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前
一位身穿學士裝的少女來到了地下賭場,她同樣被門口的兩名守衛攔住了,但很快的是裡面傳來了指令,允許少女進入賭場。
賭場中人聲鼎沸,無數人聲嘶力竭的喊着開,有許多人因爲輸了錢而崩潰,這裡大部分人都有一個特點:雙眸通紅、狀若着魔。
本來像少女這樣格格不入的人來到此處應該會很受矚目的。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少女穿過擁擠的人羣,跟着工作人員來到了一間會客廳。
剛一進去便聽到了一羣痞子叫囂的聲音:
“三個月啦,什麼時候還錢啊?不會是沒錢還吧?”
“沒錢還,簡單啊,用你女兒還債也行啊。”
“對啊,說實話看你長得不怎麼樣,你女兒倒是長得傾國傾城啊,要是拿你女兒抵債肯定還有富餘,哈哈。”
“……”
這羣人張狂的笑着、起鬨着,更是一臉色相的盯着一位中年婦人身後,剛入會客廳的少女。
少女氣質純雅彷彿空谷幽蘭,留着一頭漆黑烏亮的長髮,神情凌厲穩重。
若不是穿着一身學士服,還以爲是哪家大商會的美女老闆。
而少女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更是第一次面對這種人,她慘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雖然神情平淡看似毫不畏懼,但是緊緊握住的雙拳,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惶恐。
那中年婦女跪在地上說道:“這可不行,周彪大哥,求你了,再寬限些時日吧,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再給我次機會吧,下次、下一次我一定會把錢補上的。”
少女站在背後閉上了眼睛,她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母親毫無氣節的樣子,但是無論她怎麼勸、怎麼說,她的母親依舊本性難改。
然而周彪可不會吃這套,耍這種把戲的人他五歲的時候就見過了。
他故意拖着長音說道:“樑姐啊,就算你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啊,我也是替人打工的,我也很爲難啊,要不這樣,給你兩個選擇,”
“要麼讓你女兒來這裡打工抵債,要麼用你的手來延期,一隻手一個星期,怎麼樣?很划算吧!哈哈!”
樑阿姨望着如同惡魔般的周彪,她心中慌亂無神,眼神無助的在女兒與周彪之間徘徊。
少女咬了咬牙看着自己的母親說道:“媽媽,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真的願意戒賭嗎?”
樑阿姨愣了愣趕忙點頭說道:“願意,願意。”
“那你把這裡的請帖拿出來還給他們。”
“這……”聽到這話樑阿姨頓時猶豫了。
少女的神情愈發的冰冷,她沉聲問道:“媽媽,你不會還捨不得吧?”
“不不不,不是的,只是素素啊,媽媽現在已經沒有錢了啊,就算把請帖還回去,欠的錢也還是要還的啊。”
這時慕容素素走到周彪跟前拿出了一個袋子遞給了他說道:“這裡面的錢足夠了,以後別再糾纏我母親。”
樑阿姨奇怪的問道:“素素你哪裡來的錢啊?”
“這是我做兼職掙來的,本來遠遠不夠的,但上次我病倒的時候,我輔導的孩子的母親聽說了我的事,便借了一筆錢給我,再加上思宣借我的總算是勉強湊夠了。”
“媽媽,從此以後不準再賭博了,賭博和你的女兒,你只能選一個,如果我以後發現你還在賭,我……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係。”
慕容素素輕咬貝齒目光堅定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她太累了!無論是內心還是身體都太累了。
“可是素素,那你書塾那邊怎麼辦啊?沒了錢,明年拿什麼交學費啊?東山國際學院的學費可不便宜啊,你的成績那麼好,我、我……”
樑阿姨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髮,懊惱的跪在了地上。
慕容素素沒有搭理自己的母親將袋子遞給了周彪,周彪伸出手示意了下手下,他的手下接過了袋子。
然而周彪的視線並沒有離開慕容素素,他痞痞的笑道:“素素小姐,你這又是何必呢?做我的女人多好,你看看我多風光啊,”
“只要跟了我,以後吃香的喝辣的,還用和你老孃一塊受苦?我養你們完全沒有問題,我上面可是有關係的,”
“別說東山國際學院了?美麗聯邦的高等學府都不是問題,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慕容素素冷笑一聲:“風光?說白了也不過是幫人看場子的狗罷了,也就只能欺負我們這些平民百姓。”
周彪的手下罵道:“瑪德,臭女人,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老子把你扒光玩完了扔出去。”
這時樑阿姨將素素抱住,連連向周彪道歉說:“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周彪不以爲意的說道:“哈哈,夠辣我喜歡,要是那麼容易到手,我也不會要。”
這時他的手下點完了錢朝周彪點了點頭,周彪笑着說道:“錢沒有錯,不過樑大媽啊,我們是不是該算另一筆賬了?”
