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心邊吃邊四處看着, 人羣中並沒有看到鳳流野,想來是不在此處。
卞昱清吃了幾口便沒有再吃,祁明心見他放下碗筷, 料想他是沒有胃口, 擔憂的看着他, 誰知這人放下碗筷後又去那邊照顧那羣孩子了。
他眼神一路隨着卞煜清, 李君悅見他這樣, 便說道:“你不要這麼緊巴巴的老盯着他,換個人也會不習慣的。”
祁明心猶猶豫豫的說道:“你不知道,他動不動就消失在我面前, 我也是慌的厲害,更何況他身上還有傷, 我實在是憂心。”
“你個呆, 那你趕緊讓他休息去啊, 你現在就算是把他看出個窟窿來,他也好不了啊。”
祁明心搖了搖頭, 說道:“他不會聽我的,這些事情上,他比我執拗的多。”
李君悅聽他這麼說也沒有再說話了,只是突然想起秦晗了,也不知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卞昱清在那邊圍着孩子們一個一個查看着, 竟是半點頭緒也無, 若說妖族的毒他還有些懂, 那這人族的毒他真的束手無策, 只能說是略懂皮毛, 皺着眉頭,他只能在手上略施些法術, 撫在這些小孩的肚子上,讓他們好受一點,起碼能睡一會。自打這些孩子們上吐下瀉以來,他們都沒有睡過。
祁明心也沒有閒下來,查探一番後,他發現這些孩子中有的就是普通的拉肚子,於是他便將這拉肚子的孩童和那中毒的孩童們分開來,這樣也好區別診治,碰上哭的他還會出言安撫……
李君悅原本就在煎藥,手裡一直沒停……
這地底本就天光昏暗,全靠燭火照亮,等這一切都安排好的時,已經到了戌時。孩子們陸陸續續都睡着了,只聽的到他們均勻的呼吸,大人們看到孩子們去睡後也都趴在牀邊休息了,三人都累的氣喘吁吁的,可是祁明心看着這些孩子們呼呼大睡的樣子就覺得這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回到那小屋子後他便抓起水壺牛飲一番,然後就癱倒在牀不動了,李君悅和卞昱清一向正經慣了,這會圍着桌子坐的闆闆整整的。
李君悅衝眼前的人笑了笑,說道:“他一向自由散漫慣了,還好卞兄不嫌棄。”
卞昱清搖了搖頭還沒說話,卻聽那躺在牀上裝屍體的人說道:“師兄你這樣背後說人壞話可是要遭雷劈的。”
李君悅沒有理他,依舊是那張笑臉對卞昱清說道:“你看到沒,他還目無尊長……”
這下祁明心便躺不下去了,從牀上一躍而起,直直的坐到了李君悅的那條長凳上,一屁股把李君悅擠到了一旁,害他險些歪倒在地。
祁明心沒有理一旁的李君悅,反而看向面前的卞昱清,給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又十分諂媚的說道:“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怎麼樣,你最清楚了,是不是啊?”
說完他又看着李君悅,說道:“師兄,我覺得你現在還是不要得罪我比較好,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等哪天我見到秦晗了,小心我把你老底都給告訴她……”
祁明心本是一句無心的話,卻撬動了三個人的心,這會滿室皆靜,卞昱清臉色也變了,眉頭不自覺的皺在一起,正當他要開口朝李君悅說話時,卻被祁明心隔着桌子捂住了嘴……
祁明心連忙打岔道:“我突然覺得有些熱,你陪我出去透透氣,師兄,我們馬上回來啊……”說完便拉着滿面詫異的卞昱清走了。
二人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祁明心便開口朝面前的人說道:“我已經和師兄講了,說秦建是我殺的……”卞昱清聽了便想說話,祁明心又捂住了他的嘴,接着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你那麼做的原因也是因爲我的緣故,此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好麼?”
卞昱清仍是面帶憂慮的看着他,半晌才點了點頭,點頭的間隙,卻是他的一縷頭髮露了出來,祁明心當下便愁眉苦臉了,一把取下他的帽子,卞昱清滿頭粉色的頭髮便泄了下來,摸着這人的頭髮,祁明心心疼的說道:“你什麼時候纔會好啊……”
“不會很久了,等這些事情過了後我去清波潭修養一段時間就好。倒是鳳流野,我有些擔心他……”
“雖然我現在還是怨恨他,但是看着他照顧這些孩童的份上,我暫時就不與他計較,我們叫上師兄先回萬法門,商量下一步該怎麼做。”說完他便將卞昱清的頭髮攏好,幫這人把帽子帶上,正當卞昱清轉身的一瞬間,祁明心卻將他用力扯到了自己懷裡摟了個滿懷,這人又將自己的頭埋在了卞昱清懷裡,悶聲悶氣的說道:“我不想你這麼累……”
卞昱清心有疑惑,這人這一整天怎麼就沒完沒了了,費力的扯開扒在自己身上的人,他無奈的說道:“好歹我也是個男人,哪有你想的那麼弱不禁風……”
“那你答應我,可不能幹什麼重活。”祁明心一本正經的朝他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你師兄可還沒有吃飯呢。”說完卞昱清就走了出去,過了一會發現後頭的人沒有跟上來,他詫異的折返回去看了一眼,卻發現這人扭扭捏捏的看着他,卞昱清疑惑的問道,“你怎麼還不走?哪裡不舒服嗎?”
