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嘴上都是主義,心裡全是生意!
海瑞在進入幹清宮以後,看着此刻正坐於龍椅之上的嘉靖,‘撲通’一聲跪伏於地,畢恭畢敬道。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起來吧!”
嘉靖聞言,瞥了海瑞一眼,擺了擺手,頗爲隨意地吩咐道。
“謝陛下!”
在應聲後,只見海瑞從地上緩緩起身,不多時,只聽嘉靖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
“海瑞,知道朕這次叫你過來,是所爲何事嗎?”
“陛下,微臣愚鈍,還望陛下明言!”
海瑞聽聞嘉靖此話,低下頭,異常恭敬地給出了迴應。
“那好,朕問你,你們督察院那邊,爲什麼要將彈劾馬寧遠的奏疏,都壓下來?”
“啓稟陛下,實不相瞞,這都是微臣下達的命令!”
面對嘉靖的問詢,海瑞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只見其點了點頭,將自己心中的猜想,盡皆告知於嘉靖。
“陛下,微臣覺得,整件事情大有蹊蹺,似乎背後有人想要藉着這件事情攪動風雲?”
“哦,攪動風雲?”
嘉靖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好奇的神色,只見其擺了擺手,示意海瑞繼續說下去。
在得到嘉靖的允許後,海瑞這才繼續闡述他的想法。
“陛下,當初督察院在收到第一封彈劾杭州知府馬寧遠的奏疏時,微臣對此感到頗爲震驚。
“因爲當初,微臣在任淳安知縣一職的時候,還因爲此事,在總督大人面前,告了馬寧遠一狀!”
嘉靖聞言,挑了挑眉,向海瑞確認道。
“哦,伱的意思是,胡宗憲也知道此事?”
“是的,陛下,當初總督大人在得知此事後,大爲光火,甚至一度要與馬寧遠斷絕師徒關係!”
“後來,微臣聽說馬寧遠去了按察使司一趟,再後來,這件事情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面對嘉靖的詢問,海瑞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當即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悉數告知。
嘉靖在從海瑞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不由得眉頭緊皺。
隨後,只見其回過神來,看向海瑞所在的方向,沉聲吩咐道。
“繼續說下去!”
“是,陛下!”
海瑞在應聲後,方纔繼續開口道:“而就在幾天前,督察院那邊突然收到了,一封彈劾杭州知府馬寧遠的奏疏。”
“裡面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篇,其中主要是彈劾杭州知府馬寧遠,擅自調動衛所士卒,縱兵踩踏秧苗,並鬧出人命一案!”
“除此之外,還以蓄意包庇的罪名,將浙江布政使鄭泌昌、按察使何茂才、同知高翰文、以及刑部侍郎張潤德等人,悉數列入了彈劾名單之中!”
海瑞說完,便從袖中將那封彈劾奏疏取出,並高高舉過頭頂。
侍候於嘉靖身旁的呂芳見此情形,不等嘉靖吩咐,當即上前,從海瑞的手中,將那封彈劾奏疏接過,隨後來到嘉靖面前,將那封彈劾奏疏遞出。
“陛下!”
“嗯。”
嘉靖在應了一聲後,從呂芳的手中將那封彈劾奏疏接過,開始仔細瀏覽了起來。
很快,嘉靖便將那封彈劾奏疏上的內容瀏覽完畢,將其隨意放至一旁,向海瑞點了點頭,示意其繼續說下去。
“微臣在得知有這麼一封彈劾奏疏存在以後,便頓感蹊蹺,畢竟眼下,浙江那邊的桑苗已然成熟,正是敏感的時候,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封奏疏……”
嘉靖將海瑞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順勢接過話茬,出言補充道。
“於是你便自作主張,將這封彈劾馬寧遠的奏疏壓了下來,想要再看看後續的情況!”
“陛下聖明,微臣當初正是如此打算的,後來微臣發現,事情果然和微臣早先預料的一樣,幕後之人在察覺到彈劾馬寧遠的奏疏被壓下來以後,便加大了力度!”
嘉靖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瞭然之色,旋即,只見其將目光從海瑞的身上收回,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
“嗯,朕知道了,海瑞,你可以離開了!”
儘管海瑞對此一頭霧水,但他能夠從嘉靖的表情看出,此時的嘉靖,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隨後,只見海瑞強行按捺住內心的好奇,俯下身體,向嘉靖恭敬行禮道。
“遵命,陛下,微臣這就告退!”
海瑞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被嘉靖出言叫住:“對了,朕差點忘了告訴你了,朝廷已經決定派出官員,趕赴浙江調查此案!”
“爲了確保公正,到時候,督察院那邊,也得派人過去!”
