過的原因,我對你的事很感興趣,對你的信息也就多關注了一些。通過了解你的事,也很佩服你。後來在商務廳發佈的一則廣告信息中,看到了你的名字,我馬上和婷婷商量,她也支持我應聘。
我也曾經想過,把我個人的一些信息告訴你,省得以後你怪我藏着掖着。又擔心影響選聘公平,擔心給你添麻煩,所以就沒說。但現在不能不說了,如果還不說的話,那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太不誠信了。事情經過就是這些。不知道因爲我的到來,會不會給主任帶來麻煩?”
“爲了工作,我從來不怕麻煩。”說完,楚天齊話題一轉,“那兩位情況你知道嗎?以後可能要經常見面,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我知道,男的在縣裡,女的在鄉里,他們在縣城還有房子。我不怕,有什麼怕的,做錯的是他們又不是我。再說了,我是來幹工作的,跟他們也沒關係吧。”說到這裡,石重生羞赧一笑,“有婷婷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楚天齊笑着道:“你今天來,恐怕不是爲了彙報工作,就是爲了來揭秘的吧?”
“是的,主任就是厲害,怪不得婷婷那麼誇你呢。”石重生臉上滿是崇拜之情。
看到石重生的表情,楚天齊明白,對方崇拜的八成是嶽婷婷,自己只不過正好趕上而已。他不禁心裡腹誹着:這傢伙張口閉口“婷婷”,看着高高大大的,原來是個妻管嚴。
……
王文祥再次翻了個身,身下的牀“咯吱咯吱”響了幾聲。
身旁的媳婦埋怨道:“你這是怎麼啦?回來以後*進家就睡,到現在都過去兩個多小時,翻騰也有上百回了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能出什麼事?別瞎想了,睡你的。”王文祥背對着媳婦道。
“你這翻來覆去的,我怎麼睡的着?”媳婦嘟囔着,然後大聲道,“你不會是又想那個狐狸精了吧?”
王文祥回了一句:“又說哪去了?提人家幹嘛,我們有個屁事。”
“別以爲我不知道,我不過是睜一眼閉一眼罷了,要不還不得被你們氣死。”媳婦嘮叨着,“還是楚主任好,沒幾天就把你們拆散了……”
聽媳婦嘮叨的麻煩,王文祥乾脆起來,坐到客廳抽菸去了。
到現在王文祥也不明白,領導今天爲什麼發那麼大火。以往去的時候,雖然有時也對自己訓幾句,但都是點到爲止。要是說的實在過分的話,自己回嗆幾句就完事了。可是今天卻似乎不一樣,領導不但一直陰着臉,更是自己說什麼都不對。
本來王文祥也想辯論兩句,結果領導給自己扣上了“眼裡沒他”的帽子,那自己就不能再說什麼,否則真成了目無領導了。另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方面做錯了,又怎麼解釋或是辯論呢?
今天領導說的話,看似在批評對他不夠尊重,似乎又在埋怨和楚天齊走的近。卻又好像都不是,倒像是怪自己不該幹那麼多工作。只是領導女人的話,明明說的又是那個石重生,可石重生究竟和他們是什麼關係,有什麼過節?領導卻隻字不提。
躺下想不明白,坐起來還是一樣。邊想邊抽菸,半盒煙都抽完了,王文祥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有一點要必須小心爲是,那就是不管以後多忙,也不能忽視了和領導的溝通匯報。領導現在雖說只是個副處,雖說他對自己目前職務升遷幾乎幫不上忙,但自己以前只是一個鄉里臨時辦事員,硬是靠領導的一路關照,纔給弄成了現在的正科副主任。
“睡吧,明天再去負荊請罪。”王文祥自語着,站起身,向臥室走去。
……
今天,通過和石重生的談話,知道了石重生就是石磊。楚天齊不由得想到了好多事,一下子睡不着了。
楚天齊以前沒見過石磊,但去鄉里不久,就知道了石磊這個人。他在翻閱青牛峪鄉農業辦那些資料時,發現資料檔案記錄詳實、數據準確、分類合理、方案獨特,一下子就記住了這個農業辦前主任的名字——石磊。
後來在省裡專家調閱相關資料時,更是對檔案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甚至與省檔案館檔案相提並論。讓楚天齊對石磊這個名字印象更深,也有一種想要見到對方的願望。
石磊這個人,給楚天齊留下深刻印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關於石磊其人、其事。楚天齊曾聽鄉黨政辦小姚講過石磊的事,講過王曉英勾引石磊不成,竟然和黃敬祖合夥玩了一手“捉姦”的好戲,逼走了石磊。
一開始,楚天齊也就是當稀罕事聽聽,對於小姚的說法也是半信半疑。他甚至覺得小姚講的故事性太強,顯然經過了很深的加工,離故事本身事實偏離很遠。等後來他自己差點被王曉英騷擾後,對石磊的遭遇才認同了好多,尤其對石磊的結局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等到離開青牛峪鄉,不再分管鄉里的農業後,楚天齊對幾年前的陳年往事漸漸就淡忘了。不曾想,那個石磊竟然出現了,竟然成功競聘上了農業園區總經理,只不過現在叫石重生這個名字而已。
石重生以前的名字,現在大家都不知道。但楚天齊相信,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知道石重生是誰。最起碼,青牛峪鄉那麼多同事,都是認識石磊的。很顯然,黃敬祖和王曉英也會知道這件事。
黃敬祖和王曉英當年聯手搞走石磊,肯定對石磊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而現在石磊就在開發區供職,自己又是開發區主任,他們肯定會把石磊的出現歸罪到自己頭上。任誰都會這麼想的,因爲自己也是他們的敵人,而現在兩個敵人竟然到一塊了,他們會怎麼想,會怎麼做?
楚天齊也在假設,假設自己提前知道了石重生的身份,會不會聘用此人呢?答案是肯定的。因爲開發區聘用的是能夠勝任總經理的人才,又不是以和黃、王的關係而考慮。
從內心來講,楚天齊並不想招惹黃敬祖、王曉英,不想主動招惹所有的對手,他想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投入到“無限的爲人民服務中”去。但是,如果對方欺負到頭上,他也絕對不會怕,只會以牙還牙,絕然反擊,因爲他這也是爲了工作。
雖說他一點都不懼黃、王的報復,但他知道那兩人的陰險,所以他也暗暗告誡自己:小心爲是,防患於未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