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藍羽喬始終沉默, 剛剛在馮瀚博那裡,藍羽喬並未表現出一點不適,但其實她一直很不舒服, 現在更是心力交瘁, 便一直閉目養神着。
回到家的藍羽喬下了車, 剛走到門口, 慕修傑卻趕了上來, 攔住她要開門的動作,指了指她的臉:“表情收一收,如果你不想謝靖瑄跟着擔心的話。”
他這話把藍羽喬逗笑了, 話裡話外有點向着謝靖瑄的意思讓藍羽喬覺得有趣,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
“放心吧, 他晚上有通告, 要晚點才能回來呢。”藍羽喬解釋了一句, 看着慕修傑面無表情的點頭,她好笑的輕輕搖了搖頭, 卻又因爲這動作而難受的皺眉,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了起來。
或許應該再吃一次藥,這樣想着藍羽喬也不再耽擱,直接開門走了進去,謝靖瑄果然還沒回來。
今天空氣中的霧霾延續了整整一天, 和藍羽喬的心情有點像, 渾濁的, 壓抑的, 複雜的, 讓人窒息的。
她的頭暈得厲害,伴隨着如影隨形的嘔吐感, 中午出門之前藍羽喬是在謝靖瑄的監督下不得不吃了點東西,這會兒謝靖瑄不在,藍羽喬便根本提不起任何一點點食慾。
又吃了一次藥之後,藍羽喬躺到牀上沒一會兒就睡着了,可能是頭暈的關係,她睡的還挺熟,謝靖瑄回來了她都不知道。
在見不到藍羽喬的那幾個小時裡,謝靖瑄一直擔心的不得了,回家之前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就更是讓他如坐鍼氈,幾次催促司機快點開。
而這會兒他終於回到家看到人,發現藍羽喬已經睡了,心中稍微安心一些的同時還是忍不住過去摸了摸藍羽喬的額頭,又拉過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一下,雖然想知道她的情況是否好轉但終究沒去打擾她。
人在不舒服的時候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畢竟睡眠本身就是人體的一種自我修復,比藥都管用。
在謝靖瑄的配合下,藍羽喬就這樣一覺睡到了天亮,甚至比謝靖瑄還晚起了一會兒。身體的不適感減輕了一大半兒,只剩下頭還有些脹脹,並不明顯,比起昨天已經好了很多了。
她披了件衣服下了樓,在廚房裡找到了謝靖瑄,他估摸着她也快醒了,正準備把早餐給她端上去,結果藍羽喬就自己下來了。
將餐盤放了回去,謝靖瑄和藍羽喬一同做到了餐桌前,看着臉色比昨天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的藍羽喬,謝靖瑄的心情有些劫後餘生,卻又不敢放鬆,一次次強調着過一陣子的檢查一定要按時去做。
藍羽喬不想讓謝靖瑄擔心,認認真真的答應了下來,她這樣並無敷衍的態度讓謝靖瑄挺滿意,心情也好了不少。
今天謝靖瑄要去爲他的新專輯拍攝封面,如果進展順利的話估計下午就能結束,他說要去公司等藍羽喬,然後兩個人再一起回家,藍羽喬點頭答應了,卻沒想到在下班的時候卻並沒能等到謝靖瑄的人。
那天謝靖瑄專輯封面的拍攝工作其實很順利,還不到下午兩點鐘就已經結束了拍攝,比他預計的還要早很多。
換完衣服卸好妝的謝靖瑄一邊玩手機一邊向攝影棚外面走,身邊的吳濤正在和他說明天的工作,他聽的有些心不在焉,撥了撥剛剛洗過還沒有完全乾的頭髮,手機上蹦出一條楚俊哲的短信,他沒來得及看,就被一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擋住了去路。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謝靖瑄只在電影裡看過,完全沒想到竟然會在自己的真實生活中上演。
來找他的人自稱藍羽喬的父親,起先謝靖瑄並不相信,可後來那人拿出的證據又讓他不得不信。
藍羽喬騙了他,這是謝靖瑄不願意去接受的事實,她對自己說過她已經沒有親人了,而且還說過不止一次。
謝靖瑄生氣了,這種欺騙伴隨着不信任,在謝靖瑄以爲自己已經是藍羽喬的家人,是她可以完全依賴的存在之後,眼前這個男人的出現好似給了謝靖瑄響亮的一巴掌,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根本沒有去思考前因後果,也沒空回想有關於藍羽喬身世的細節,他沉浸在顧影自憐的情緒中不可自拔,一味的覺得委屈難過,根本沒多餘的想法去用在理性思考上。
而對面那個自稱藍羽喬父親的人還在火上澆油:“看來她沒向你提過我。”
馮瀚博是何等精明的人,他和藍羽喬是博弈,但和謝靖瑄則完全不在一個量級,根本談不上對峙,像謝靖瑄這麼掛相的人,他一眼就能看透他心裡的所有想法,便用來故意針對。
“知道你們在談戀愛的時候我很意外,我真沒想到藍羽喬她竟然會喜歡你這樣的人,所謂歌手在過去不過就是有錢人家的玩具,高興了就捧一捧,不高興了就扔在一邊的。”