這人嘴脣動了動,饒是卞昱清耳力那麼好的人都沒聽清他說了什麼,走到這人跟前又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哪知道這人乾脆不說話了,猛的扯住他的胳膊,往自己懷裡一帶,將卞昱清摟了個滿懷不說,還趁機堵住了他的嘴,最開始卞昱清還會掙扎一下,過了一會也軟了下來……
過了一會,好歹是親完了,祁明心卻還是把頭埋在卞昱清懷裡。
“……”卞昱清哭笑不得,無言以對,怎麼看方纔那被強吻的都是自己吧,怎麼現在反倒是這人一副害羞的不能見人的模樣?
“你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人以爲是我怎麼你了。”卞昱清語氣無奈,任他摟着。
這人還是甕聲甕氣的說道:“我不想和你分開……”
“那你告訴我,我們哪裡分開了,你今天離我最遠五尺……”卞昱清又把他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完了也不理他,自顧自的走在前頭,祁明心滿臉不情願的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二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小屋。
李君悅見二人神色各異的回來也沒有多問。祁明心便將方纔的想法說與他聽了,三人便準備出發了。
臨走時又圍着那些小童看了一圈,祁明心放眼看了一下,有幾個值夜的大夫在,應該是鳳流野安排的,想來晚上應該沒有多大問題,這才順着地道去了萬法門。
到萬法門時,裡頭安靜的有些異常,半點燈火也無,和上次他來的時候大相庭徑,祁明心不自覺就走到了最前頭,卞昱清繞開他,朝前走了幾步,回頭對二人說道:“門內沒有人,應該都去別處了。”
“這萬法門大的很,他能去哪,莫不是還沒有回來?”祁明心也面露疑惑。
卞昱清搖了搖頭,只是往前走着,穿過長長的綠茵長廊,三人終於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卻是在那湖心亭裡頭。
三人便運起輕功飛到亭內,卻發現鳳流野醉的一塌糊塗,祁明心當下便朝着他的耳朵吼道:“起來了,你姘頭回來了。”吼完發現卞昱清不贊成的看着他,他瞪着眼說又說道,“他就這麼吼過我,禮尚往來而已。”
李君悅已經沒眼看他了,看着趴在石桌上的人說道:“他這怕是喝的有些多啊,今晚估計醒不過來了。”過了一會,他在一個空酒壺下面發現一張被揉的皺巴巴的紙,上面寫着:當今天下動盪不安,餘心有慼慼,寢食難安,擬於十一月十五日於棲鳳樓略備薄酒,虛左以待,誠邀各位英雄豪傑共商安撫百姓之大計,屆時還望各位英雄豪傑不藏鋒斂銳,能爲百姓出謀劃策,準時參與。下面落款是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千霖山,肖越衾。
李君悅面色沉重的將這張紙拿給了旁邊的兩人,祁明心看到之後臉色一下就黑了,沉聲說道:“他倒是本事大的很,竟然敢在萬法門的地盤上召開武林大會,他這是迫不及待想要收網了嗎?”
卞昱清想的比較遠,只聽他說道:“怕不止於此,你還記得流蝶谷的荷葉流言嗎?現在我們幾人深陷於此,怕只怕他到時候會拿荷葉出來說事,萬一他讓流蝶谷拿出荷葉來救人,那我們就有理說不清了,畢竟人們只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情。到那時,我們必然會被推到風口浪尖……其次,現在地底的事情萬一我們來不及妥善解決,那這矛頭肯定會直指萬法門,直指鳳流野;再說瓊新派,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如果我們的思路都是對的,怕是千霖山想借此機會,將天下一舉收入囊中……”
祁明心看着卞昱清說道:“陳伯去接師傅他們,大概幾日能到?”
“不出三日。”
就算祁明心知道他身份特殊,這下也被這個數字給驚呆了。
“三日?這麼快?”他詫異的問出聲。
卞昱清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他驚異的表情,冷靜地說道:“現在非常時刻,反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也沒必要藏着掖着,今天已經十號,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李君悅在一旁聽的雲裡霧裡的,這會滿頭的問題,卻不知道從哪裡問起,卞昱清似有所覺,看着他,將頭上的帽子撩了下來,滿頭粉色的髮絲就落了下來,只聽他說道:“實不相瞞,我並不是人……”
剩下的話祁明心沒有讓他說了,他拉住李君悅的手,誠懇地看着他道:“不管他是什麼,我都認準他了,眼下等這些事情結束了,我會將這些事情都講與你們聽,你現在暫且放心,好嗎?”
卞昱清在他身後,深深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