“你曾經在上面的五星級客棧住了兩天帝皇套房,還有幾位高級按摩師貼身服務,消費總計三十六萬,不知道您什麼時候付錢啊?”
慕容素素難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母親,而樑阿姨微微一愣突然想起了什麼。
她一臉愧疚的對女兒說道:“素素,對不起啊,這真不能怪媽媽,那時候我喝醉了,是隔壁的張大叔給我開的房間。”
這時慕容素素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們還真是卑劣,合夥來算計我媽媽,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還是說你們其實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我?”
周彪拍了拍手笑道:“素素小姐,瞧你說的,我們怎麼做出這種事呢?我這裡可是有您母親的欠條,而且還有視頻噢,很精彩的,想不想看看?”
還特意將視頻二字強調,慕容素素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眩暈。
不僅僅是因爲這個不爭氣的母親和這幫無恥之人,還有就是她拼命打工將她的身體都拖垮了。
她揉了揉自己發漲的腦袋,“現在該如何收場?自己已經沒有錢了,法律對這幫明目張膽的人根本沒用,這就是現實嗎?”
慕容素素苦澀的想到,她難道真的就要這樣認命了?不,寧願死也不要被這幫人糟蹋!
她的眼眸中閃爍着那種猶如水仙花般的孤傲,右手緩緩的朝外套的衣袋中伸去……
這時會客廳的大門突然被人強行打開,周彪一臉不悅的看向闖入者,然而很快不滿的表情瞬間轉換成了恭敬甚至是恐懼。
“老闆,您怎麼來了?”周彪快步走到那人身邊彎着腰一副奴才樣。
那男子虎背熊腰,是個光頭,一身精壯的腱子肉,雙臂即使不用力也有青筋暴起,顯然是個練家子。
他冷聲道:“小周啊,上頭說最近風聲緊,需要多準備一些人牲,數量要再增加兩批,你儘快準備一下吧。”
你大爺的,這個月都已經送上去三十多個人了,讓老子上哪兒去再拐兩批人啊!
雖然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但是周彪卻不敢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他只是低聲下氣的應道:“是是,我馬上去安排。”
這時那壯漢看到了慕容素素母女倆,頓時眼前一亮道:“嗯,這人牲就不錯,是上乘貨色,你們幾個把這她捆了丟車上,今晚同第三批人牲一起送上山去。”
那幾名手下面面相覷的一同看向周彪,見此周彪罵道:“沒聽到老闆的話啊,還不動手!”
一旁的慕容素素早就聽出不對勁了,拿出暗藏的小刀對着那些人,而樑阿姨則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那幾名痞子見狀頓時停了下來,因爲他們注意到了女孩的眼神,那是陷入絕境以命相搏的眼神。
他們不過也是血肉之軀的人,遇到這種狠角色,一不小心可能就陰溝裡翻船了。
見手下如此慫包,那壯漢冷冷一笑,一個閃身便來到慕容素素的身後。
在她還未反應過來的瞬間,一記手刀打在了她的脖頸上,直接將她擊暈了過去。
“哼,果然還是要我出手,若是讓你們這羣廢物來,萬一將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門來的人牲逼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壯漢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樑阿姨,冷冷的說道:“這女人年齡是大了點,不過沒關係,你們幾個把她一起捆了裝車,車隊就要出發了。”
“是。”衆手下手忙腳亂的將兩人捆綁起來,嘴巴還貼了膠布,而後將人擡走。
“小周,送完最後兩批人牲,就把這裡暫時關了吧。”
“咦?這、這是爲什麼啊?”
“別多問,這是上頭的命令。”壯漢拍了拍周彪的肩膀說道。
周彪的嘴角微微抽搐,卻又不敢發作,他實在不明白在生意如日中天的時候,爲什麼要突然關閉賭場,難道六扇門要開始嚴打了?
