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卞昱清早早的醒了, 卻是渴醒的,祁明心還是抱他抱的緊緊的,他想把這人的手拉開, 聽到這人口裡嘟囔了一句:“再來一次……”
聽到這話卞昱清就來火了, 他現在整個腰就像要斷了似的, 還來什麼來!當下就要扯開這人的手, 突然想到這人昨天晚上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他的手又放下了,扶住頭想道:算了,總歸是自己自願的。
輕手輕腳的拉開這人的手腳, 卞昱清下了牀,才喝了點水就發現牀上祁明心動了, 這人坐起來揉了揉眼睛, 又伸了個懶腰才說道:“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原本我還想早起給你買點吃的帶回來呢……”
“不吃了,我們還是去地底看那些孩子們, 鳳流野畢竟是一派掌門,也沒有多少精力管這些事。”
聽了這話,祁明心便麻利的起身了,二人便拉上李君悅又去了地底,路上祁明心問起了陳伯到哪了, 卞昱清只讓他寬心, 沒有多說……這一晚上的時間, 陳伯也該到了流蝶谷……
實際上陳伯還真就碰到了一個問題, 他現在站在谷外頭髮起了愁:這該怎麼進去呢?強行闖進去那肯定是不行的。
谷外連個入口都沒有, 擺明了就是不讓外人入內的姿態,這裡頭可都是親家呢, 可不能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正當陳伯在外頭走來走去,好不煩惱的時候,從上面鎖鏈上下來一個人,正是琴歌。
琴歌一看到老頭就想到劉三爺,於是更覺得陳伯神態可疑,當下就抓住陳伯頭上的辮子,兇巴巴的說道:“你是誰?來此處意欲何爲?”
陳伯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還沒被人抓過小辮,就連卞昱清也沒有這般待遇,當時的反應並不是喊疼,而是覺得新奇,他忍不住想看看這抓他頭髮的小娃娃是誰。
琴歌見這人也不呼痛,反而一直想轉身,疑惑更甚,在心裡想着:這老頭莫不是有什麼疾病不成,怎麼都不曉得喊疼?
好歹陳伯還記得自己是來辦正事的,馬上出聲道:“小娃娃先鬆手,我是祁明心派來接你們走的。”
“師弟?師弟讓你來接我們去哪?你怎麼證明你是師弟派來的?”琴歌端的是滿臉狐疑,後退一步,防備的看着陳伯。
“我……”
突然陳伯靈機一動,說道:“早前我家主人還入谷給你師傅解過毒的,你應該見過他的,穿着一身黑衣……”
這下琴歌才恍然大悟,忙把陳伯迎了進去。
一入谷陳伯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他是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於是便問道:“谷中的這些人怎麼樣了,你師父恢復了嗎?”
琴歌搖了搖頭,有些沮喪的說道:“師傅已經痊癒了,只是近來出來的少。只是這入谷的百姓……是我學藝不精,平白害了兩人性命。”
“怎麼又成你學藝不精了,人各有命,你懂不懂啊,本來就已經只剩半口氣了,你用藥吊着,好歹是讓他和他家人話了個別……”卻是劉三爺虎着張臉走了出來。
陳伯馬上上前一步,止住話頭,說明來意:“兩位且聽我一言,冒昧到訪多有打攪,當下卻是有急事,還望你們幾位能跟我走一趟。那萬法門地底現在有不下百餘孩童,均出現了上吐下瀉的症狀,像是中了毒,現在令師兄和明公子都在那邊忙着救人,沒有頭緒,於是就讓老朽來接幾位,看能不能儘快的將那毒給解了……”
琴歌還沒來的及想明白那明公子是誰就被陳伯後面半句話砸懵了,臉色當下凝重起來,百餘孩童集體中毒,這個事情有些嚴重。
事不宜遲,可她卻有些猶豫,半晌,她緩緩的說道:“可是師傅……我不放心。”
陳伯原想說,讓玄清子一起去的,可誰知隔着窗戶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只聽那人說道:“琴歌,你放心去吧,爲師不礙事,就在谷中照看這些沒有痊癒的百姓……”
琴歌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只覺師傅方纔說話的聲音和往常不太一樣,不過她也沒有深想,繼而朝着劉三爺說道:“三爺,你也和我一起去吧,這些日子以來,我看三爺也是深藏不露的。”
劉三爺看了看剩下的百姓,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便上路了,反倒是玄清子在他們走後望着出谷的的方向,神色莫測……
陳伯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一輛那車,原本琴歌說他年紀大,要幫他趕車,陳伯反問了一句,你認識路嘛,這下琴歌便嘟着嘴,拉上簾子,也不理他了。
這下陳伯駕着馬車趕路,一路上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二人,這下就連琴歌也不聒噪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陳伯駕着馬車已經到了風馳電掣的地步,不眠不休,一夥人終於在第三天的傍晚趕到了萬法門,饒是劉三爺也目瞪口呆,說道:“怕是千里馬也不及這個速度吧……”
陳伯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閉口不言,當下就將二人引到了地下。
地底依舊是那股一股的藥味,琴歌這兩天雖然睡了一會,現在卻有種感覺,這還是在流蝶谷。沒多久他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唔唔……唔唔……”她激動的朝二人跑了過去,她還沒開口,祁明心便知道她要說什麼,連忙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到一旁,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這可不能讓有心人聽到,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
“我的姑奶奶,你可小點聲,你來了就好,你先看看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琴歌一看祁明心小心謹慎的模樣,馬上就聯想起陳伯在路上和她說的事情,臉色頓時嚴肅起來,祁明心連寒暄都略過了,直接將她引到一個面色蒼白的小童旁邊。
李君悅朝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倒是衝着一旁的劉三爺說道:“三爺也過來看看。”
劉三爺擺擺手,說道:“小娃娃造詣高着呢,我去旁邊看看其他的。”說完他就轉身走了。
琴歌也不含糊,馬上走到小孩身邊查看起來。
這邊等了許久的幫手終於到了,祁明心好歹鬆了一口氣,癱倒在地,卻感覺身後有一隻手扶住了他。才一回頭,他就憋不住笑了,說道:“你這頭髮是怎麼回事?怎麼又跟草窩似的?”
