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纔回過神來,傻乎乎地跑了過去,心裡那股激動卻慢慢平息了下去。
揉了揉我的腦袋,嘉仇抓住我的手準備往書店走,那個女生卻攔住了他的腳步。
“嘉仇大帥哥,你真的不考慮參加我們社團的活動?你看我都親自來請你啦!”
女孩似乎不是F省人,說話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尾音裡又有點黏,讓人討厭不起來。
不過嘉仇就不是普通人,他毫不猶豫地說“不去”,拉着我就想拐過去。
可是,她居然還沒有放棄,甚至一把拽住了嘉仇的另一隻手臂,彷彿要和我爭個旗鼓相當。
路上已經有人注意到了我們,這種兩女一男的戲碼,足夠腦補出許多狗血戲碼來。
嘉仇皺着眉,就聽對方甜甜地說,“嘉仇,你爲了這個小妹妹就拋棄我,有點不厚道吧?”
說話間,她的眼神上下掃了我一陣,彷彿暗暗瞧不上我的土裡土氣。
這女生長得其實挺不錯的,打扮得也很清新可人,不過我在如夢裡見慣了各色美人,眼光也不自覺挑剔起來。所以無形中,我忽略掉了她的試探,依舊乖乖地呆在嘉仇身邊。
我不懂,但是嘉仇卻聽懂弦外之意,語氣也冷硬起來,“劉瑤,你老粘着我幹嘛?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說罷,嘉仇一把攬住我的肩頭,帶入了自己懷裡,“她就是我女朋友,請你不要打擾我們約會!”
將呆若木雞的劉瑤甩在原地,嘉仇摟着同樣呆若木雞的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站在書櫃前,嘉仇正在一行行地對着書單找書,一回頭,看我還呆站在那裡。
沒好氣地走過來,他抹了抹我的腦袋,老神在在地點點頭,“恩,沒電了。”
說着,他彎腰摟上了我的腰,準備直接把我扛起來。
我嚇得一下子鑽出來,臉都紅得和西紅柿似的,條件反射般說,“我有電……”
噗嗤一笑,嘉仇戳了戳我的眉心,“我看你是沒帶腦袋,進來就魂不守舍的。”
絞着手指,我支支吾吾,聲音就和蚊子似的,“你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他聽不清,湊到我耳邊,“什麼,大點聲說?”
我又說了一遍,感覺腦袋就和煮開的沸水一樣,咕嚕咕嚕冒泡。
“再說一遍?”
看着嘉仇抑制不住的嘴角,我就知道他又在逗我,又羞又氣,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
哈哈一笑,他繞到我背後,推着我往過道里走,“我只是說個了事實啊,難道你不這麼想的?”
半天沒等到我的回答,他的聲音稍稍有點不滿,“小東西,你真反了?”
“當然不是!”慌忙解釋,我手足無措地任由他推着,心裡亂成了一團毛球,“就是,你太好了……我不行的。”
從高中開始,喜歡嘉仇的女生就有很多,老是藉機找他說話。上了大學,大家不需要被早戀的帽子束縛,更是大膽起來,那追求嘉仇的一定更數都不數不清了。
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嘉仇反問,“那你覺得,我女朋友應該是什麼樣的?”
心裡有些難受,但是我還是老實直說,“我覺得,那個劉瑤挺好的--誒呦!”
捂着被咬的耳朵,我眼睛有點紅,委屈地看着他。
嘉仇的表情有點恨鐵不成鋼,用力捏着我的腮幫子,
“我真是恨不得撬開你的狗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喜歡的我多了去了,除了劉瑤,陳瑤張瑤我也要接受嗎?”
“可是……”
嘆了口氣,嘉仇從背後擁我入懷,輕聲說,“只有你,其他誰我都不要。”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一下子變得很柔很慢,還有種難以形容的軟軟的感覺。也許現在想來,該用情深如許來形容纔對。
我的眼圈慢慢紅了起來,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讓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我怎麼會哭呢?”慌張地擦着淚水,可是眼淚卻越擦越多,讓我都擦不乾淨。
嘉仇伸出手,將我摟到了懷裡,“哭吧,我給你擋着。”
在書店的角落裡,我緊緊埋在他胸口,任由眼淚決堤,可是心裡卻是甜的。
那一天,被我們深深銘記在了心裡。我們揭開了那張薄薄的窗戶紙,正式確立下來了交往關係,把彼此都放到了一個獨一無二的位置上。
自從將我推下樓梯之後,錢陌遠倒沒有特意來找我麻煩。畢竟我這種默默無聞的小角色,想起來可以戲耍一番,想不起來早就扔到腦後了。
但是我還是長了個心眼,再也不將校服穿在工作服裡,並且遠遠避開二層那些包廂。
而似乎將我忘記的巧姐,卻突然想起了我,將我喊去了她的辦公室。
進門的時候,她正在看文件,頭也不擡地說,“脫掉。”
我忍着一絲尷尬,飛快地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如同初生嬰兒一樣站在她面前。
這是每次都會有的例行檢查,巧姐給了我很多藥膏,讓我塗抹在身上的舊疤上,並且定期檢查成果。
裡裡外外都看了一遍,巧姐摘下了塑膠手套,點了根菸,“讓你吃的藥有按時吃嗎?”