可不對啊!茅山縣中有不少官員都是自己人,就連甘州都有大人物罩着,怎麼可能毫無徵兆的就開始嚴打了?
“是,老闆。”
周彪順從的應道,目送着老闆離開,回想起慕容素素那曼妙的身姿,強烈的憤怒感和屈辱感令他的臉部都快要扭曲了。
那可是他耗費了大量的精力財力和手段纔將慕容素素逼上絕境,好不容易有機會一親芳澤了,結果卻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這些年周彪爲了地位和財富幹了不少缺德事,成爲了老闆手下一條忠心不二的狗。
可如今老闆的一句話卻奪走了他最想得到的女人,這讓他如何能心理平衡?
“哼,反正女性人牲只要能正常生育就行了,又沒說非要是個處。”
如此想着周彪趁着押送人牲的大機關牛車離開還有一段時間,打算直接在車廂裡辦了慕容素素。
周彪負責賭場的運行和人牲的收集,所以他自然也有牛車的鑰匙,於是就很輕鬆的潛入到車廂內,見慕容素素還在昏迷之中。
雖然如此一來會少了很多情趣,但色令智昏的周彪早就顧不得許多了,一心只想着拿下慕容素素的一血。
“我的小美人兒,今夜你是屬於我的!”
周彪喘着粗氣,注意力都集中在解開少女的衣裙上,渾然沒有注意到一道身影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直到一雙手搭在他的頭頂和下巴上,周彪這才警醒過來。
然而已經晚了,車廂內響起了一道骨頭位移的聲音。
周彪的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如同爛泥一般被襲擊者甩到了一旁。
車廂的鐵門被緩緩的關上,殺死周彪的人自然就是黎冬,這種事他早已習以爲常。
只是令他有些爲難的是少女衣裙半解春光泄露,真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好在給女孩子穿衣服上這件事上黎冬有着極其豐富的經驗,三下五除二便幫助慕容素素整理好衣服。
黎冬靜靜的坐在車廂的角落,這時候他纔開始觀察裡面的情況,車廂裡橫七豎八的躺着十多個男女,年齡各個階段的都有,他們目前皆處於昏迷狀態。
這些人中女子基本上沒有明顯的外傷,但男人就慘了,斷手斷腳的都有,看起來就剩下半口氣了。
這羣畜生!黎冬小聲的罵了句,心中憤懣難平,殺意更是愈發的濃重。
好在黎冬的袖裡乾坤中都常備着一些外傷藥,保住傷員們的性命還是沒有任何問題。
不出所料的是機關牛車開動了,出了停車場一路向茅山方向駛去。
機關牛車在途經一處田野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周圍的景象慢慢的變得陰暗。
原本生機盎然的田野變成了荒原,綠意盎然的茅山被一團黑霧籠罩,所有的植物都瞬間枯萎。
坐在車廂內的黎冬自然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這應該就是山鬼城真正的道場,或者說此處纔是真正的茅山。
修真界與俗世如同隔着一層玻璃,在虛與實之間至少稍微施加一些外力就會打破。
所以修真者才能自如的穿梭於修真界和俗世之間,而凡人卻做不到。
修真者在人間的道場大多都是參照了‘虛實之境’的原理和空間格局佈置的道場。
普通人和外來修真者都無法通過肉眼或者其他感官觀察到真正的茅山,茅山就像被隔絕到鏡像世界了一樣。
外人想要進入就必須要有山鬼城本門弟子帶路,或者使用專門破陣的法寶和功法,亦或者憑藉高出佈陣者兩個境界的實力強行破陣……
茅山山鬼城道場
一位紅眼老者拿着一件閃爍着紅光的器物擺弄着,這時內門負責報信的弟子急匆匆的跑到老者的跟前說道:
“報告二長老,除了茅山周圍八個據點的弟子,所有內外門弟子已經全部集結在道場內隨時待命。”
“很好,物資和人牲調集情況如何了?”二長老問道。
“物資已集結完畢,足夠所有門人使用三年,人牲目前收集了五百六十頭,一號據點送上來的第三批人牲正在路上,今夜應該就能送到。”
這時那傳令弟子見二長老手中的法器紅光大振,急忙問道:“長老,這追蹤法器的紅光怎會如此濃郁?”
二長老面有難色的說到:“兩天前大長老的靈魂玉牌破碎,本座便知道門派浩劫時日不遠矣,卻未曾想對方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您、您是說殺死大長老的兇徒已經到茅山縣了?”
