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跪和不跪
對於劉邦來說,跪沒事,至少不是什麼大事兒。
至少在以前的時候,是這麼一個道理。
跪者,拜也,《范雎說秦王》裡頭就記載了:‘秦王跪曰:‘先生是何言也?’范雎再拜,秦王亦再拜。’
跪也是坐,以前椅子還沒的時候,劉邦自己也是和大夥兒跪坐在一起,哪裡會有那麼多的講究。
只是從南北朝開始,大家都開始坐椅子了,高高在上和伏首在下的區別有了,這纔給了跪拜別的含義,但哪怕是在宋國,若非什麼典禮儀式上面,許多人也是不會跪的。
劉邦很清楚,跪已經被賦予了另外的含義在裡頭,此時他要求三個金國使臣跪下說話,已經是掂量得清楚了。
大興國變得越發的結巴了起來,半天吐不出個囫圇的字兒來……金同樣循漢禮,他怎麼也想不到,宋國的趙皇帝竟然會如此……
不講道理。
沒錯,就是一點兒道理也不講,對於禮節的看重和意識,甚至還遠遠不如他這個宦官,又想到自家小皇帝如此崇拜儒家周禮,結果在周禮誕生的地方,竟然是另外一種模樣,就算是與草原上的那些個粗魯的人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裡去。
怪不得朝中許多人都稱江南爲‘南蠻’,今日看來,此話做不得假。
三人都沒有說話,這次要是跪了,那他們回去之後也就不用做人了,本來還想着揚揚咱大金的國威,卻沒想到,竟然是連底褲都要扒在這裡了。
可若是不跪的話,那趙皇帝,真就那麼好相與的嗎?
大興國強扯出一個笑容來:
“陛下倒是真會說笑,這,這既非逢年過節,也不是什麼祭天求佛,哪裡需要我等來跪……這不合禮數,不合禮數。”
劉邦也不多廢話,朝着黃彥節招了招手……同樣是宦官,兩人的眼力見可以說是天差地別,不過倒也正常,畢竟黃彥節要年長大興國許多。
老閹人很快便將皇帝的寶貝給呈了上來,劉邦舉着神臂弓,對着大興國瞄了瞄,嚇得後者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
“陛,陛下……”
“天子說的話,你竟然當做是在說笑?你狗日的,是瞧不起老子嗎?”
大興國連忙否認:“臣錯了臣錯了,臣說錯話了!”
說着,就自個兒往自個兒臉上招呼了去,‘啪啪’兩聲,扇得清脆作響,一聽就知道,是張好臉。
“跪吧。”
大興國還有些猶豫,但這次劉邦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直接就往他邊上射了一箭,那箭矢插在地磚間的縫隙裡頭,已經是進了一半的箭身到土裡。 如此威力,大興國哪裡還敢多言,連半點猶豫都沒有,直接便跪了下來,邊上的李老僧嘆了口氣,跟死了老婆一樣,也一齊跪了下去。
兩人一前一後,不過眨眼之間的事情而已,卻是激動着劉邦邊上的兩個老頭兒差點跳了起來。
皇帝行事,確實是不合禮數,我大宋天朝上國,自有待客之道,這些年宋國使者北上的,雖然沒有金國使者在臨安那般的待遇,但大多日子都還算好過,特別是蘇符,那老小子仗着他爺爺的名字,所到之處金國貴族無不是夾道歡迎,別的人就算沒有他的待遇,不過禮物宴席什麼的,倒都是樣樣不少。
上次兩國這麼羞辱對方的時候,應該是四年多前張通古第一次南下,雙方第一次和議,張通古非要皇帝朝着北邊燒香祭拜的時候……雖然秦相爺代替趙官家做了那事兒,但這名聲終究還是落在了趙官家的頭上。
如今形勢變了,變得竟然是如此的徹底,來人雖不姓完顏,也並不是什麼顯貴至極的人物,可是他們既然爲使,那麼他們代表的就是金國,還有金國的皇帝。
這場面,光是想想就已經足夠叫人興奮,如今切實的發生在了自己的眼前,又如何能叫辛次膺和郭藥師不興奮,不激動呢?!
“你呢?”
三人跪了兩個,還有一個站着的便是志寧了,他本來受了肩傷,若是以此來求求情,說不準趙皇帝也就開恩了,但他並沒有這麼做。
好像他爹沒教過他示弱這回事,他自個兒也不太明白,他心裡面唯一知道的事兒,就是自己這個時候跪不得。
但若是不跪的話,那神臂弓的箭矢就插在他的邊上,顯得刺眼極了,他不知道趙皇帝會不會把箭射到自己的身上,求生的本能和理智打起了架來,讓他的額頭開始滲出了汗滴。
劉邦挪動着神臂弓,右手握着弓把,左手作爲弓架,當真是瞄準了志寧……周圍的人半分異樣都沒有,除了徒單月,她知道這個皇帝是個瘋子、流氓、無恥之徒,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她很想提醒一下志寧,不要吃這眼前的虧。
畢竟她就沒有吃眼前的虧,任由趙皇帝侮辱了她幾日,如今她想讓志寧變成與她一樣的人。
不過不等她開口,劉邦還是把弓箭給收了起來,笑道:
“說吧,之前的信裡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說說你們的條件。”
倒不是突然起了善心,而是他忽然想通了。
若是三人都跪了,那麼彼此之間做着掩護,指不定回去會是個什麼樣的說詞,那時候就算自己這邊把實情透露出來,金人也肯定是不信的,只會說是宋人的臆想,自我勝利大法,那樣的話,三人都跪了,就是三人都沒跪。
還不如讓志寧站着,他現在站着,別的兩人心裡頭就算怨恨,那最怨恨的也是志寧,恨不到自己身上來,都說不患寡而患不均,真正不均的時候,人都不會去記恨負責分配的人的,只會記恨所獲比自己多的人。
果然,見皇帝沒有強行要求志寧跪下,大興國的臉色都變差了許多,這閹人又想起那封被志寧揉碎扔掉的信,更是已經在心裡勾勒出了無數大戲出來。
志寧並沒有想這麼多,先是朝着劉邦拱了拱手,這纔開口道:
“您要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