我點點頭,一邊快速地穿着衣服。那些藥我認不得牌子,但也知道是好東西,吃完之後皮膚光滑了很多,乾巴巴的身材也漸漸有了曲線。
巧姐輕笑了一聲,“這麼長時間了,還這麼薄臉皮,也該讓你多鍛鍊鍛鍊了。”
不知怎麼的,這句話聽得我本能打了個寒戰。
果然,沒過兩天,我就接到了新任務。
拿着一疊優惠券,我跟着兩個小姐姐,一起去酒店和高檔餐廳裡推銷。
夜色如夢代表着F省最高檔次的休閒場所,但不意味着,所有的有錢人都會來消費。不需要滿大街得撒傳單,可是拉動潛在客人,卻是必不可少的。
走進了酒店的旋轉門裡,我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們倆。
爲了配合酒店的檔次,今天我還畫了淡妝,穿上了粉色的小禮服。如果按照我平時那種打扮,早就被扔出大門了。
小皮鞋磨得我的腳後跟很疼,我又不能說,一路忍耐着走到了商務包廂樓層。
一個個包廂地敲門進去,兩個公關姐姐笑意盈盈,憑着送酒的藉口,間接送上了如夢的邀請函。
得到邀請函的客人不但不會覺得礙眼,反而很享受這種送上門的特別禮遇,客客氣氣地送我們離開。
這就是公關的手腕,如何一張嘴就讓人喜歡,間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她們的必修課。
最後還剩下一張,她們塞到了我的手裡,讓我待會開口推出去。
捏着燙手山芋一樣,我在門口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推門進去了。
“打
擾了,我是……”
剛一擡頭,我就看到錢陌遠坐在桌上,我怔住了,他也怔住了。
進門之前,我們已經和門口的服務生溝通過,說這個包間裡坐着只是幾個外地商人,沒想到,錢陌遠居然也在。
身後的一個公關姐姐推了我一把,跨步上前,落落大方地說明了來意。
曲意逢迎之間,我被推到錢陌遠身邊,說是要喝兩杯再走。
這些商人眼力太尖了,一眼就看出錢陌遠對我很不一樣,而且看得出來,他們急於想捧着錢公子,便順水推舟地做了個人情。
坐在他身邊,我彷彿又回到了那晚的昏暗包間裡,渾身冷汗直冒,空調冷風吹過來,冷得我一哆嗦。
冷不丁,一隻溫熱的手臂搭上了我的肩膀,錢陌遠玩世不恭地看着我,“小美女,我看你挺眼熟啊。”
其他的人鬨笑開來,說了一句“錢公子年輕氣盛”,錢陌遠也不反駁,微笑着應和。
他喝酒喝得很快,來者不拒,摟着我喝了挨個喝了一圈,漸漸地臉上都開始泛紅。
我想從他手下掙脫開來,可是他的力氣卻大得出奇,五指捏着我的肩膀,痛得我不敢再掙扎。
又喝了兩杯,錢陌遠踉踉蹌蹌地站起來,酒意上頭,“侄子先去放個水,待會再來。”
說罷,半強迫地摟着我走了出去。
一路上,他兩腳跌跌撞撞,幾乎半個身子都依靠在我身上,壓得我懸乎垮掉。
終於看到了洗手間的標誌,我累得恨不得吐舌|頭,趕忙推着他進去。
哪知道,酒鬼根本就沒有理智,直接拽着我進了男廁所,非要我陪他一起放水。
眼看他開始解皮帶,我立馬轉過身,背對着大門不敢看。
等了半天,背後也沒有聽到水聲,我有些擔心,卻又害怕一回頭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又候了一會兒,我一狠心,扭頭看去,錢陌遠卻好端端地站着,單腿撐在牆壁上,環抱着手臂看我,眼神裡沒有一絲渾濁。
我看着他解開的皮帶,一時說不出話,“你……”
他似笑非笑,“失望了?還想繼續看下去?”
說着,他居然真的手又摸上了皮帶,嚇唬得我趕緊低下頭,“流氓!”
“呵,我流氓,你難道不知道真流氓是什麼樣的嗎?”
慢慢走到我面前,他上下揣度了我兩眼,語氣古怪,“沒想到,你還有幾分模樣。”
他身上的酒氣迫近,我神色陡然一緊,反手去摸門把,“我該走了!”
下一秒,我的手被他驀地抓住,黏在了門把上,動彈不得。
他從背後貼着我,我僵得如同根木頭,眼角還能看到他精緻的下巴線條。
“你就那麼着急,讓房裡那些土包子光顧你?”他的聲音裡充滿着上位者的不屑,如同在對塵埃裡的螻蟻說話,“每次見你,你都讓我更討厭你。”
我早就習慣了這種冷嘲熱諷,故作鎮定回答,“討厭我不要緊,但我還要去工作。”
回到了包間門口,兩個公關姐姐已經完成了任務,正在門口等我。
小跑着跟在她們後面,我忍不住加快腳步,逃離了這個金碧輝煌的地方。
拐過轉角時,我瞥見錢陌遠出現在了走廊的另一頭。
他就這麼站着,遠遠看着,眼神裡深沉一片。
(本章完)