海瑞聽聞嘉靖此話,猛地頓住腳步,隨後,只見其轉過身來,向嘉靖拱了拱手,沉聲應道。
“遵命,陛下!”
……
海瑞離開幹清宮後不久,只見嘉靖的臉上流露出嘲諷之色,自顧自地感慨道。
“哼,什麼爲民請命,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嘴上都是主義,心裡全是生意,到頭來,還是惦記着百姓手中的生絲,這羣混賬東西!”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呂芳,自然聽到了嘉靖的碎碎念,但由於他在想別的事,因此並未聽清楚嘉靖的話。
旋即,只見其鼓起勇氣,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
“陛下,您剛纔說什麼?”
嘉靖聞言,頗爲隨意地擺了擺手,敷衍道:“無妨,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罷了!”
在這之後,只見嘉靖嘉靖的臉上,流露出悵然若失的神色,看向呂芳,出言詢問道。
“呂芳,剛纔海瑞說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吧?”
呂芳很快便聽出了嘉靖話中所包含的意味,旋即,只見其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出言確認道。
“難不成,陛下指的是,胡宗憲對於馬寧遠的這樁案子知情……”
嘉靖見呂芳猜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點了點頭,開口道:“嗯,呂芳,你說的沒錯,雖然這件事情算不了什麼,但是這個馬寧遠畢竟是胡宗憲的學生!”
“朕原本打算,等胡宗憲到達京城後,就讓他正式入閣,並擔任吏部尚書一職,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朕實在是深感憂慮啊!”
呂芳陪伴嘉靖多年,自然能夠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隨後,只見呂芳在斟酌完語氣後,方纔上前,輕聲安慰道。
“陛下,請恕奴婢直言,這件事情算不了什麼,既然這件事是因馬寧遠而起,那麼也應該在他的身上結束!”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臉上浮現出饒有興趣的神色,挑了挑眉,向其確認道。
“呂芳,你的意思是,讓馬寧遠承擔所有罪責?”
“是的,陛下,只有讓馬寧遠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罪責,方纔能夠確保這件事,不牽扯到胡宗憲的身上!”
嘉靖聽聞此話,不由得眯了眯眼,隨後,只見其看向呂芳,出言吩咐道。
“嗯,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辦吧!”
“遵命,陛下,奴婢一定將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道。
……
在嚴嵩等人陸續從幹清宮離開以後,朝廷即將派出官員前去浙江調查此案的消息,便在京城內傳播開來。
消息一出,瞬間引起了諸多官員的議論。
“聽說了嗎,朝廷馬上就要派出官員,前去浙江,調查馬寧遠的那樁案子了?”
“早就聽說了,據說負責調查此案的官員,是王廷和鄢懋卿兩個人,另外,督察院那邊也會派人過去!”
“啊,鄢懋卿,陛下怎麼同意會派他過去?”
“不清楚,據說是嚴閣老親自向陛下舉薦的他,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那個鄢懋卿是嚴閣老的人?”
“徐閣老那邊,則是舉薦的戶部右侍郎王廷前去調查此案,哼,到時候這兩方互相掣肘,我看這樁案子是別想查清了!”
“唉,是啊,說不定上面壓根就沒想過將這樁案子弄清楚,畢竟那個馬寧遠可是胡宗憲的學生,而陛下對胡宗憲又頗爲偏愛,說不定會……”
“噓,慎言,慎言啊!”
……
另一邊,嚴府。
當日,在下值以後,嚴嵩父子便乘坐轎子,徑直返回了嚴府。
夜幕降臨,嚴府書房內。
嚴世蕃在斟酌許久後,方纔看向坐於書案後的嚴嵩,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父親,孩兒想不明白,您爲什麼要舉薦鄢懋卿去浙江查案,他不是……”
嚴嵩並未着急解答嚴世蕃的問題,而是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反問道。
“嚴世蕃,你不妨設身處地好好想想,我爲什麼要在明知道,鄢懋卿已經與清流那邊搭上線的情況下,還要將他派去浙江查案?”
嚴世蕃聞言,整個人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嚴嵩將嚴世蕃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還不忘提醒一句:“別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
待嚴嵩的話音落下,嚴世蕃彷彿像是醍醐灌頂一般,眼中閃爍着莫名的神色,只見其回過神來,激動道。
“父親,孩兒明白了,您先前說過,要將去年工部那邊虧空的一千三百七十萬兩銀子,都算到他鄢懋卿的頭上!”
嚴嵩見嚴世蕃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臉上浮現出些許的欣慰之色,點了點頭,出言解釋道。
“這僅僅只是一方面,更爲重要的是現在徐階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鄢懋卿已經背叛的這個消息,而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片刻,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反正這個鄢懋卿,是回不來了,縱使僥倖回來,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條!”