卞昱清無所謂的在頭上抓了幾把,笑了笑說道:“現在他們都不怕我了,都是他們弄的。”
原來第二天他和祁明心來地底看這些小童的時候,有個孩子可能病好了些,就去捉弄卞昱清,不小心把他頭上的帽子給扯掉了,誰知一看這人頭髮顏色不對,竟是粉色的,當下便愣住了,口中直喊“神仙”,這下卞昱清可就被這羣孩子給纏住了,只得說自己是得了一種怪病,纔會這樣。
孩子們哪管這些,便鬧他鬧的愈發厲害了,卞昱清脾氣秉性向來就好,也不過多阻止他們,和他們就越混越熟,這兩天頭髮就沒整齊過。
祁明心心有九竅,當下便將人拉到一邊,說道:“正好,他們和你熟,你讓他們裝病,好迷惑那些人的眼線……”
卞昱清搖了搖頭,死活不同意:“這不是教壞小孩嗎?”
“你是不是傻,你難道就不會和他們說,要和他們玩個遊戲嗎,告訴他們:你們誰裝病裝的最像,明天吃的就最好,而且還不讓他們說出裝病這回事,這不就好了嗎?”祁明心便衝他又出了個主意。
卞昱清將信將疑,回頭給孩子們說了,反響異常熱烈,小傢伙們個個都是戲精,原本地底就沒什麼活動,這下都玩的別提多投入了,演的那是要多真又多真。
祁明心見狀得意的不行,故意板着臉昂首闊步的全場走了兩圈,像是在觀察小傢伙中誰演的最像……卞昱清見狀也難得忍俊不禁,有了些笑意。
祁明心走了兩圈就回到卞昱清旁邊,看他這樣倒是有些樂在其中的意思,便笑着說道:“我看你挺喜歡這些小孩子的……”
卞昱清看着那些纔剛恢復的孩子們,說道:“是啊,他們比你那時候好上不知道多少。”
祁明心還沒有替自己辯解,那邊琴歌又開始攪局了,在喚他,他故作兇狠的朝卞昱清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就連忙跑了過去,誰知琴歌卻盯上了他的脖子,詫異的說道:“哎呦~這是哪家的姑娘瞎了眼,竟然看上你這麼個東西?”
祁明心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溫存,當下回過神來,就說今天師兄看他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他嘿嘿的笑了兩聲說道:“師姐你這麼多可就不對了,好歹我也是你師弟,我魅力怎麼樣,你心裡沒有點數麼?”
琴歌看着他簡直要騷破天際的樣子,頓時雞皮疙瘩的都起來了,馬上就離他三尺遠,還不忘使喚他:“你去給我多準備點五倍子,聽到了沒,別笑了……”
祁明心又湊了過去問道:“這毒你看出什麼門道沒?”
琴歌像是有些疑惑的樣子,說道:“其實我不是很懂下毒的人在想什麼,這些小童們中的與其說是毒,倒像是進補過多,他們的飯食裡應該有兩味或者三味草藥,全是進補的,孩子們年紀小,沒有辦法吸收,這才導致這些孩子們開始頻繁上吐下瀉。生命危險是決計沒有的,用銀針試毒更是看不出來。你且端一碗他們近來的飯食給我看看。”
祁明心一聽這話也愣住了,這麼看來,就說爲什麼解毒一直沒有頭緒,原來是方向錯了,全都一根筋的往那毒的方向再查。只是他有些疑惑,兇手既然都能在飯食裡面加草藥了,那他下毒的話豈不是輕而易舉,這麼一想,難得這幕後搗鬼的人另有其人?
他搖了搖頭沒有再想,只朝琴歌說道:“爲了避免孩子們情況惡化,飯食已經換了。”
琴歌點了點頭,拍了拍身上的草藥說道:“那暫且觀察觀察,讓那準備伙食的人給他們吃些清淡的稀飯之類的,切記不能大魚大肉。”說完她伸了個懶腰,又隨意的說道,“困死我了,也不知道這老頭的馬車是什麼馬,跑是這般快法,我這一路都沒有時間休息。”
祁明心看了遠處正和孩子們處在一處的卞昱清,笑了笑,說道:“你就當那是一匹神馬好了,走,我帶你先去休息一會。”
她又喊了一聲在那邊給孩子們診脈的劉三爺,劉三爺一個眼神都沒給她,琴歌打了呵欠,嘟囔道:“不識好人心。”說罷便不再管那人,一心跟在祁明心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