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我沒有看清那人的去向,大慶和白莉莉也沒有看清,我們三個面面相窺,仔細觀察了一下前面,確定那人已經離開了。
這事也太怪了,活生生的一個人,竟然硬生生的從我們眼前消失了。
上次在巷子裡也是這樣,眼看就抓住那個跟蹤我的人了,他卻突然變成了紙人。
我們仨打開手電,在工廠後院仔細勘察着,一無所獲。
在我們正氣餒的時候,大慶身子突然晃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
我剛想擦擦眼睛,看自己是否眼花的時候,就聽到腳下傳來了大慶的聲音。
“哎呦臥槽,摔死老子了!”
我趕緊用手電照過去,只見大慶摔進了一個深坑中,那深坑很窄,只能容納一個人,旁邊被雜草遮掩着,如果不是踩得正正好,根本掉不進去。
大慶還在叫嚷着:“哎我說你們還在那看着幹嘛,快拉我上去啊,摔死老子我了……”
我蹲下來,捂住他的嘴,往下面一指,說道:“大慶,那人就是從這裡逃走的!你快蹲下去看看,這是不是個地道?”
我剛說完,大慶渾身哆嗦了一下,臉上瞬間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臥槽,狗子你咋不早說啊,我好像,好像正踩在一個人的身上……”
說着,他連滾帶爬的出了洞口,我趕緊拿手電筒往裡面照去。
這一照,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在這個洞裡,躺着一個活生生的人,之所以說這是活人,是因爲他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在呼吸。
爬出來的大慶掏出三棱軍刺,冷喝道:“嘿!下面的是什麼人?快快上來受死!你大慶爺看在你讓我踩了一腳的面子上,留你一條活路!”
大慶從小喜歡聽評書,一緊張,就會說出評書裡的話。現在他雙手哆哆嗦嗦的,一看就是過分緊張了。
裡面的人並沒有回答,在我手電光的照耀下,胸脯依舊欺負着,很有規律。
這時,白莉莉突然說道:“他應該是進入深度睡眠了,讓我來。”
說着,她從兜裡掏出一個銀色小盒,打開盒子,裡面竟然是兩根銀針。
隨後,她坐在地上,將兩條腿伸進那洞中,整個人鑽了進去。
“小q,幫我照清楚他的胸口。”
白莉莉在下面說道,燈光下,她的手很穩,並沒有絲毫顫抖。
我趕緊照着她說的話做,她伸手把那人的衣服撥開,露出白皙的肉,然後用銀針快速的紮了幾下。
燈光下,那個躺着的人快速顫抖了一下,甦醒了過來。
白莉莉趕緊爬上來,我用燈光照着那人的臉,大慶掏出三棱軍刺,嚴陣以待。
這時,我纔看清楚這人的樣貌,他五十來歲的年紀,頭髮有些斑白了,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一身工人的衣服,身上髒兮兮的,有很多牛奶灑上去的斑點,還有一些油漬和土。
他坐起來後,眼睛才緩緩睜開,那是一雙迷茫的,毫無神采的眼睛,睜開好半天后,那人才注意到上面的我們。
他的所有反應都慢得要死,看到我們後,反應了許久,才緩緩的張開嘴,發出嗚嗚的聲音,可我們卻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說出第一句話:“你們是誰?”
大慶見他這幅樣子,也放鬆了警惕,把三棱軍刺放下,不耐煩的說:“老頭子,你先別問我們是誰,我們先問問你吧。你說,你爲啥去偷工廠裡的牛奶?”
那人又反應了好半天,臉上才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盯着大慶看了一會兒,緩緩的說:“我……沒偷啊。”
大慶都快氣炸了,邊掏手機邊說:“我不跟你廢話了,你跟警察說去吧,就憑你偷東西這個罪名,有你受的。”
說着,他就要打110,被我攔住了。
我看看那人,客客氣氣的說:“大爺,您能告訴我們,您爲什麼要偷那些牛奶嗎?還有,您爲什麼要把牛奶倒在花園裡?”
我還沒說完,白莉莉就補充着:“您是不是園丁?”
那人看看我,又看看白莉莉,緩緩的搖頭。
大慶跺着腳:“哎呀我說老爺子,您是樹賴嗎?爲啥反應這麼遲鈍啊,快說,你到底是不是園丁!”
那人依舊不慌不忙的搖搖頭,我耐心的等着,等他搖完這一圈頭後,他才緩緩的說道:“我沒有偷牛奶,這個廠子,是我的。”
最後三個字讓我們三個登時傻眼了。
隨後,那人又緩慢的伸出右手,摸到了自己胸口,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一樣的東西來。
他伸手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右手背上有很多針眼。
白莉莉伸手接過卡片,看了一眼,就開始掏出手機,搜索着。
那張卡片是一個身份證,上面寫着‘吳承林’三個字,照片上的人和我們面前的人一模一樣。
這時,白莉莉突然喊了出來:“是他!”
隨後,她把手機遞給我。
手機上清晰的寫着:‘吳承林,南麓集團董事長,58歲。’
大慶奪過手機,看了一眼後,把三棱軍刺放下了。
我頓時覺得三觀毀盡,這件事太過詭異,比我之前經歷過的任何事情都詭異。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我客客氣氣的跟那人說:“吳總,既然您是這個集團的董事長,那爲什麼,爲什麼……”
我有點說不出口,一個集團的董事長,親自偷自己家庫房裡的牛奶澆地,雖說很奇葩,可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畢竟這些牛奶都是人家的,人家願意幹嘛就幹嘛。
他依舊木訥的看了我一眼,隨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隨着他緩慢的語調,我們終於瞭解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個企業是吳承林一手創辦起來的,從無到有,花費了他無數的心血。可正當這個企業蒸蒸日上的時候,他卻生病了。
他得的是一種非常罕見的病,叫wolfram綜合症,這種病是個遺傳病,一直沒有發現,年前突然迸發了出來,給他帶來了一系列的即併發症:1型糖尿病、眼部症狀、耳聾、尿崩症等。
他去了多家醫院,都束手無策,眼看自己身體越來越糟糕,他病急亂投醫,聽說河北一個山區有個專治疑難雜症的大夫,他專程讓人帶他過去,那大夫說他這個病能治。
不過,那大夫卻神神秘秘的告訴他,這種病不能用藥,需要用特殊方法治療。
吳承林正跟我們說着,遠處突然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誰!”
大慶猛地回頭,舉起三菱軍刺,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