“父親,您的意思是……”
嚴世蕃聽聞嚴嵩此話,當即用手輕輕抹過脖子,做了一個滅口的動作。
對於嚴世蕃的這個問題,嚴嵩並沒有選擇回答,而是在沉吟片刻後,緊跟着吩咐道。
“另外,告訴他們一聲,有什麼過錯,都往鄢懋卿的身上推吧,只要不是太過於荒謬的都行!”
“是,父親,孩兒明白了!”
在這之後,嚴世蕃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猶疑之色,只見其看向嚴嵩,鼓起勇氣,出言詢問道。
“可是父親,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太明顯了,萬一陛下那邊……”
“無妨,到時候只需要將那些從鄢懋卿家中抄沒出來的銀子,分毫不差地如實上報給陛下就行,陛下會對這件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嚴嵩在得知嚴世蕃的疑慮後,瞥了他一眼,擺了擺手,頗爲淡然地吩咐道。
眼見自己的疑惑得到解答,嚴世蕃臉上的猶疑之色,也盡數消失不見,只見其收回目光,沉聲應道。
“是,父親,孩兒知道了!”
“對了,到時候別忘了把我剛纔的這些話,轉述給他們,讓他們把手腳都放乾淨點!”
嚴嵩說完,彷彿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又緊跟着補充了一句。
“是,父親!”
眼見自己心中的疑惑,盡數得到解答,正當嚴世蕃打算告辭離去之際,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嚴世蕃見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出言吩咐道:“進來!”
話音落下,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只見嚴府的管家走了進來。
管家剛一進入書房,便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俯下身體,恭敬稟報道。
“老爺,鄢懋卿上門拜訪!”
管家的話音落下,一旁的嚴世蕃頓時怒不可遏,只見其猛地一拍桌子,沉聲道:“好啊,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敢來,我絕對饒不了他!”
嚴嵩聞言,頗爲淡然地瞥了嚴世蕃一眼,出言斥責道:“冷靜,毛毛躁躁的,成何體統,像你這樣,如何能夠成得了大事呢?”
在訓斥完嚴世蕃後,只見嚴嵩轉過身來,看向管家,出言吩咐道。
“把他帶過來吧!”
“是,老爺!”
管家聞言,當即不假思索地應聲道。
在這之後,管家沒有在書房內,作任何停留,而是轉身離開。
待管家離開書房以後,只見嚴嵩收回目光,轉過身來看向嚴世蕃,出言叮囑道。
“倘若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個鄢懋卿應該是徐階他們派來刺探我的口風的,待會兒你儘量不要說話,以免讓他察覺到不對勁!”
“是,父親,孩兒明白!”
嚴世蕃對此,不敢有絲毫違抗,當即將頭低下,恭敬應聲道。
……
不多時,在管家的引領之下,只見鄢懋卿邁步進入了嚴府書房。
剛一進入嚴府書房,鄢懋卿便向此刻,正坐於書案後閉目養神的嚴嵩,以及一旁的嚴世蕃恭敬行禮道。
“見過嚴閣老,見過小閣老!”
“嗯。”
嚴嵩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然後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向鄢懋卿所在的方向,出言詢問道。
“鄢懋卿,都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
在察覺到嚴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以後,鄢懋卿不由得心頭一慌,彷彿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樣。
但很快,鄢懋卿便調整好了情緒,只見其擡起頭來,臉上滿是諂媚之色,出言迴應道。
“嚴閣老,實不相瞞,下官這次過來,便是專程來感謝您老人家的!”
“下官聽說,您在陛下面前力排衆議,大力舉薦下官,下官不勝感激,這才冒昧前來叨擾!”
嚴嵩聞言,臉上的神色異常平靜,只見其將目光從鄢懋卿的身上收回,轉而詢問道。
“鄢懋卿,想必你也知道,現在這個案子,有多棘手吧?”
“是、是的,下官明白!”
嚴嵩將鄢懋卿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而開口道。
“馬寧遠的這樁案子,其中牽涉到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一旦案件被坐實,那麼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嚴嵩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沉吟了片刻,又繼續道。
“所以,接下來你必須想方設法地將這樁案子的真相,隱瞞下來,而這,也正是我向陛下舉薦你的理由!”
“鄢懋卿,你能做到嗎?”
鄢懋卿聽聞嚴嵩此話,當即不假思索地給出了保證:“嚴閣老儘管放心吧,下官一定竭盡全力,一定不讓您老人家失望!”
嚴嵩在得到鄢懋卿的保證後,臉上滿是欣慰之色,只見其輕撫鬍鬚,直視着鄢懋卿的眼睛,緩緩道。
“嗯,鄢懋卿,這麼多年以來,你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等你從浙江那邊回來以後,我嚴嵩是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嚴閣老!”