“傳令下去,除了七號和八號隱藏據點人員不動,命令其餘六個據點加快撤離速度,必須在這個月底前回歸宗門,”
“另外讓縣城裡的內線注意這段時間外來的異鄉人,若發現有外來修真者不要輕舉妄動,第一時間通知本座。”
“是!”
傳令弟子有些不解的問道:“二長老,對方雖然殺死了大長老,可是我山鬼城還有您這一位金丹期修士,七名築基期和上百名煉氣期修士,何至於讓整個宗門隱遁。”
“狂妄!對方能殺死一個金丹中期的修士就足以說明其實力在我之上,我邪道盟弟子所修法術素來以毒辣狠絕著稱,”
“相同境界修爲的玄門正宗弟子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即使是高我等一個境界的正派嫡系子弟,我等也有一戰之力,”
“然而如今城主大人和大長老相繼隕落,說明對方的實力至少是在元嬰期,面對這樣的老怪物,若此時再不收斂,滿門盡滅爲時不遠矣。”
忽然二長老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對傳令弟子說道:“這段時間人牲那邊也要加強檢查,避免出現一些不必要的問題。”
“是,弟子這就去。”
就在傳令弟子到達人牲倉庫的時候,一號據點押運人牲的機關牛車也正好駛進了倉庫,機關牛車司機下了車朝傳令弟子走去。
“這一次送上來多少人牲啊?”傳令弟子問道。
“回稟師兄,這一次送上來三十二隻人牲,其中雌性人牲八隻……”
“嗯,外門弟子聽令把‘貨’全部卸下來,年齡合適的雌性人牲放進產房,將瀕死的雄性人牲丟進飼場。”傳令的內門弟子一聲令下。
早已等候的十幾名外門弟子紛紛朝大機關牛車走去,就在機關牛車司機打開車廂鐵門的一瞬間!
一道青色的寒芒一閃而過,機關牛車司機的腦袋緩緩的落在了地上。
而十多名外門弟子還未來得及明白怎麼回事時,被一股寒氣凍住了身體,化作了一道又一道的冰雕。
“冰訣-雪國之徑。”
傳令弟子驚駭萬分,急忙運氣大喊道:“敵……”
冰訣-冰封!
然而他的聲音還未出去,整個人便凍成了一個冰雕,一個青年從車上跳了下來。
這一次的潛入比預想中的要順利的多,只不過敵衆我寡,面對面硬碰硬的勝算可不大。
逐個擊破吧!看來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趁着夜色的掩護,黎冬一路上悄無聲息的暗殺了數十名修士,他們大多都是在睡夢和冥想的時候被割了喉。
修真者也還是人,只要修爲在化神期以下,就仍需要足夠的休眠時間和飲食。
大多數的修真者都需要達到化神期的修爲,才能修習辟穀術。
然而即使如此化神期修士也仍要通過打坐冥想來補充元神的損耗。
至於那些煉氣期的修士,不過是會一兩個小法術,身體機能和五感比普通人強大一些罷了。
暗殺比想象中的要耗費時間,兩個小時後一道紅色閃光照亮了茅山陰晦的天空,原本靜寂的山城驟然熱鬧了起來。
所有人全副武裝,拿着各自的法器,穿戴好各自的法衣,他們焦急尋找着燈光,本來他們最忌諱的就是光明。
可今夜凡是能夠充當光源的都被他們統統點亮,一時間陰暗的山城每一個角落都被照亮……
二長老帶着四名築基期和上百名山鬼城修士聚集在了一棟閣樓前,他臉色陰沉的注視着閣樓上的那個年輕人。
而此時那個青年剛把一柄青黑色的青銅利刃扎進九長老的胸膛裡。
望着身後的四位長老以及其他百名門人,二長老明白現在的這些人已經是整個山城的全部活口了。
這個年輕人身上有着大長老臨死前標記的追魂血咒,而這個血咒只有山鬼城本門弟子才能看得見。
那麼毫無疑問此人便是殺害大長老的兇手,可他究竟是如何潛入進來的?
又是如何悄無聲息的暗殺了三位築基期長老和近百名煉氣期修士的?
然而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哼,還是被發現了,果然到最後還是躲不開被羣毆的結果呢。”
黎冬將九長老的屍體丟到一旁,而後坐在欄杆上居高臨下的望着下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