馮瀚博雲說的淡風輕,卻一字一句都極其誅心,滿含折辱,再加上謝靖瑄剛剛得知藍羽喬欺瞞了他的事,頓時就好像被踩中了痛腳,心中的難受翻了幾翻兒。
謝靖瑄不喜歡馮瀚博,這種不喜歡是在第一眼看到時就一直延續下來的,並且還在持續加深着。
與此同時其實謝靖瑄也知道馮瀚博同樣不喜歡他,儘管馮瀚博不顯山不露水,但是謝靖瑄就是能敏感的察覺得出他的輕蔑,他看不起自己,尤其是他的職業。
總有這樣的人,在他剛剛出道的時候由於音樂類型和衣着品味都顯得特立獨行,很多保守的人便不能接受,他們和眼前的馮瀚博一樣,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來批判他。
然而當時的謝靖瑄沒放棄,也不曾因此而自我懷疑,現在的他自然也不會,要不是馮瀚博說他是藍羽喬的父親,謝靖瑄根本不會浪費時間和他坐在這裡。
被惹到的謝靖瑄不管不顧起來,他像是一根被踩到了極致的彈簧,一旦得到機會,便會觸底反彈,所以當馮瀚博拿出一張八位數的支票時,謝靖瑄非常爽快的就收下了。
他那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樣子讓馮瀚博驚訝,疑心很重的他立刻就開始起疑,故意的強調:“我會把這件事情告訴藍羽喬,你收了我的支票,答應了和她分手。”
“行,說吧。”然而謝靖瑄的回答依舊十分直截了當,似乎不扭捏的用兩根手指夾着那張鉅額支票晃了晃,像個小痞子似的對馮瀚博問:“你還有事嗎?”
他那副樣子馮瀚博看不慣,不喜的情緒表現在臉上就是一個輕輕的蹙眉,稍縱即逝,很快就又恢復到了衣冠楚楚的樣子,對謝靖瑄說了一句;“請便”,也讓謝靖瑄想到了四個字,斯文敗類。
見到謝靖瑄回來吳濤很擔心的迎了上去,然而面對他的追問謝靖瑄卻始終一言不發,臉上像結了一層冰霜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了這是?”吳濤很不解,一腦袋的問好偏偏沒人幫他解答,他等了一會兒發現謝靖瑄還是不準備說話,只得放棄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轉而問了一句:“回公司?”
這是謝靖瑄一早和他說過的安排,可此時謝靖瑄在聽聞之後卻改變了主意:“不,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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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沉甸甸的,帶着隱含的憤怒和一點點拖泥帶水的委屈哽咽,吳濤一聽就知道不好,謝靖瑄這是要開鬧了。
吳濤太清楚謝靖瑄的性格,太過感性使得他經常會被自己的情緒牽着鼻子走,一個不好就把事情弄的沒法收拾,然後等他冷靜下來了,又開始後悔了。
“那…..你想去哪兒?不是已經和藍總約好了嗎?”吳濤小心翼翼,生怕把這顆已經蓄勢待發的炸彈再度引爆,可沒想到不知內情的他本以爲提起藍羽喬會讓謝靖瑄消消氣,結果反倒是弄巧成拙。
“許她撒謊就不許我爽約嗎?你現在也站在她那一邊兒了?”瞬間謝靖瑄就提高了音量,對着純屬被牽連的吳濤就是一頓發脾氣,不過奈何這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買賣,謝靖瑄自己也被氣得不輕,將手裡那張看着就讓人來氣的東西使勁揉了揉就隨手一丟,然後拿起手機擺弄起來。
要說吳濤也是倒黴,謝靖瑄完全沒目標的那麼一扔,就能扔到他,而且正正好好砸在鼻樑上,倒是不疼,就說他這個衰勁兒也是沒誰了。
吳濤蔫頭搭腦的嘆氣,撿起先是攻擊了自己的鼻樑,後來又直接掉進了他懷裡的那個小紙團,有點沒事找事兒的將其拆開,結果一看之下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有點不相信,捧着那張支票又仔仔細細的數了一次,這次確定了,但也是心驚膽戰了。
這麼貴的一張紙就這麼隨手亂扔,這已經不是有錢任性了,而是腦子不好。
將已經皺巴巴的支票好生的幫謝靖瑄收了起來,吳濤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
以謝靖瑄現在的狀態,八成是問了也沒結果,還有引火上身,吳濤覺得自己還是別在這個時候湊上去了,更何況據他猜測,謝靖瑄現在的異常情緒很有可能和這張支票有關係。
吳濤正自己在那兒瞎琢磨,就聽謝靖瑄突然開了口:“去俊哲家。”
他剛剛在手機上看到了楚俊哲的短信,趕巧不幹早,謝靖瑄就這樣決定了自己的去處,總之是不回公司也不回家,其它任何不會見到藍羽喬的地方對現在的他來說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