鄢懋卿聞言,臉上適時浮現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只見其‘撲通’一聲跪伏於地,沉聲道。
在這之後,嚴嵩的臉上流露出疲乏的神色,只見其擺了擺手,看向鄢懋卿所在的方向,緊跟着開口道。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就先這樣吧!”
“是,嚴閣老,您老好生休息,下官這就告退!”
鄢懋卿聞言,猛地反應過來,從地上緩緩起身,不住應聲道。
在這之後,鄢懋卿並未停留太久,而是轉身離開了嚴府書房,不過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旁邊的嚴世蕃,那看待自己猶如看待死人一般的眼神。
“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看着鄢懋卿離去的背影,只見嚴世蕃下意識地攥緊拳頭,無聲自語道。
就在這時,只聽嚴嵩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在嚴世蕃的耳旁響起。
“嚴世蕃,時候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是,父親!”
嚴世蕃聞言,猛地回過神來,旋即向嚴嵩恭敬行禮道。
……
漸漸地,夜深了,在嚴世蕃離開書房以後,書房內就只剩下了嚴嵩一個人。
房間內點亮的燭火,所散發出的橘黃色亮光,隱約映照出嚴嵩的身影,此刻,嚴嵩的臉上滿是憂愁。
對於嚴嵩來說,眼下最不能夠接受的事情便是,胡宗憲被牽扯進了這樁案子!
畢竟,無論如何,馬寧遠是胡宗憲學生的這一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可以預見的是,這樁案子,必定會對胡宗憲的仕途,產生一定的影響。
想到這裡,只見嚴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顧自地感慨道:“唉,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啊,要是能夠讓馬寧遠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罪責就好了!”
“這樣一來,也就沒有這麼多煩心事了!”
就在這時,從書房外傳來了幾聲微不可查的敲門聲,打斷了嚴嵩的思緒。
嚴嵩在察覺到從門外傳來的動靜後,當即萬分警惕地出言詢問道。
“誰在外邊?”
“老爺,是我!”
待嚴嵩的話音落下,只聽書房外,傳來了管家那刻意壓低的聲音。
見來人是管家,嚴嵩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旋即,只見其點了點頭,出言吩咐道。
“嗯,進來吧!”
話音落下,只見書房的門被悄無聲息的推開,只見管家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俯下身體,恭敬稟報道。
“老爺,宮裡來人了!”
嚴嵩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不由得拉高了警惕,低聲詢問道。
“來的人是誰?”
“回老爺的話,來的人是司禮監稟筆太監馮保,據說是奉了呂公公的命令!”
管家聽聞嚴嵩此話,當即不假思索地出言應聲道。
嚴嵩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後,點了點頭,出言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把他帶進來吧!”
“是,老爺!”
管家在應聲後,很快便邁步離去。
嚴嵩看着管家離去的背影,心知,能夠讓呂芳深夜派人前來拜訪的事情,肯定不簡單。
正當嚴嵩還在絞盡腦汁地揣摩着,呂芳派馮保深夜前來拜訪的用意之際,馮保在管家的帶領之下,已經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嚴府書房。
在將人帶到以後,管家便十分識趣地離開了,並貼心地將書房的門一併帶上。
隨後,只見馮保看着眼前的嚴嵩,恭敬行禮道。
“見過嚴閣老!”
嚴嵩聞言,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此時的他,也沒有跟馮保繞圈子的意思,而是選擇直入主題。
“馮公公,說吧,這麼晚了,呂公公派你過來,究竟是所爲何事?”
“嚴閣老,實不相瞞,乾爹派我過來,就是爲了給您帶一句話!”
嚴嵩聞言,臉上浮現出好奇之色,將目光從馮保的臉上收回,繼續追問道。
“哦,帶話,帶什麼話?”
“乾爹說了,既然這件事是因馬寧遠而起,那麼也應該在他的身上結束!”
嚴嵩聽聞馮保此話,瞳孔驟然收縮,他聽出了呂芳話中的意思,呂芳的意思是,讓馬寧遠獨自一人承擔所有罪責!
但很快,嚴嵩又緊跟着反應過來:“不,不對,這不是呂芳的意思,這分明是陛下的意思!”
畢竟,只有這樣,方纔能夠解釋,呂芳爲何會在深夜的時候,派遣自己的乾兒子馮保,來給自己帶話。
想到這裡,嚴嵩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不遠處的馮保見此情形,心知自己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
隨後,只見馮保收回目光,向嚴嵩拱了拱手,恭敬道:“嚴閣老,既然話已經帶到,那咱家就不多留了!”
馮保在丟下這句話後,不等嚴嵩做出迴應,便快步離開了書房。
在馮保離開書房後不久,只見嚴嵩回過神來,低下頭,呢喃自語道。
“陛下聖明,陛下聖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